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懷會館,位於大同城最繁華地段,佔地數十畝,非常廣闊。能夠在中心位置,佔據如此廣闊的一片區域,足以說明這家會館的不凡。
會館是以商會的樣式建造。最前面是一幢五層石樓,裝修古樸典雅,非常有文人氣息。石樓後面是一幢幢各式各樣的小院,整齊排列。
會館存在已經有上百年曆史。起初,是仁懷籍的一些商人,經常往來大同城與仁懷城之間,爲了在大同城有個落腳地,所以出資修建了一家客棧。
這些商人也只是圖自個兒方便,也沒想着賺錢,房價很便宜,所以許多來大同城參加府試的考生們,便把這裡作爲首選落腳地。
後來,許多考生髮達以後,便資助這家客棧拓展,一步步演變成現在這副局面。
如今,每年仁懷縣參加府試的考生有三四百人,可是,仁懷會館完全有能力安頓如此多的考生,房費還非常便宜。
現在的會館管理者,會在府試前半個月,就讓那些商人們搬出去,把房間騰出來,留給仁懷籍的考生們。
聽着徐利民介紹着仁懷會館,凌霄樓心中非常感慨。
出門在外,能有這麼一處不錯的落腳地,對於考生們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兒。
凌霄樓和徐利民走進會館一層大堂的時候,大堂裡已經坐了許多考生,個個身穿儒衫,面容和善,談吐斯文有禮,書卷氣瀰漫。
這讓一時見怪了打殺的凌霄樓,頗爲不適應。
“咦?徐案首來了!”一個考生驚呼道。
“真的是徐案首!這可是我們仁懷縣的縣試案首啊,文章一流……”
“徐案首不愧是我們仁懷城的驕傲,這一次府試,他很有可能奪得府試案首,前途無量啊。”
“徐案首他日登堂入閣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看到徐利民出現,仁懷籍的考生們驚呼,發出喧鬧和熱議聲。都覺得徐利民很有可能成爲府試案首,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哈哈……徐兄在考生中威望卓著啊!”凌霄樓感慨道。
在他看來,讀書人還是更尊重讀書比他們好的人,而修行者自然更尊重強者,比如說他。
一個面容俊朗,身材修長,似乎是此次聚會組織者的少年彬彬有禮的迎過來,先是和徐利民打了聲招呼,接着眼神兒灼灼的盯着凌霄樓,問道:“這位可是凌霄樓……凌少?”
“在下正是凌霄樓!”凌霄樓說道,很疑惑爲啥這少年看他的眼神兒這麼狂熱……和他看宋畫兒的眼神兒有些相似。
凌霄樓頓時一陣惡寒,這少年不會是前世那些被稱作背背山走下來的人吧?
凌霄樓不禁後退一小步,眉毛一掀道:“不知這位兄臺有何事?”
凌霄樓文縐縐的問了一句,俊朗少年沒有回答凌霄樓,而是轉身對着大堂吼了一句:“各位兄臺,凌少來了!我們歡迎!”
“什麼,他就是凌少?”有少年驚呼道,接着便用熾熱的眼神兒打量着凌霄樓。
“哈哈……真的是凌少,我曾經有幸見過凌少一次,絕對不會有錯!”
“廢話真多,徐案首答應我們去請凌少,那麼他帶着來的肯定是凌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凌少,威武!”
啪!
啪啪……
不知道哪位才子最先拍手,接着其他才子們也跟着拍手,神情興奮且激動,望着凌霄樓的眼神兒熾熱。
“咳咳……”凌霄樓輕咳兩聲,轉頭望向徐利民,似乎在說,這到底咋回事兒?
徐利民矜持一笑,輕聲道:“他們都聽說了凌少來大同城後的一些事蹟,非常欽佩凌少,一聽說我和凌少有些交情,非要讓我去請你過來一敘。”
“看來我也挺受歡迎的……”看到自己比徐利民這個仁懷案首還要受歡迎,凌霄樓面上雖然矜持,心裡卻是開心極了。
這個世上,恐怕極少有人能夠拒絕別人的欽佩。
凌霄樓走進大堂,和各位考生們打着招呼,誰也不知道這些人裡什麼時候就冒出個大文官出來,和這些人搞好關係,可是一大利事。
在諸位考生們的一致要求下,凌霄樓和徐利民在大堂主桌坐下。
“凌少,您能給我們講講那日踏青文會上,遭遇馬賊,您是如何大殺四方的麼?”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面容稚嫩,正是喜歡做夢的年紀,盯着凌霄樓,想要聽凌霄樓的光輝事蹟。
凌霄樓還未開口,徐利民就笑罵道:“孫兄,那天的事情,我可是講了許多遍了,嗓子都啞了好多天,你這是沒安好心,要整凌少啊!”
“我……我沒有!”孫姓少年臉皮子很薄,被徐利民這麼一揶揄,頓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凌霄樓眯眼笑笑,說道:“雖然我這人很低調,不喜歡顯擺、張揚,但是既然孫兄想聽,那讓我嗓子更疼一些又如何?”
孫姓少年頓時激動無比,臉上掛起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表情,把凌霄樓嚇了一跳。
正如他曾經對盧林說過,知己這兩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字眼,更適合表達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情誼。至於男人與男人之間,那會讓人產生不美好的聯想……
“我們也想聽!”
“是啊!我們今天請凌少過來,就是想聽聽凌少您這個當事人,以您的角度來敘說這件事兒……”
“大家不要吵,請凌少給我們講述好不好?”
眼看着大堂中有些混亂,最先迎接凌霄樓和徐利民的那位俊朗書生,制止衆人,讓大家安靜下來,聽凌霄樓講述。
“嘖嘖,凌少天縱神武,不僅書讀的好,而且還是一位強大的修行者,真是讓吾輩羨煞不已。”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拍手稱快道。
凌霄樓對其笑笑。這青年是考生中年齡較大者,用這種文縐縐的方式說話,讓凌霄樓覺得這人就是那種讀書讀傻了的,連正常話都不會說了。
“咳咳……”凌霄樓輕咳兩聲,開始了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講述他自己的故事……
太陽越升越高,也越來越有熱量,大堂裡變得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安靜。
大家都在安靜地聽着凌霄樓講述他的故事,不曾打擾。
可是很快,大堂裡就變得不安靜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有人搗亂或者熱議,而是這些考生們隨着凌霄樓講述驚心動魄的故事,發出呼吸變粗,拳頭攥的咯咯直響之類的聲音。
當他們聽到馬賊殘忍的砍下他們同伴頭顱的時候,這些考生們個個攥緊雙拳,牙齒咬的咯咯直響,恨不能將這些出手斬殺馬賊,救下同伴……
當他們聽說動手的幾個馬賊,被凌霄樓和皇甫躍殿下射殺,他們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當他們聽說凌霄樓率先士卒,最先衝下山坡與馬賊廝殺的時候,這些考生們頗爲神往,似乎將凌霄樓換成了他們自己……
當他們聽說馬賊們逼迫他們交出皇甫躍殿下的時候,皇甫躍殿下表現出的那種捨生忘死的勇氣,讓他們唏噓不已。
當他們聽說凌霄樓和皇甫躍殿下易容換貌,凌霄樓代替皇甫躍殿下進入馬賊隊伍中,這些考生們激動不能自已。
當他們聽說凌霄樓找準時機斬殺馬賊頭領,大殺四方的時候,這些考生個個殺氣騰騰起身,露出兇狠地表情,似乎此刻他們也在殺馬賊……
故事……總有講完的時候,當凌霄樓把這個驚心動魄的故事講述完畢後,大堂裡一時間很安靜。
衆位考生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體味着故事本身。
啪啪啪……
率先醒轉過來的考生們拍手並行注目禮,表達對凌霄樓的敬意。
其他考生們也跟着一起拍手,一時間,大堂裡響起歡快的拍手聲。
“凌兄,看來還是你比我要受歡迎啊!”徐利民不無酸溜溜的道。
凌霄樓笑笑,道:“徐兄客氣!”
“凌兄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和徐兄有啥好客氣的?”
“呃……”徐利民搖搖頭,站起身來,平和的目光一掃諸人,道:“諸位兄臺,大家都知道了凌少的勇猛,是不是該讓凌少展現一下他的才學?”
頓一下,笑道:“我可是和凌少交流過,他對四書五經的理解極爲深厚,比我可強多了,相信不會讓諸位兄臺失望。”
“那就麻煩凌少了!”俊朗書生再次起身,眼神灼灼的盯着凌霄樓說道。
“徐兄客氣了,我可不敢說你的才學比我弱。不過既然大家有這個想法,那我就獻醜了!”
凌霄樓也不推辭,以他的學識,震住這些考生還是能夠做到。
李瀾先生留下來的文稿非同小可,他越是研讀,收穫就越多,感悟就越多。
別說是府試,就是現在讓他參加鄉試,他都有信心獲得不錯的名次。
凌霄樓白衣勝雪,面容清秀,渾身流轉濃濃的書卷氣息,他聲音洪亮,就像是傳道的仙人,講解着自己對於道的感悟。
行家出口,就知有沒有。
凌霄樓一開口,這些考生們就知道徐利民所說非虛,凌家四少書讀的真是好。
“一個殺人的劊子手,也配在這裡講課麼?”一個陰陽怪氣地聲音突然在大堂裡響起,凌霄樓爲一位才子解惑的聲音戛然而止。
凌霄樓慢慢轉頭,看到大堂門口多出了十多位書生打扮的青少年,爲首的是一個身材修長,皮膚白皙地少年。
少年很帥氣,這既是對他長相的誇讚,也是對他氣質的稱讚。
他往人羣中一站,就是最受矚目的那位。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麼?”帥氣少年露出玩味兒的笑,道:“難道你敢說你不是一個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