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十多人的商隊在初入冬季的正午太陽下賣力的前行着,2架馬車滿載着迪爾尼斯神聖帝國特產,靜靜的沿着視野難窮的黃綠色丘陵之間那一條曲折的小路,向東部海邦赫爾斯貝前進。
商隊裡的買賣人五花八門,有深膚色的西域人,有高大豪放的北邦人,也有穿着樸素、卻廣博天下的東部海邦人,但是卻唯獨沒有迪爾尼斯神聖帝國內地的商人。也可能正因爲如此,每到夜深休息的時候,大家才能圍坐在篝火邊藉着冰雪王國之最——冰山烈火雞尾酒的勁道,肆無忌憚的抨擊近期迪爾尼斯神聖帝國的奇葩政策。
後面裝滿貨物的馬車頂端端坐着男女兩個身影,女孩身着灰藍色的長裙,緊緊的依靠着身邊的男子,垂着腦袋,儘量把臉藏在粗布頭巾下。男子則是一身旅者裝扮,神態放鬆的環視着四周,但他的目光始終無法掩蓋心頭的焦慮。
爲了方便跋涉,女孩依舊穿着她以前的短靴,卻對這條長到腳踝的裙子非常惱火,有好幾次邁開步子,卻又不小心踩到裙襬,險些摔倒,多虧了這些和善的商人同意他們坐在車頂。
“你之前沒穿過裙子?”西伯調侃着說。
“沒有。”伊莉安回答,卻兩眼發呆。
“以後會好的。”西伯說道:“東部海邦是一個自由民主的國度,之前我聽這些商人說,那裡更適合我們。”
“只要不會被攆走,哪都行。”伊莉安抱着膝蓋說。
“只要我們保守秘密,改頭換面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比如現在,這一路很是安逸不是嗎?”西伯揚揚嘴角:“幫你做些改變其實非常簡單,先教會你穿裙子。”
伊莉安點點頭笑了,然後便不再說話,她的目光穿過毛糙的頭巾邊緣小心翼翼的瞥向正午豔陽,忽然覺得它不是那麼刺眼了,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商隊繞過一座又一座的丘陵,然後順着遍佈車轍的小路,很快就要進入一片樹林,卻被等候在樹林外的一波士兵樣子的人擋住去路。
這些士兵身着紅白相間的鎧甲,卻沒有佩戴鎮任何家族或是勢力的紋章。商人們停下車,在等待士兵來到身邊的同時切切私語起來,看樣子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西伯和伊莉安卻變得臉色鐵青。他們當然知道,3個月前穿這身配色的衣服走在街上說不定會被教廷國消滅,但是……
“已經公開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了嗎!”西伯沉聲說道。
“我們的武器都丟掉了……沒辦法應付。”伊莉安不安的用指尖扣着裙子下襬。在那裡,一把短小的匕首正靜靜的插在靴子口。
“沒關係,牢記我之前教給你的,現在你不叫伊莉安,你叫安妮,是我的女僕。現在告訴我我叫什麼?”
“威廉老爺,喜歡雲遊的富家紈絝子弟。”伊莉安一字一句的說。
“很好,他們來了——”
穿紅白相間的士兵並沒有直接來到西伯和伊莉安的跟前,看上去像是爲首的小鬍子男人隨意的瞟了瞟坐在車頂的他們,便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商人攀談起來。
西伯想盡辦法要聽到些什麼,卻發現他們在用西域通用語言對話,這種語言比迪爾尼斯神聖帝國的通用語高古老的得多,語法也不盡相同。西伯曾經在和北部寒領克梅迪爾王國的陣線中做過情報工作,對他們的語言瞭如指掌,卻對沙海綠洲之國的語言一竅不通。更糟的是,他注意到商人和小鬍子說話的同時,不止一次將手指指向他們,也引得小鬍子數次觀查他們。最後,等火車下所有的商人們幾乎都被盤問完了,小鬍子才漫不經心的來到車下示意他們下車。
“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小鬍子問道。
西伯爬下馬車,動作之快幾乎讓伊莉安叫出聲——他的傷口還沒痊癒:“帝國中部來,去東面散散心。”
“你是做什麼的?”
“我不做什麼,等我的父親被我氣死,我好回去繼承家產,這位是我的貼身女僕。”
小鬍子的鬍子挑了挑,轉向伊莉安:“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女孩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有些笨拙的爬下馬車,然後揭開了頭巾,隱藏在破布下的容貌,令在場幾乎所有的士兵都狠吸了一口氣,有人甚至吹出了口哨。
“貼身女僕啊,我似乎明白些什麼。”小鬍子士兵的眼睛從伊莉安開始下車的時候,就沒離開過她。
“好吧……不過,我之前沒見過你們。你知道,穿這種盔甲的士兵,我從沒見過。”西伯儘量把士兵們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我們隸屬復興隱神會,是新成立的部門,在一些地區我們的職權甚至會替代治安部隊。”
“聽起來好神氣。”西伯努努嘴。
“例行檢查結束——把他們拿下!”小鬍子忽然吼道。西伯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腹部舊傷的部位便被狠狠的擊中,劇痛頓時佔據了他的大腦,強烈的暈眩立刻籠罩了他,緊接着是後腦勺遭受了一記重擊,在西伯失去最後意識之前,是伊莉安轉身逃走卻被裙子絆倒,然後被三個身強力壯的士兵圍住的情景。
不知過了多久,源自腹部的傷痛和耳邊隱約溪水聲令西伯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置身一片茂密的樹林中,但是,周圍所有的景物都在他眼前轉個不停。
他皺着眉頭,想動動四肢,卻發現自己被綁在一顆大樹上,粗大的繩子也不知在他胸口捆了多少圈,勒的他軀幹隱隱作痛。
慢慢的他的精神恢復了些,他吃力的睜着眼,發現被綁在樹上的人僅僅是他。
商隊的每個人都被綁在他身邊的樹上,他們或抽泣,或憤怒,或不知所措。4名紅白相間鎧甲的士兵正在翻騰商人們的貨物,其中一人還揹着本應是教廷國爲獵魔人配發的***。包括西伯在內,沒人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不過這時的西伯更擔心伊莉安的情況,他徒勞的調整姿勢想看看之前視野之外的地方,卻以舊傷的絞痛復發而失敗告終。
一名士兵察覺了西伯的動靜,衝着聽上去是河水的方向大喊了一聲。“他醒了。”
很快,西伯身後傳來的動靜。緊接着小鬍子笑眯眯的從西伯身邊進入他的視野,而另外兩名士兵架着一個半身衣服溼透、不省人事的嬌小身影。
西伯的心頓時涼一半,僵硬了幾秒鐘,他忽然咆哮起來,驚起林中無數飛鳥:
“你們把她怎麼了!?”西伯大吼道。
小鬍子一邊指揮兩名部下把女孩吊在書上,一邊回答:“我理由了點時間,和那位漂亮的小姑娘玩了個遊戲,但是……”小鬍子捏住伊莉安的下巴讓她蒼白的臉從溼漉漉的淺金色的亂髮中露出來正對着自己。
“她好像不大配合。”
“你這個畜生!你把她怎麼了!”繼續咆哮着。
“請她去河邊聊了聊天。”小鬍子放下伊莉安的下巴,忽然揮拳由下而上擊中了伊莉安的肚子,女孩身體一震,從嘴裡吐出一大口河水,然後全身抽搐的猛咳起來。
然後她從亂糟糟的額發縫隙中看到了西伯,便用極其虛弱的音調顫抖着說道:“我什麼都沒說。”
小鬍子指指因腹部劇痛和肺部的灼燒感而不停扭動身體的伊莉安,一邊對西伯說:
“她是小姑娘,你呢?不會這麼不懂事吧?”
“你想要什麼?”西伯惡狠狠的看着小鬍子。
“告訴我神煌繼承者的下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西伯回答:“另外,這和那些商人有什麼關係?”
“他們和你一路,說不定是你們這些叛教者的同黨,一會我會挨個審問的。”小鬍子說:“整個復興隱神會的圈子都知道,教廷國崩壞事件中,一個30所左右的男子和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在一名魔法師的陪同下離開教廷國,兩個小鬼中,一個黑色捲髮,一個金髮藍眼,而碰巧在教廷國,金髮藍眼的小姑娘少之又少——多虧了她還穿着教廷國配發的戰鬥短靴,不然我真的會被你們騙到。”
西伯高聲說:“你聽着,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已經和教廷國沒有任何關係!同樣的話我和那個老法師說過,所以與他們分道揚鑣!現在我不知道他們在哪!”
小鬍子聳聳肩,慢慢踱到伊莉安的身邊。女孩現在雙手被吊在一棵樹上,腳尖勉強能夠到地面,繩子幾乎陷入了手腕的皮膚,涓涓鮮血順着繩索流淌,染紅了她的手臂和衣袖。
忽然,小鬍子一把抓住她的衣領,猛地向下一拉,隨着刺耳的布匹撕裂聲,女孩潔白無瑕的上身毫無遮掩的保留在衆人面前,而身着紅白鎧甲的士兵卻在一旁鬨笑起來。
“我再問你一遍,他們在哪?”小鬍子一隻手把玩着已經伊莉安已經開始隆起的胸部,另一隻手則撫摸着她的小腹,小拇指有意無意的探進她的內褲。
伊莉安的嘴脣顫抖着,拼命的低垂着腦袋,身體卻因爲異性的強制撫摸而抗議的扭動着。
“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給我放開她!她纔是個孩子!”西伯吼道,但是他心裡清楚,自己出了虛張聲勢,什麼都做不到。
“孩子?這不是發育的很好嘛?”小鬍子聳聳肩:“我現在很好奇她其他被衣服遮住的部分是不是同樣完美無瑕。”
“見你的鬼!好吧!混蛋!”眼看小鬍子就要下手,西伯大喊道:“放了他們,我帶你們去!”
小鬍子搖搖頭:“你可能還沒有弄清你們的處境。”
說完,他大手一揮,女孩剩下的衣服碎布被他甩的老高,又在男人們的歡呼聲中慢慢飄落。紅白鎧甲的士兵們放蕩的笑着,伊莉安抽泣着縮着雙腿,卻已經無法阻止自己被他們一覽無遺。現在即使是被綁在書上的商人們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西伯痛苦的咬着牙,他恨不得掙開繩索衝上去把他們用牙齒、用指甲撕得粉碎。**的伊莉安被一羣惡徒圍在中間肆意的附魔着,這幅情景令西伯心中無比的絞痛,這痛感更甚於來自於身體上的傷痛。
終於,西伯的嘴角里掙扎着鑽出幾個字:
“南部澤國和帝國邊境最南方交界處的高塔裡。”
小鬍子踱到西伯身邊,一改之前的語氣,用令人壓抑的奇怪聲音說道:“別耍花招,獵魔人,那裡我們搜索過,但是一無所獲。”
“是魔法結界……是他媽的魔法結界,這難道還不夠?快放人。”
小鬍子屢着下巴上的一簇鬍鬚,眼睛轉了幾轉,瞳孔忽然變成了野獸似得一條直線,哪條細細的縫隙裡流淌出清晰的激動之情和濃重的殺意令西伯的不安提升到了頂點。
“人類,你永遠不會體會到當我族重回榮耀頂端時的情感。”小鬍子——或者說那隻惡魔——用只有西伯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然後他從腰間拔出了長劍抵在西伯的胸口。
然後一點一點的用力,讓劍鋒一寸一寸的沒入西伯的胸膛。
紅白鎧甲的士兵揪住伊莉安的頭髮,強迫她注視着自己的同伴漸漸死去。女孩和西伯的目光相遇之後,伊莉安無法遏制的哭泣着,她大喊着西伯的名字,央求周圍的人放過他,只是,西伯眼中的流光還是無法遏制的流逝着。
小鬍子等西伯的身體完全沒有掙扎之後,麻利的拔出長劍在空中一揮:“兄弟們!信徒們!現在是盡情享用勝利果實的時間!”
隨後他指向篩糠的商人們:“把他們清理乾淨,貨物能拿走的拿走,然後僞裝成搶劫!我可不希望復興隱神會的口碑大打折扣。”
幾名士兵於是就由誰負責享受女孩或是幹掉商人產生了分歧,進而大打出手,不得已他們想讓小鬍子來做主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不再這裡了。
紅白盔甲的士兵們頓時再次陷入了混亂,其中一人出手打歪了緊抱着伊莉安雙腿不放的那人的鼻子。後者咆哮一聲,丟開美腿抽出匕首向前甩去,被對方躲開卻擊中了另一個人的脖子。
七個惡匪頓時殺成一片,直到其中一名看上去最強壯的傢伙把其他人全部殺死。他站起身,從同伴身上拔出長劍,停在伊莉安的身上的目光無不透出他的邪欲。
“笑到最後,才笑得最好。是吧小妞。”他一面邁開大步走向伊莉安,一面飛快的接下身上的盔甲。
忽然,一隻弩箭從他的胸前穿出,大塊頭驚愕的轉過身,又一至弩箭從他的額頭射入,貫穿了他的腦袋。
大塊頭頹然倒下,從他身後露出了一個體格偏瘦弱的身影。他咧嘴嘿嘿的怪笑着,聲音就像是看到獵物的土狼。瘦子衝地上的屍體吐了口口水,然後迫不急待的衝向女孩。
伊莉安流着淚卻奮力的反抗着,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女孩算好距離猛地向前踢出,正中了瘦子的胸口,瘦子退了兩步,又一次衝了上來,女孩又是擡腿一腳,但是瘦子身體側過去狡猾的躲開了攻擊,然後整個人撲到了她的身上,兩個人的重量全部附加在伊莉安雙手的繩索上,纖細白皙的手臂頓時被染成了紅色,女孩疼的大叫起來。
瘦子揮拳擊中了伊莉安的臉,然後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抽出匕首一把將繩子上緣和樹枝鏈接的部分割斷。兩人一同摔倒在地草地上。
瘦子得意的笑了,他一拳又一拳的猛擊着伊莉安的頭部、腹部。伊莉安絕望的保護着自己,卻很快遍體鱗傷,又過了一會,連一點反抗的力氣也沒有了。
“我從沒見過這麼誘人的身體。”瘦子見自己的獵物已經一動不動,於是飛快的開始解開褲腰帶:“不過,上面有些傷痕還是灰更迷人的。”
不遠處的商人面對這樣暴行,有人怒斥起來,有人別過臉去不願再多看一眼,有人閉着雙眼默默祈禱。祈禱聖主七賢睜開雙眼,賜予這個女孩和他們一個活着的機會。
深秋的風夾雜着冬天的觸摸吹拂着林地的一切,幹黃的枝葉只是被這麼輕輕一吹,便落葉歸根。涼風讓空地上的每個人都不禁意的打着寒顫。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凌人的寒意並非來源於變化莫測的自然。
而是他。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軀靜靜的站在林地的一端,看上去已經有些時候了,他身披純黑的重型盔甲,披着老舊厚實的黑色斗篷,背後露出長長的一截劍柄,盔甲上原有的溜邊花紋與黑色融爲一體,已經看不真切,胸甲上象徵着榮耀的騎士徽章已經被刮的乾乾淨淨。忽然,他向前邁出半步,側身面對着紅白鎧甲的瘦子,巨大的角盔下一個沉穩有力的吼聲鏗然響起:
“放開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