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易天原身後,範逸打量了一下,這才發現,被方傑稱爲李叔的老者腿上蓋着一條毛毯,兩腿乾癟,顯然是已經不能走路了。
“方傑,快給幾位貴客讓座。”笑着吩咐方傑一聲,李老又看向易天原,笑着問道:“不知幾位是要買什麼法器還是找我家老爺訂製?”
“都不是,在下只是途徑這裡,想要來拜訪一下徐興長老,不知長老可有空閒?”語氣雖然說得客氣,但易天原神態居然有了幾分倨傲,只是他身後幾人都看不到,唯有李老看在眼裡,心中卻有些疑惑,不知這位仙道人物怎會這般態度。
好在平日裡接人待客多了,李老見識也自不凡,呵呵一笑權當沒有看見,回答道:“這卻是不巧,雖然今日乃是我家老爺當值,可他有了重要事情出去了,只留下老頭子我看着家,幾位若是想要看看我家老爺新近祭煉的法器,老朽倒是可以帶你們去看看,至於我家老爺什麼時候回來,這卻實在是說不準。”
“哦?那倒真是不湊巧了,”淡然一笑,易天原略假沉思後便直接說道:“那就煩勞李老帶我們去見識一下徐興長老祭煉的法器罷。”
儘管這裡乃是煉器坊長老修煉所在地,但也是做生意的地方,故而李老身爲徐興長老的忠僕,自然希望主人的生意昌隆,若是能湊齊了材質,也好開始着手祭煉那件法寶。
聞言點了點頭,這次李老沒有吩咐方傑,而是將手往身下一拍,頓時座下的藤木椅發生了些微變化,竟然絲毫沒有憑藉地緩緩升了起來,載着他當先想後房走去。
略微感受了一下,這騰木椅上居然有着不弱的靈氣,先前誰都沒有瞧出來,它居然是一件被祭煉了的法器。
李老在前慢慢走着,後面幾人跟了上去,方傑在最後面與谷辰並排走着,被谷辰好奇問起,向他說起了這徐興長老的事情。
前院的房舍只是平日裡接待客人的,煉器坊的長老不比其他弟子,祭煉一件只有幾重的法器用不了多久,可他們就算是有了足夠的材質,要想祭煉一件七重以上禁制的法器,至少也要幾年甚至更久,更何況這些長老名聲在外,但凡不錯的法器早就被那些海內外修者搶着買了去,哪裡還有剩餘?
徐興長老能剩下這麼幾件也還是因爲他閉關數年,這幾件法寶是接連祭煉而成的,四人來得時候巧,法器都還沒有賣出去,這才讓他們到了能搶先觀賞的機會。
若是叫別人有了這樣的機會,那定然是不惜花費代價也要挑一件趁手的法器,畢竟修者衆多,但能祭煉上好法器的人卻不多,一下子能有幾件挑選,那已經是極大地機遇了,這幾人都不怎麼在意,看來確實不是有心購買法器的。
不過凡是能進到這個地方的,也都不是一般的人物,李老可不會因爲他們不打算買自己的東西就起了怠慢之心。
帶着衆人進了後院一間不大的房子,這裡面纔是存放法器的地方,因爲周天北斗陣的存在,這些長老院落裡防護並不嚴密,甚至可以說有些寬鬆。房間裡的法器就這般隨意放着,倒似是什麼不值錢的雜亂物品一般。
打眼一瞧,範逸發現這裡總共有四件法器,在房間的桌子上,牆上甚至有一件還在地上躺着。這些法器裡面有兩口飛劍,一條繩索,還有一支玉簫,每一件都是七重禁制以上的法器,品質最差的是那條繩索,雖然是七重禁制,但範逸能辨認出來,這條繩索法器的材質似乎是以一種妖獸蛟蟒的筋骨祭煉而成。
蛟蟒在妖獸之中品階不算太高,比蛟龍要差了一個檔次,體內並無真龍血脈,而是妖蟒成了氣候之後蛻化而成的,其筋骨雖堅韌,但用來煉器只能算中等偏上,這繩索能成就七重禁制,想來也是加入了其它好材質,只不過主材是它,這繩索再想增加禁制,卻是不可能了。
這條繩索通體發青,盤繞着散落在地上,也不知道功用是否跟自己收的紅衣老祖的捆仙索一樣。範逸略微思忖,轉頭又看向另外的三件法器。
那兩口飛劍也都是七重禁制的,一口細長柔韌,呈青白玄光,給人的感覺並不甚鋒利,但卻有些刁鑽,似乎隨時都會暴起而擊,專門尋找你沒有防護的死穴。而另一口則極短,也就比匕首稍長,顯得厚重一些,劍光鋒銳,劍面略寬,劍柄不知是何種妖獸骨骼鑄成,整把劍給人一種古樸的感覺。
七重禁制的法器已算不俗,想當初崑崙山上,五代弟子中洛羽得了其祖父,也就是如今的崑崙山掌教蘇常叔一口六重禁制的法劍,已是極爲了不起,不消說五代弟子裡,就算是三代弟子,許多人遇上持了這口法劍的洛羽,也自認不是對手。
“這一口飛劍乃是一位散修元神訂製,許是過不了幾天就會來取了,剩下的三件法器,則都是我家老爺花費近十年才祭煉出來的,幾位瞧瞧,可還有看得上眼的?”李老停下藤木椅,依舊是面對着幾人,微笑說道。
說罷,他隨手從桌上拿過那口細長飛劍,手中一道符篆拍進去,這飛劍驟然一亮,繼而劍身上猛然爆發出一陣劍氣,顯露出了七重禁制法器的威力來。接着,他將法器遞給一旁的方傑,囑咐道:“你來給幾位客人演示一番此劍威力。”
“好。”聞言急忙點點頭,方傑似乎很是願意做這種活計,一把接過飛劍,他伸出兩根手指從劍柄一路摸到劍尖,忍不住稱讚一聲:“好劍!”
不過手握這口飛劍,方傑運使真力想要暫時控制飛劍中的禁制時,卻發現此劍根本難以受自己控制,勉強壓制住劍上發出的一股反抗之力,方傑自忖自己也就只能發揮此劍三成威力。
“這劍好生詭異!”知道自己無法御使它,方傑也不勉強,收了真力之後又將劍拿起來自此查看一番,卻看不出有什麼奇怪之處:“此劍只有七重禁制,爲何我覺得御使起來比我師父那件九重禁制的陀陽鍾還要困難?”
“是麼?”淡然瞧着方傑臉色,易天原笑了笑,不由對李老說道:“可否讓我看看這件法器?”
“自然可以,我們家的法器客人都是隨便瞧得,只要不去祭煉其中禁制便可,呵呵。”似是開着玩笑,李老倒是大方的很。
“我理會得。”聽李老說笑,易天原卻似不遠多接話茬,從方傑手中收過飛劍來,查看之前先問道:“不知這口飛劍可有何名目?”
“似乎是叫‘定光刺’,我記得那位散修元神來時似乎是說了這麼個名字,唉,人老嘍,記不清事情了。”坐在藤木椅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李老自我解嘲道。
“定光刺?”自語一聲,易天原神色中似乎帶着一絲冷笑,只是他只面對着李老,後面的人都無法看到,而李老雖然也正看着易天原,卻只當什麼都沒有看見似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古怪,只是幾人注意力都在那口飛劍上,誰也沒有發現這一點。
不再多說,易天原一點真力凝聚指尖,輕輕按在定光刺上,只見這口飛劍受了這點法力之後,猛地顫動了一下,然後便沒了動靜,而易天原似乎也沉浸在了其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沒了聲息似的。
端坐在藤木椅上,李老的神情也是呆愣了一下,如同片刻失神,不過只是剎那間,他就恢復過來,笑着向剩下幾人講解起了另外的幾件法器。
李老對這幾件法器都相當熟識,只不過範逸看他也不過是煉器修爲,似乎也就是天心境初階,但有時說起話來,其見識之廣博,見解之獨到,卻已是堪比許多玄門大家了,令範逸不禁有些奇怪。
聽李老解說,範逸才知道方纔自己見到的那條繩索叫做“蛟筋索”,雖名爲繩索,但這卻是一根長鞭的鞭索,當初徐興長老一直都想再尋找一種合適的材質來祭煉成鞭柄,以爲有了鞭柄,這件法器便能突破七重禁制,達到八重禁制,可是苦苦找不到合適的材質,這才只得這麼一條蛟筋索。
蛟筋索作爲一件七重禁制法器,並非是範逸的捆仙索那般能將人束縛住,捆仙索乃是一件攻擊型的法器,而這蛟筋索則恰恰相反,乃是一件防禦型的法器。
它的一個極大功用便是可以化身數百,形成一張蛟筋網,將主人圍裹住,抵擋別人的攻擊,畢竟蛟蟒之筋極爲柔韌,作爲防禦自是十分擅長。
當然,這件法器也可以像捆仙索那般用來攻擊,只不過威力就差了許多,若是遇上些厲害的對手,說不得就能破了這法器的禁制,將之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