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沉悶的響聲,石門絲毫未損,範逸這道法術打在上面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只見石門表面似是一道流光閃過,便把範逸法術中運使的法力全部吸收了去。
吸收了法力之後,那道石刻形成的法陣似乎亮了一下,便又恢復了原狀。
看着這情景,範逸先是一陣驚訝,繼而似乎領悟到了其中法門,稍一思索,又是一道法術打在了上面。
還是方纔的情形。
一個個小法術在範逸手中施展出來,幾乎耗費不了他多少法力,看着石門上流光色彩越來越閃亮,石刻法陣也似有了變化的跡象,範逸毫不停歇,又是數百道法術打在了上面。
終於,隨着最後一道法術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就消失在了石門上,只聽一陣尖銳的摩擦聲起,原本刻在石面上的符文突然膨脹起來,化爲一道道符篆懸浮到半空,石門之上流光閃動,亦化作煙霞一般將符篆所成法陣籠罩起來。
仔細看着這道陣法,範逸始終不得其要領,可是就在這時,他身旁的火龍卻驚喜地嚎叫起來:“主人,這陣法奴才認得,上次仙尊把我送出去的時候就是跟這一模一樣的光彩,絕對不會錯!”
聞言範逸轉過頭去,看向火龍,正色問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點點頭,火龍此時正急着向範逸表功,好叫自己地位擡高一些,也不用每日受那頭麒麟恐嚇,故而咬了咬牙,狠狠心道:“若是主人不信,可教奴才先行探路。”
“好!”火龍的話剛一說完,便被答應了下來,不過說這話的不是範逸,卻是它身邊的烈火麒麟獸。恨恨地瞪了這四腿火獸一眼,火龍心中好不生氣:休看你如今笑得歡,等爺爺我得了主人的歡心,瞧我怎麼炮製你!
心中如此作想,但它現在卻是奈何不得烈火麒麟獸,不多理它,而是轉頭看向範逸,等主人如何答覆。
火龍毛遂自薦,範逸先前的懷疑便不復存在了,如今這雜色老龍認了自己分身爲主,便等若是自己的靈獸,若是它想害自己,對它百害而無一利。
既然如此,範逸也不好厚此薄彼,烈火麒麟獸跟隨自己最早,也是最爲忠心不過,若是遇上兩獸爭執,公平之餘,範逸少不了死心一些,這乃人之常情。不過此時這老龍表忠心,自己若是隨口應了,只怕它不敢多說什麼,心中卻會對自己失望透頂,以後想要它出全力幫自己也沒那麼心甘情願了。
明白這些,範逸淡然一笑,搖了搖頭,說道:“也不用你打頭陣,既然你說這是傳送的法陣,我便瞧瞧它去了哪裡。”
說罷,範逸手中玄光一閃,霎那間便出現一張符篆。符篆通體青白,上面祭畫了許多符文,兩獸雖然修爲尚可,對這些玄門道家的東西卻是半點也不懂,見自家主人如此有把握,也就定下心來。尤其是火龍,它敢說試陣乃是冒了極大的危險,如今聽主人憐惜自己,立時放下心來,知道主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暗歎他心地不壞。
範逸手中這道符篆乃是張赫獻上來的,是一道靈兵符篆。此符篆只要經人催發,便會化出一個靈兵來,靈兵的實力視符篆品質與御符之人的修爲而定,這道符篆雖然可以算是張赫花費了極大心思祭煉而成的,但總歸是他修爲還未到地境時的作爲,當初張赫獻上來並未說是叫六祖使用,而是帶了讓六祖查驗自己陣道修爲的心思。
這一道靈兵符篆由範逸這天雷境修者御使,勉強纔有了靈境第一階的實力,比之普通人要強了許多,但未有絲毫靈識,只靠範逸下達命令,便會去做。
爲了不叫靈兵被真個傳送走後自己失去與它的聯繫,範逸一道靈識打在了它體內,這才御使着它站到了法陣中。隨着靈兵一腳邁進了法陣,只見周圍流光驟然爆發出一陣劇烈波動,緊接着,這道彩色炫目的光芒幻化出各種形狀,眨眼之間,便將那靈兵一卷,不知去向了什麼地方。
法陣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隨着靈兵消失,範逸雙眼閉合,心神卻進入識海之中,倚靠識海與那一絲靈識的聯繫尋找靈兵所在。
方纔法陣運轉時,突然有一道大力將法陣完全籠罩,範逸差點就失去對靈兵的控制,而現在靈兵被傳送出去,範逸只能隱隱感知到它並未有危險,卻不知究竟那靈兵情形如何。
又過了一會兒,範逸只覺神識一陣清明,竟是重新恢復了對靈兵的控制,不過他靈識無法將查探到的一切傳回來叫自己知道,範逸只能確定靈兵沒有危險了,卻不知他所在何處。
但是就算如此,範逸也有了九成的把握確定這確實是一道傳送法陣。心想既然那仙尊留下衣鉢在此,必然少不了萬全準備,爲防萬一,他把淨魂瓶祭出將一人兩獸護住,接着又叫烈火麒麟獸把九陰地火罩祭出來,得了這雙重防禦,這才放下心來。
把一身真力都運轉起來,範逸小心謹慎地把這道法陣再檢查一遍,這才下定決心衝進了其中。
僕一進入法陣,範逸立馬感到一股龐大的仙靈力想要侵入自己的護身法寶,但是無論淨魂瓶還是九陰地火罩都要比這法陣威勢大上許多,任這股仙靈力怎麼努力都不能侵入進來,過了許久,這股仙靈力心知實力不濟,才終於是放棄了。
不過這股仙靈力只是法陣中的一小股,很快,範逸只覺一陣威壓傳來,另有一股更加龐大的仙靈力籠罩過來,這一股仙靈力並沒有想要侵入兩層防護之中,而是徑自將整個九陰地火罩包裹起來,一人兩獸尚未明白這是何意,便覺一陣顛倒波動,還未站穩,眼前忽然一黑,便脫離了原來的地方。
範逸與兩頭神獸如今都是天雷境界,心中早已猜到這法陣用處,他們自然不會着急,努力將身形穩住後,便全力將防護撐起,以備稍後可能出現的危險。
說時麻煩,但卻只是數息功夫,範逸心中做好了無數打算,等這一人兩獸感覺身形一頓,緊接着眼前驟然一亮,出現了一處全新的場景。
站在萬丈赤霞山巔,給人的是心胸開闊,豪氣萬千之感,可是進到這方天地,卻猶如是一片世外桃園,春風和煦,小橋流水,花香遍野,農舍炊煙。
法陣的流光一去,範逸和二獸同時感到身周束縛全消,看到眼前的環境,火龍先是一愣,繼而大吼起來:“主人,就是這裡,上次仙尊就是把我帶來了這裡!”
點點頭,範逸沒有說話,他也已經猜到了這裡便是仙尊居所,不說別個,但是這裡的仙靈力便要強出外面數十倍不止。
不過範逸此時並無心思去看周圍環境,而是將目光望向了一旁與他相距不遠的靈兵身上。
不知爲何,只是看着靈兵背影,他就覺得有些……怪異。
當靈兵轉過頭來,範逸終於明白了爲何他會有那種怪異的感覺。靈兵只是一種稍微複雜些的符篆所化,本身沒有靈識,只能算是個傀儡,實力也極低。
但當這靈兵轉過身來,範逸看到它的眼睛時,不由心頭一驚,瞬間便明白過來,此靈兵已非是方纔他所能御使的靈兵。原本靈兵無神的眼睛沒有一絲光彩,可如今與範逸對視的這一雙眼睛眼神卻如同汪洋一般深邃,更有着一種吸攝力,似乎每一位與他對視之人都會不自覺地被他吸去魂魄,而不自知。
範逸察覺的及時,猛然晃了一下頭,這才從那種奇詭地情形中恢復過來,心頭驚懼,不由心道,這附身自己靈兵的人果真厲害,只是這般便差點把自己苦心修煉的道行給消了去。
不敢再有大意,範逸將淨魂瓶防護全開,這才放心了一些。淨魂瓶最善攝人魂魄,自然也最善保護人的魂魄,那位高人再厲害,他也只是附身於一個靈兵,就算他是一位玄仙,能發揮出來的實力怕也不到天境。
雖然只是一對視的功夫,範逸與靈兵也都沒說話,但烈火麒麟獸和火龍何其靈敏,剎那間就發現了不對,兩頭神獸同時齜牙咧嘴,對着靈兵大吼起來。
不過火龍吼聲雖然巨大,卻有些色厲內荏之態,眼神更是有些躲閃,不敢直視靈兵。
那靈兵見了火龍,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赤於,你沒認出我來麼?”
聞言範逸略作疑惑,繼而臉色大變,忙轉過頭去看向火龍,卻見它猛地一下普通匍匐在地上,哀聲道:“主人在上,奴才罪該萬死,沒認出主人來,主人可不要怪罪奴才啊!”
“嘿!”嘿然一聲,靈兵豈會信它?把身子轉過來,悠然說道:“你這憊賴畜生,老夫叫你守住外三層禁制中的赤炎地火洞,你倒好,居然敢領了外人來對付老夫,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聞言渾身哆嗦起來,顯然火龍是怕急了這人,不過聽他真麼說,這火龍偷偷瞧了範逸一眼,心中猶豫一番,終究是沒下了決心,去把責任全推到範逸身上,認完罪便低下腦袋一句話不說了。
這倒不是火龍突然對範逸忠心無比,而是他現在雖然認出了眼前這靈兵乃是被仙尊附體,卻不知這仙尊如今還有幾許威力,若這只是他一縷殘識的話,那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消散,此時自己若把罪責全都推到範逸身上,要是仙尊鬥不過他,等範逸勝了,自己斷無倖存之理。
左思右想,火龍一咬牙,還是決定站向範逸這邊。這乃是一次豪賭,這老龍以前八面玲瓏、老奸巨猾,如今讓他選這般沒譜的打算,還真是爲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