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巔,乾元宮。
這座宮殿是三百多年前崑崙劫難後,五祖按照原來的樣子在原來的地方重新建造起來的。乾元宮不僅是崑崙派的聖地,更可以說是整個修真界的象徵之一。乾元宮不可毀,這是當年五祖師父臨走時留下的話。
此時,在乾元宮的內殿中,五位老人正端坐在殿上,激烈地討論着。而坐在第四位的那位清瘦老人,正是範逸從烈火麒麟獸口中救下的人。
他的身份,整個崑崙派都不會陌生,正是崑崙五祖中的四祖傅青山。而他身旁的四位,自然就是其他四位祖師。
崑崙五祖不理俗事多年,平日裡都是在各自洞府中靜修,能夠讓他們集中起來還爭論的如此激烈的,定然是極重要的事情。
與五位崑崙祖師相對而坐的,是已經休養了兩天的範逸。不知道是不是本命環的原因,範逸身上的灼傷只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全好了,連一塊疤都沒留下。在牀上躺了兩天,倒大部分是因爲與烈火麒麟獸打鬥的時候脫力爬不起來了。
此時的範逸靜靜地坐在千年梧桐木做的椅子上,看着面前五位老人一個個爭得面紅耳赤,不由得苦笑起來。
在崑崙山上呆了兩天,範逸早已從服侍自己的小廝口中對崑崙有了個大概的瞭解。所以對於眼前的五人,範逸雖然沒有崑崙門人那種狂熱的崇拜,但卻也知道他們都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人物。
可就是這麼幾個巔峰級的大人物,卻在爲收自己這麼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爲徒而爭得打起了口水仗!
難道世道全亂了?
範逸知道自己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四祖,雖然不清楚具體原因,可範逸確定自己當時肯定是走了狗屎運。只不過就算是自己救了四祖一命,值得這一羣老傢伙都爭着要收自己爲徒?
難道是他們看出了自己天賦異稟,是一塊修仙的好材料?
搖了搖頭,範逸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崑崙派千年修真大派,乃是整個修真界的泰山北斗,而五祖又是崑崙派最頂尖的存在,幾百年來,他們什麼樣資質的天才沒見過?範逸再傻也不會自大到覺得自己會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修仙璞玉。
成爲五祖的弟子,範逸一想到這點就覺得有些飄飄然,崑崙派是什麼地位?要知道就算是現在崑崙派的掌門,也只是二祖的徒弟,要是自己成了五祖中任何一位的弟子,那豈不是跟掌門成師兄弟了?
太誇張,太誇張!
儘量地讓自己顯得平靜些,範逸努力控制住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可當他好不容易假裝出一副冷靜沉穩的樣子時,卻正好聽到最少說話的大祖開了口:“我覺得我們都不應該收他爲徒。”
完了!
彷彿從九天之上摔了下來,範逸似乎忘記了告誡自己要保持冷靜,怔怔地看向大祖,就差開口問他爲什麼要這樣了。
範逸沒開口,性子最衝動的四祖卻開口了:“爲什麼?難道那位的身份還比不上你我?還是你覺得這小子資質太差?如果是嫌他資質差的話沒關係,你不收我收!”
“誰說我嫌他資質差了?”淡然看着四祖,大祖顯得有些冷漠。自己說什麼也是老大,難道什麼事情不應該自己先來?可方纔自己剛剛提出要收範逸爲徒,第一個起來反對的就是這老小子!
“不是嫌他資質差難道你……”心直口快的四祖聞言想都不想就又要爭辯,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二祖給打斷了。
“老四,住口!當着小輩的面你收斂一些。”
“老大,我覺得老四的話也不是完全不對,那位畢竟於我崑崙一派有恩,再加上師父臨走之前說過的事情,難道這還不夠我們收他爲徒嗎?還是你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說話的是三祖西青海,雖然差不多的意思,可他的語氣可要好上太多了。
聞言五祖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望向大祖。
“我說我們都不該收他爲徒,難道就是說他不夠資格嗎?”面色沉冷地掃視了一下自己的四位師弟,大祖顯然對他們把自己的看法想歪了感到不滿意。
“那你是……”聽到大祖的話,其餘四祖表情都是爲之一怔,二祖和三祖忍不住異口同聲問道。
“老四已經問的很明白了,範小友稱呼那位爲二叔,而那位與我們崑崙一脈的干係師父臨走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覺得並不是範小友沒資格成爲我們的徒弟,而是我們沒資格做他的師父。”頓了頓,大祖擡頭看了範逸一眼,解釋道。
完了,完了!
聞言臉色再次大變,範逸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難道真是二叔走了之後老天看自己好欺負,像耍猴人一樣的耍着自己玩兒?爲什麼自己最近老是碰到些如此奇怪的人和事?!
崑崙山最大的祖師爺竟然說沒資格成爲自己的師父?這放到外面有誰肯信!除非那人是傻子,是……神經病!
可聽到大祖的話,其餘四位沉默了一會,竟是一齊點了點頭,就連老是跟大祖擡槓的四祖也沒再發表反對意見。
“既然這樣……”再次環視了一下四位師弟,大祖從他們的眼神中明白了他們的意見:“我覺得我們應該代替師父他老人家收範小友爲徒。各位師弟覺得怎麼樣?”
…………
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住處,範逸一進門就看到在捉弄着烈火麒麟獸的雙兒。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身前,範逸側了側臉,茫然說道:“雙兒,你打我一下試試?”
“啪!”很清脆的一聲響,驚得正昏昏欲睡的烈火麒麟獸猛地擡起頭來,低吼一聲。
“啊!我讓你打一下,你也用不着這麼狠吧?!”捂着一下子腫起來的臉頰,範逸暗道看來自己真是昏過頭了,竟然做出這種自討苦吃的事情。
“你讓我打我幹嘛不打?你又沒說要我輕點兒。”一臉自然地看着範逸,雙兒就像看一個弱智一樣:“難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我?有便宜不賺是笨蛋!”
過了半晌,雙兒見範逸竟然沒有反應,忍不住擡起頭來看了看他:“唉!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那老傢伙怕你把他的糗事說出去,把你叫到一邊整治了你一頓啊?”
雙兒本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不,是妖精。在與四祖呆過一段時間後,她竟然跟崑崙山的祖師爺槓上了,開口閉口就是老傢伙老傢伙的。不過對於雙兒的脾氣,四祖不但不生氣,反而高興的緊,還特地傳了她一套馭獸口訣,讓她能夠一定程度地支配已經認範逸爲主的烈火麒麟獸。
可是對於烈火麒麟獸,四祖一見到它就覺得渾身肉疼。自己好不容易追了它三天三夜,眼看就要成功了,沒想到最後卻成了爲他人做嫁衣裳。跟一個小輩搶靈獸這種沒臉的事情四祖可做不出來,所以他只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自認倒黴。
誰能想到那隻烈火麒麟獸被自己追了三天三夜竟然還有力氣掙開自己的束縛?誰又能想到偶然碰到的小子竟然擁有那麼強大的法器?!
沒有理會雙兒的話,範逸輕輕揉了揉臉頰,確認自己是醒着的,低下頭往自己房內走去,嘴裡又開始唸叨那句他這早上說的最多的話:
“完了,完了!竟然是真的!”
一想到五位祖師爺,不,現在應該叫五位師兄了,最後竟然一致同意共同代師收徒,範逸就覺得自己或許是苦盡甘來,終於得見天日了。
自從二叔走後,不管是得到二叔的遺物還是碰上雙兒那隻小狐狸精,範逸發現自己總是黴運不斷。可今天,自己竟然平步青雲,直接成爲崑崙現存的最高一輩,這是何等的大事啊!
崑崙五祖的師弟。
那豈不是崑崙第六祖了?!
腦袋裡不停轉着這樣的念頭,範逸躺倒在牀上,嘴角不經意流出口水來他都沒注意。帶着對以後的美好憧憬,範逸咧着嘴,陷入了沉沉的夢想。
在夢裡,範逸夢到自己站在乾元宮的高階上,看着下面上前的崑崙門人對自己頂禮膜拜,臉上都樂開了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