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洛羽和楊若樊皆是一愣,轉過頭來看向範逸,卻發現他並不是在說笑。
掌門師祖當初雖然沒有仔細說明,但他的意思卻很明顯,就是讓這四人跟着範逸,一直到他歷練歸來。洛羽當初本想閉關修煉,不到煉就元丹不出來的,可是掌門之命不得不從,那時他還有些不情願,沒想到現在倒好,六祖已經開始趕自己了。
沉吟許久,洛羽本想將掌門師祖的意思告訴這位年輕六祖,可是想到以他的身份,如果他不願意,掌門師祖的話他也不會聽。
罷了,反正這又不是自己要走,回到山中修煉豈不正遂了自己的意願?跟楊若樊對視一眼,兩人交換了一下意見,然後一齊點了點頭,領過那名師弟去,轉身便走了。
洛羽並沒有問殷雪和張赫,實際上除了修煉,他很少會關心別的事情。而楊若樊如今已是唯洛羽馬首是瞻,見他不問,縱使心中疑惑他也不會主動開口。
見兩人走遠了,範逸這才轉過身來,微笑看着易天原,問道:“前輩,弟子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接下來的行程,您可有何打算?”
略作沉吟,易天原問範逸道:“你可知赤霞山在哪?”
“赤霞山……”想了半晌,範逸發現自己似乎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訕訕回道:“這地方我還真沒聽說過。”
“哈哈哈……”聞言大笑,易天原心道這嚮導找的還真是有意思,看上去他對這中土大地的瞭解,也不比自己多多少。
易天原尚不知,範逸從小到大隻呆過兩處地方,一處是元陽府落子山,另一處便是西山崑崙,除了這兩個地方,天下就在沒幾個他知曉的所在了,他知道的哪是還比易天原多不了多少,簡直就是少很多!
“罷了。”笑過之後,易天原想反正時間尚早,也不着急,便隨便指了一個方向,對範逸說道:“看來你這下山歷練的也沒個目的了?那便跟着我走吧。”
不知地方,方向範逸還是分得清的,見易天原所指乃是東方,便點了點頭:“那就全憑前輩安排吧。”
“莫要稱前輩了,”聽範逸始終如此稱呼自己,易天原搖了搖頭:“還是像在明家一樣,叫我一聲師叔祖吧。”
“嗯,”範逸也不反對,拿人家手軟,畢竟爲了這個稱呼,自己已經得了幾隻海隼還有它們的祭煉法門,何況叫一位煉就元神之輩一聲師叔祖,範逸也吃不着虧:“弟子全憑師叔祖的安排。”
點點頭,算是應了,兩人再聊幾句,易天原便讓範逸祭出了流雲舟,一路向東方趕去了。反正也是歷練,完全不趕時間,易天原是怕自己的法器被人認出來,要知道爲了那東西,海外各大修派來的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且海內修派估計也會有不少人能認出自己的法器。
大荒派,那可是一個令人敬仰又畏懼的存在啊,就算是師尊都要數次叮囑離他們遠遠的,這天下第一大仙派究竟有何可怕之處?
…………
一路東行,兩人走了三天,終於走出了連綿大山,漸漸進入了世俗之地。
這三天裡,範逸白天御使流雲舟趕路,夜晚便尋覓一處地方歇息修煉,偶爾得到“師叔祖”的幾句指點,範逸都感悟頗深,雖然只有三天,可他的進境竟比之前的十天半月都快,元丹中第七處竅*看就快要打通了。
心中大喜,範逸暗想,若是一直照這個速度下去,自己豈不是隻需要三五年時間便能突破到天雷境界?
三天下來,範逸在跟易天原偶爾閒聊中,對海外修派也有了一點了解。原本他以爲海外皆爲蠻荒之地,可沒有想到的是,海外修界似乎比起中土修真界來地域要遼闊許多,而且各方實力盤根錯節,複雜程度也非海內修派所能比擬。
海外修派以四大仙流爲首,這四大仙流皆爲傳承無數年的修派,門中各大弟子多有成就仙道之人,煉就元神之輩那就更多了。
在四大仙流之外,還有許多獨佔一方的修派,這些修派也分玄門釋家以及魔門神宗,不過論起勢力來,他們遠遠比不上四大仙流。就像傳授明周提脈之法的那位前輩所在的東極閣,雖然在海外也有一些地位,可是他卻只能算個二流派別,比他勢大的修派在海外還有許多。
除此之外,海外還有龍族的勢力。與龍女曾告訴範逸的海內陸上龍族不同的是,海外龍族並未隱世,龍宮之屬在海外乃是比四大仙流都要強大的地方,須知四大仙流各自分立,可龍宮卻有四處相互依憑,而且海外龍族鎮守四海,轄下水族難以計數,若是誰家不長眼招惹了他們,只怕頃刻就會被無數水族給滅的連渣都不剩。
海外之大,就是易天原也難以說清,而且彼處不同中土,處處皆是危機四伏,就算是上品仙人也不敢隨意亂走,可見其並不是一個美妙的所在。
既然到了世俗聚居之地,兩人再御使流雲舟趕路難免被人發現,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儘管心中記掛雙兒和殷雪的安危,可範逸聽易天原說了好幾次讓自己放一萬個心,他也不太好意思老問了,只是歷練的心思卻少了很多。
遠在高空看到前面一處城郭,範逸與易天原商量了一下,便提前落了下來,步行向那裡走去。
爲了不顯得太過突兀,範逸看易天原一身道袍,手持着他的青白色長棍,一副遊方道人的打扮,自己也換了副裝扮。搖身一變,就成了易天原身邊的小道童,手中紫炎也被他施了個幻術,化爲一把拂塵。
兩人慢悠悠走到城門口,擡頭看那高達十多丈的城牆上,寫着“成都府”三個字,城門口站着一隊衛兵,在查過往行人。
兩人走過去,那隊衛兵的首領一臉沉冷地走過來,要查兩人身份,範逸早已準備好了一塊金子,悄悄遞到他手上,然後站在一邊默然不語。
那衛兵低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這金子足有嬰兒巴掌大,握在手裡沉甸甸的,怕是不下一斤份量。
雖說平日裡他在此處看守城門,遇到些富貴人家的家眷也會遞些東西過來,可誰家有過這麼大方?!一斤金子可比他三五年的糧餉要多得多。
臉上頓時換了副諂媚笑容,那衛兵手法也夠純熟,手指一彈,就把金子放進了袖袋裡,然後將手一擺,低聲說道:“兩位道爺請。”
笑着點了點頭,範逸便跟易天原大剌剌走進了成都府。與府外稍微有些冷清的景象比,這成都府內卻要熱鬧許多,初進城門,範逸就看到一大片擺攤賣貨的商家。
從小到大,範逸見過最繁華的地方便是李家集,可那個小鎮子人口不過上千,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條街道,就算平日裡趕集的時候也就百十個人在街上晃盪,與這川蜀大邑成都府實在是天差地比。
恢復了些少年心性,範逸左看看,又看看,一路走馬觀燈下來,直到出了兩條街,纔想起身邊的易天原來。轉頭看去,範逸發現這位“師叔祖”正一臉淡笑看着自己,眼神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像是在盯着一個調皮的後輩。饒是範逸臉皮再厚,也不禁老臉一紅,訕訕說道:“我倒忘了先去找家客棧住下了。”
“不妨。”本以爲易天原一路跟下來,已經有些厭煩了,孰料範逸卻見他擺了擺手,臉上笑意更濃:“再逛逛吧,說起來,我也有些年月沒見過如此熱鬧的人間景象了。”
何止是有些年月,易天原身在海外,至少也有數百年沒見過這熱鬧的地方了,不過他不似範逸,珍奇寶物在易天原眼中都如同草芥,這些人間的東西看看倒罷,他豈會像範逸那樣,見到自己看上眼的就上去摸兩下。
不過接下來再逛,範逸就老實許多了,只是在路邊邊走邊看,再不會湊上前去,偶爾還跟商家聊聊。這樣一來,兩人速度就快了許多,沒多久,他們來到了一家客棧前面。
“就在這裡住下吧。”擡頭看了一眼,這家名爲“迎客來”的客棧裝飾頗爲豪華,在成都府也算是數得上的了,兩人雖然都不是喜好享受之輩,但住在這種地方卻能省去不少麻煩。
先訂了房間,然後兩人又在樓上雅間吃了頓飯,這纔回去休息。
走到門口時,範逸正想先送易天原回房再去自己房間,卻不料易天原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師叔祖怎麼了?”自從上次被易天原叮囑過一次,範逸就改口了,他漸漸也猜到了,這位海外前輩應該是想用自己的身份,若不然他找自己這個不識路的人來做嚮導幹什麼?帶着當累贅?
範逸已經猜到了易天原此次來中土必定是有事要做,能夠引來一位元神級修者的事情,帶着自己不是累贅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