“轟!”一聲巨響,又是一發炮彈在我前方不遠處爆炸,乘着這枚炮彈騰起的硝煙和泥土,我趕忙解下背上的乾糧袋,取出裝在裡面的消焰器給**裝上。
…**本來就是又大又長,如果還裝着消焰器的話行軍或是衝鋒都顯得很累贅,於是我就順手把它放在了乾糧袋裡,反正乾糧袋已經空了,現在這天黑的時候卻可以派得上用場了。
“砰!”的一聲,槍口輕顫,一枚子彈飛射而出,一挺往外狂噴着火舌的機槍很快就沒了聲音。在這黑夜中機槍射擊時發出的火光十分明顯,所以這對我來說並不是很困難。
我並不擔心敵人會發現我,因爲剛纔的一陣炮轟激起的泥土已經將我埋在了土裡,這天然的僞裝就算是敵人走到面前也很難發現這裡有人,再加上消焰器掩蓋了子彈擊發時的火光,我幾乎就可以說是在這戰場上隱形了。
而我卻可以通過瞄準鏡和敵人武器發出的火光判斷他們的位置並將其一一擊斃,所以說有時在戰場上一名狙擊手是很重要的,並不是說狙擊死多少人,而是可以在關鍵時刻起到給施加敵人壓力、同時減輕自方部隊壓力的作用。
就比如說這一刻,我軍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遭到敵人的襲擊,措手不及下很難在敵人的槍炮下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很有可能在這一瞬間或是敵人的一個衝鋒就被擊潰了。
但在這時如果有一、兩個狙擊手,能暫時壓制一下敵人的火力,哪怕只是一點點時間,整支部隊就很有可能緩過勁來組織起有效的防禦甚至迅速發起反攻。
“砰”又是一槍,雖說志願軍戰士們不斷在我周圍倒下,甚至還有幾點鮮血飛濺到了我的瞄準鏡上,使我在鏡頭裡看到的世界都多了一點鮮紅,但我並不心急,同時也沒有時間心急,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小小的瞄準鏡上,將身旁所有的槍聲、炮聲,甚至是慘叫聲忽略掉。
透過瞄準鏡,我不斷地尋找敵人的火力點,接着判斷他們的位置,最後扳動扳機,這時候的戰場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生命、沒有死亡,同時也沒有憤怒和害怕。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就像是在玩一場槍戰遊戲,看着敵人鮮血淋淋的倒在我槍下也沒有絲毫的憐憫,因爲我只當他是遊戲裡的一個,虛擬的敵人;炮彈就在我身邊爆炸,甚至帶着嘯聲的彈片就從我耳邊飛過,但我也不知道害怕,因爲我已把自己當作一個局外人。
“砰!”這一槍擊斃了一名端着衝鋒槍朝我軍陣地掃射的敵人,他從戰壕中探出身子的部份太多了,打死這樣一個“英勇”的人並不是件難事。
但是在他倒下之後,我愕然發現在瞄準鏡中出現了一個無後座力炮,黑洞洞的炮口似乎正對着我這個方向。
“砰!”我不假思索地扣動了扳機,當肩膀承受到槍托傳來的後坐力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瞄準的不是敵人的炮手,而是那個無後座力炮的炮口,,
“轟!”的一聲巨響,我驚奇地發現那個無後座力炮竟然在那名僞軍的肩膀上爆炸開來,那名炮手瞬間就在我眼前被撕成了碎片,接着分成幾塊飛到了山下。不久之後又是一聲更大的爆炸聲,似乎是引爆了放在身旁的彈藥,敵人戰擊波把幾十米範圍內的敵人都拋到了空中。
更讓我欣喜若狂的是,那爆炸產生的火光把周圍敵人的腦袋都清晰地暴露在我的槍口之下,我那裡還會放過個好機會,迅速舉起狙擊槍接連就是幾個點射,狠狠地打掉五名趴在戰壕裡射擊的僞軍。但就在我裝上新的彈匣想繼續射擊時,火光卻漸漸暗了下來。
不過就算如此,我還是爲戰友們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敵人的火力一弱,戰士們很快就在連長們的指揮下一邊搶修工事一邊組織起火力反擊。
乘着志願軍火力暫時壓制住敵人,我爬起身來貓着腰緊跑一陣,就趴倒在褚團長的身邊指着剛纔發生爆炸的地方叫道:“團長,那個地方是個缺口,趕緊突圍吧!再不走就來不急了,”
“不行!”褚團長很快就否定道:“咱們這一撤退,那任務怎麼辦!僞軍逃兵一下來還不是讓他們全跑光了?。
“對!不能突圍”陳耶政委也點了點頭同意道:“就算我們被包圍了,但是隻要公路還在咱們手上,那麼僞軍的汽車、坦克、大炮還走過不去,咱們一定要堅持到大部隊趕到,否則整個戰役的計劃都要落空了!”
“唔淤。朝鮮語:殺”
就在這時隨着一聲吶喊,朝鮮人民軍就在金川暢團長的帶領下,非常“英勇。地朝志願軍打出的那個缺口衝去,只看得褚團長和陳耶政委面面相覷。在這聯合作戰的情況下,人民軍要突圍竟然事先連個招呼都不打,而且突圍的地方還是志願軍打開的缺口
“團長!咱們也突圍吧!”見此我不由再勸了一聲,我不是爲了自己活命,而是在擔心部隊的傷亡。剛纔狙擊僞軍的時候我就發現這批僞軍跟其它僞軍有些不一樣,他們作戰意志強不說,手裡的重裝備幾乎就可以跟美軍媲美,而且要把我們兩個團包圍了說什麼兵力也有三、四個團。
如果是人民軍那個,團也跟着咱們在這裡守着公路,那也許還能撐得到大部隊趕到的時候,但是現在人民軍擺明了是要突圍,而我團卻因爲連日打了幾場仗減員十分嚴重,現在全團都不足千人了。如果這僞軍的逃兵再下來,那,,
“球!”卻沒想到褚團長聽了我的話臉色一放開口就罵:“你要撤就跟着人民軍的撤去啊!你不是還說要跟人民軍比試一下麼?咋了?這人民軍的做了軟蛋,你也跟着做軟蛋了?”
聞言我心下不由一陣無奈,其實我早就該知道以褚團長的臭脾氣,肯定會以任務和全軍的大局爲重的。事實上不只是褚團長這樣志願軍中大多數的將領都是這樣想也是邊樣做的。
第二次戰役的時候,三十八軍奉命在三所裡阻擊潰退的美軍,他們進入陣地時才發現還有一個叫龍源裡地方也可以成爲美軍的逃路。
本來他們可以選擇一條輕鬆的路一裝作不知道,這樣他們的正面之敵就會像洪水一樣從另外一條路流走,他們也就不必承受傷亡和壓力。而且也沒有人會怪罪他們,畢竟這是上級指揮上的失誤。在打得那麼艱辛的戰場上,我想大多數的部隊都會選擇這條路,但是他們不但沒有這麼做,反而極其主動地分出一支部隊駐守龍源裡。最後終於成就了他們“萬歲軍”的美名。
反觀那些人民軍的戰士,他們二話不說就選擇了突圍,也許這就是志願軍與人民軍之間的區別吧!
“團長!”我見褚團長不願意突圍,便抹那被打開缺口的高地建議道:“就算咱們不突圍,那也得帶些兵去把那高地搶過來吧!至少可以減輕咱們的壓力不是?”
“那就你毒!”褚團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帶兩個連隊上去,把那個高地給俺拿下來守住!”
“是!”我也不多想,應了聲就貓着腰往自己的陣地跑去。
“一連、二連!跟上”回到陣地我也不做片刻的停留,喊上了趙永新、虎子兩個人的連隊就跟着人民軍的隊伍朝敵人的高地衝去。
前面有人民軍的戰士在前面一路猛打猛衝,等我們衝上了高地的時候,高地上的敵人都只剩下些殘兵了,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那剩下的幾名僞軍竟然還會挺着刺刀朝我們衝來,戰士們隨便打了幾槍就把他們解決了拿下這個高地,接着戰士們就在我的命令下在已有的戰壕上揮起鐵鍬修築工事。
“快走啊!你們怎麼不撤退?”這時人民軍隊伍中有幾個會說中國話的戰士疑惑地朝我們喊着。
我也沒空搭理他們,只是伸出手來朝他們揮了揮。他們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腳步也跟着慢了下來,彷彿突然就變得沉重了,其中有幾個好像還想跑回來加入我們的隊伍,但很快就被他們的戰友攔了下來。
人民軍的戰士大多都是游擊隊出身,有些甚至還在解放軍部隊裡當過兵,所以打起仗來還是很英勇、很頑強的,只是他們的幹部大多數都是從蘇聯軍校裡利練出來的,用志願軍的話說,那就是官僚主義太重……
“崔副營長!”這時趙永新押着兩個俘虜過來報告道:“抓了幾個活的,俺帶兩個上來給你問問話!”
聞言我不由把目光朝正在修工事的虎子瞄了瞄,虎子趕忙低下頭去裝作沒看見。
見此我心裡不由笑罵一聲:這這丫的!我殺俘虜的時候你就那麼大的意見,你還不是比我更狠心?全連上下一個俘虜都沒抓着,想是那些敵人還來不急舉手就都讓你們給解決了吧!不過也對,這也不叫殺俘虜”
“你們是哪全部隊的?”我鐵鍬往地上一插,就隨口用朝鮮語問了聲。那兩名僞軍見我會說朝鮮語,不由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但卻什麼話也沒說。
“唔!”這時我注意到他們肩上都有一個骷髏頭標誌的肩章,不由恍然道:“原來你們是大韓首都師的部隊啊,怪不得這麼能打。喂!你們師長白善樺還好吧!”
“你”聞言那兩名僞軍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認識我們師長?”
“認識啊!”我隨隨便便地往戰壕邊一靠,故做輕鬆地胡扯道:“想當年你們師長在滿州帝國學校受的時候,我們還是同桌呢!那時整天一塊出去跟人打架,有一回他屁股還被人捅了一刀,在這,”現在應該還有一塊疤吧!你們看到了沒?”
那兩名僞軍對視了一下,然後傻傻地搖了搖頭。
我在心裡暗笑一聲:拜託,就是因爲知道你們看不到師長的屁股,所以我纔敢這麼說的嘛!
“唔,說起來也很久沒見到這”我裝出一副懷念的表情。搖着頭喃喃自語道:“想兒。的事還真是讓人嚮往啊!沒想到再次見面就是在戰場上”
“喂,你不用擔心!”一名僞軍回答道:“咱們師長沒來,他在西林裡呢!”
“哦?他沒來?”我裝出有些意外另加失望的表情說道:“我還以爲他帶着一個師來打我一個團呢?”
“哪有一師,我們只有一個團說到這裡那名僞軍突然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趕忙收住話,半張着嘴巴愣愣地望着我。
我帶着一副奸計得逞的笑臉對他們說了聲謝謝,然後就吩咐戰士們把他們押了下去。
我已經知道了我想要的,現在包圍我們的部隊,是僞軍中最具戰鬥力的南朝鮮首都師的一個團。我想這也是因爲志願軍同時也在進攻西林裡,白善樺分不出太多的兵力來對付我們的原因吧!
但雖說現在是僞軍一個團對志願軍一個團,但是按照美軍的編制一個團大慨有三千多人,而我們現在的人數還不滿一千。如果人民軍留下並肩作戰的話也並不是沒有勝算,只可惜他們現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座森林裡去了,”
這個白善樺還真不簡單,我早就在現代的資料裡就看到過,他在僞滿州國的時候就跟八路軍打過仗,對中國傳統戰術理論極有研究,沒想到這一回還讓他算準了我軍會在這裡阻擊僞軍逃兵而事先設下埋伏。
不過要做到這一點似乎也並不困難,不說這白善樺對我軍的傳統戰術極有行究,就是普通僞軍被我們穿插包圍了幾次,用屁股也會想得到這回肯定不會例外。所以志願軍炮聲一響白善樺首先想到的就是志願軍的穿插,接着再翻開地圖一看,熟悉地形的他不難找到志願軍一夜時間能到達的,而且也是僞軍逃兵必經之路的交通樞扭
“通訊員!”我隨口朝隊伍中喊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有一名小戰士跑到了我跟前。
“去告訴褚團長一聲!”我一邊揮起了鐵鍬一邊說着:“包圍咱們的部隊是僞軍首都師的一個團,人數大慨在三千人左右!”
“是!”通訊員應了聲轉身就朝山下跑去。但還沒等他跑多遠,就只聽一聲槍響,那名小戰士就跌倒在地上。
我趕忙趴在地上透過瞄準鏡朝槍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三百米外的一片森林裡一個黑影一閃就不見了。
“嘿!這還打冷槍!”虎子一下就火了,抄起了機槍對着那邊就是一陣猛掃,只打得樹葉嘩嘩的響,但哪裡會打得到人。
“回來!”有兩名戰士剛要跳出戰壕去把那名通訊員拉回來,但是很快就被我叫住了。因爲我知道僞軍那名狙擊手還在那片森林裡等着,他等的就是跑出去救那名小戰士的其它志願軍。
那名小戰士還沒有死,只是被打傷了腳,很顯然那名狙擊手是故意這麼做的。
因爲在這夜色下,要打中那小戰士的腦袋可要比打他高速跑動的腳要來得容易多了。
僞軍中竟然還會有狙擊手,雖然我明知道他們是戰鬥力不俗的南朝鮮首都師,但是發現他們當中有狙擊手還是讓我大感意外。
而且這種打傷一個人再吸引其它人去救的冷血手法,應該不是美國佬教出來了,美國人一向比較注重生命,同時也喜歡光明磊落,不像日本那樣喜歡玩陰招,
想到這裡我不由一怔,猛然就明白了這南朝鮮首都師是怎樣的一支部隊。
日本侵華時採用的一個基本方針就是“以華制華”其核心在於通過建立愧儡政權、組織僞軍掃蕩抗日根據地、掠奪戰略物資。但是他們又不放心讓中國人在這個僞軍中處於核心地位,因爲畢竟都是中國人,如果讓中國人在僞軍中身居要職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就會被我軍策反。
於是他們就想了一個辦法,把朝鮮的僞軍派到中國來做滿州僞軍的骨幹,甚至是直接派一支朝鮮的僞軍到中國去作戰。因爲朝鮮的僞軍從不把自己當作是中國人,就沒有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壓力,所以他們在中國燒殺搶掠時甚至比日本人還狠。
白善樺是他們中的一員,南朝鮮前總統朴正熙也是他們中的一員,甚至我在現代的資料裡還知道,抗日戰爭時八路軍發現有一支僞軍部隊打得十分頑強,而且是僞軍部隊中唯一可以佩戴日軍指揮刀的部隊,這支部隊後來就被證明大多是朝鮮人。
怪不得南朝鮮首都師與其它南朝鮮部隊的作戰風格和戰鬥力都相差那麼大,原來這支部隊是在二戰時由日軍練的,是跟八路軍打仗打過來的,是在中國燒殺搶掠搶過來的!
他們換了一身軍裝,換了一身裝備,但我還是可以在他們身上看到當年小日本軍隊的影子。
想到這裡我不禁咬了咬牙,默默地舉起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