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認識藍桓,從老師的描述上,我會把他想成一個高冷、只對學習感興趣的好學生。實際上,他幽默風趣,活潑好動,從他身上我看不到“理科生呆”這一說。
偶爾在校園裡遇到他,他都會主動跟我打聲招呼。我一般遇到不熟悉的人會選擇避開,但他卻讓我有種無法逃離之感。
認識的時間長了,我和蘇晨也會經常去看他打球,顧佳則拿着他的外套安靜地站在人羣裡。
有時我會偷偷打量顧佳,她的樣子真算不上漂亮,但身上卻有一股靈氣,不像我整日悶悶的,也許這就是藍桓這麼優秀的人會喜歡她的原因吧。
時間一天天過得飛快,我們大多數時間都在忙功課,學校提前放學對我們來說都是奢侈的享受。被學習攪的頭昏腦漲的我,絲毫沒有發現某些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發生了變化。
臨近會考,我們這些文科生開始惡補理科,班主任大方地將自習課都改成了理化生,連自己的政治課都奉獻了。
理科生那邊好像比我們還迷茫。每次課下看到顧佳,她手裡都拿了本小冊子在那背,遇見我她就不斷地抱怨,“我腦容量都上限了,背完這個忘了那個,你們是怎麼背下來的?我要哭死了。”
我同情地看着她,“你上課沒聽吧,基本上課聽了的都能及格。”
顧佳委屈地說,“我聽了,然後睡着了。”
周圍的同學都善意的笑了。
我課下也是愁,其實化學、生物對我來說不難,難懂的是物理,講的時候貌似聽懂了,可做題就不會了。班裡有幾個懂物理的男生,但是課下問題的太多,輪不到我。蘇晨與姚玉琪也不是很懂,但她們都有自信能過,也不把時間浪費在這上。
我思來想去,只能求助顧佳,怎麼說她也是學年前二百名。你可別小看她,理科一共十三個班,能進前二百已經是中上等了。
星期天我們約好上午放學後去公園找個安靜的地方研究問題。我負責她的歷史政治,她幫我度過物理難關。
我在走廊裡踱來踱去,等顧佳放學。據顧佳說他們老師要求多學十分鐘再走。我透過窗戶尋找顧佳,裡面的學生都在埋頭學習,每個人的書桌上都有厚厚的一摞書。教室最後是以“理想高飛”爲主題的板報,其中有一欄是記錄每次測試成績的。我掃了一眼,頗感意外,“語文測試”前十名居然沒有藍桓。
九班放學後,我終於看到了顧佳,但她卻沒精打采的,好像很累的樣子。她見到我,也沒有了往日的熱情,而是情緒低落地說了聲,“走吧。”
她這個樣子讓我心裡發毛,我看了眼跟在她身後一語不發的藍桓,猜想他們鬧矛盾了。
出了校門,顧佳對藍桓說,“你先回去吧。”
我聽不出顧佳的情緒,藍桓沒有走的意思,“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顧佳不耐煩道,“你忙你的吧。”
我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感覺你不太高興。”
藍桓極不情願回我,“沒有,她昨天晚上玩遊戲太晚,困的。”
“是啊,好想睡覺。”顧佳說着往我身上一趴,幸好她不重。
我舒了口氣,“還以爲你怎麼了,你回家睡一覺吧,你這樣學習效率也不會高的。”
顧佳搖搖頭,“再有幾天就考試了,只有今天時間多。我們去對面吃個飯吧,吃完啦也許就不困了。”
我們在學校對面的飯館簡單吃了包子和粥,但顧佳還是哈欠連連。
“真拿你沒辦法。”藍桓揮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藍桓帶我們來到一家牙醫診所,空氣裡盡是清新的氣息。
這裡的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
“來了?今天覆習哪門?物理還是數學?”
藍桓將書包扔在椅子上,半開玩笑地回覆,“史地政。”
那醫生聽了直襬手,“這個我可不會,你問我數理化還行,英語也可以。”
藍桓看看我,輕鬆地說,“我帶了一個會的,要會考了,借你的地方研究研究。”
醫生頗有興趣地打量我和顧佳,點頭道:“可以可以。”
“噢,我同學有些困了,能去診室牀上躺會嗎?”
“誰?”
顧佳不好意思地說:“我。”剛纔在車上她已睡了一小會兒,看起來精神好一些了。
醫生指向書桌旁的門,“去裡屋,這裡更乾淨一些。”
藍桓和顧佳一起進去了,我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書包摘了吧,揹着多重。”那醫生語氣柔和,聽起來暖暖的。
我輕聲應着,將書包與藍桓的放在一起。
他搬了凳子示意我坐下。
“我姓張,張旭領,你可以叫我張醫生,我也是藍桓課外輔導老師,你叫我張老師也行。”他態度很親切,“你叫什麼?”
“修筱楠。”
“修筱楠。”他重複了一遍我的名字,見我沉默,又向我問起藍桓,“藍桓最近學習情況怎麼樣?”
“我和他不在一個班。”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補充道:“我是學文科的。”
“文科?”他態度稍變,過了一會兒才說,“女孩學文科也挺好的。”之後便不再講話。
我拿出理化生的複習題,這時藍桓出來了,拉了張椅子在我身邊坐下,“她睡了,你有什麼不懂的先問我,等她醒了,你給我們講文科。”
“嗯。”我將不懂的物理題拿給他看,他只看了一眼便信手拈來,我聽得仔細,他告訴我物理主要是背公式,而且試題的計算量都不是很大。他很耐心,每次爲我講解完一道題,都會將答案擋上,讓我自己做一遍。
藍桓在我的複習提綱上畫了一些重要的考點,這樣一看也沒有多難,感覺像是拾起了初中物理。他還特別提醒我回家後也要把公式多寫幾遍,只靠看着記憶是不行的。
我點頭回應。
一旁的張醫生突然問我:“你數學怎麼樣?”
我老實回答,“一般。”
“能考多少分?”
“還是不說了吧。”
我的數學成績確實難以啓齒。高一的時候,我基本在六十多分徘徊,有一次考協作校試題才三十多分。父親託人找了個數學老師輔導我,一段時間後,確實有效果,我開始掌握要領,課堂上也會動筆跟着老師做題,考試題簡單些還能及格。不過後來我決定不學了,一個是因爲在數學方面浪費了太多時間,其他課程落後了,另一個原因是一對一的輔導費太貴了,一次課一百塊,雖然這已經是低價了,但我不想父親爲我承擔太多。
他淡淡一笑:“那英語呢?”
“還可以。”
“多少分?”
“100多。”唯一可以說出口的成績,藍桓在旁邊,我的虛榮心不允許我太難堪。
他沉吟了一聲,“行,你把數學和英語學好了,文科背一背,考試就差不多了。”
診所來了位客人,張旭領起身接待。他們進了診室,剩下我與藍桓。
藍桓手臂碰了我一下,“你語文好不好?”
我想了想,“還可以。”
“大題答得怎麼樣?”
“80多分吧。”
藍桓將手裡的語文答題紙給我,“幫我看看。”
我接過去,上面的分數是75+27,這就意味着他選擇題得了滿分,主觀題答得不好。
我大致掃了眼,他每個得分點基本都寫到了,但是有一個問題:寫的太少。
“閱讀題一定要寫滿。要點寫在前面,後面也要補充說明一些。”我用手指虛畫,”這個,這個,還有這,分析題,理解題都要把答題紙上的空白處填滿。”
“好的。”
藍桓拿起筆在試卷上勾勾畫畫,此時的我還沒有注意到,我們之間已經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