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閉上雙眼,心底道出的那句永別,早已使她淚流滿面,肝腸寸斷。
佛說愛慾於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佛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感覺到頭頂劇痛,本以爲必死無疑。
此刻瓔珞卻發覺自己仍舊可以呼吸,鼻邊輕吸一口氣,卻聞到了那沁入靈魂中的寒香......
那種感覺突如潮水襲來,洶涌澎湃濃郁而幽深讓自己癡癡沉醉無法自拔。
伴隨着遠處重物落入海水中的一聲巨響,瓔珞發現自己投一個溫暖的懷抱。
水花飛濺,剔涕妖獸已經被擊殺,海水被妖獸深藍色的血液瀰漫浸染,惡臭使得周圍的魚蝦全部死亡,無一倖免。
一雙手掌溫柔的輕撫着瓔珞的頭,疼痛的感覺逐漸的消失。
瓔珞不可置信的睜開雙眼,紫色眸中閃爍着晶瑩,望着眼前人,他,一襲黑衣,眼波瀲灩卻溫柔似水的望着自己。
“司殷,真的是你,我是不是在做夢?!”瓔珞將頭埋入司殷的懷中。
“小傻瓜!”司殷摸了摸瓔珞的頭。
瓔珞擡起頭,看着司殷,沒錯的,是他的聲音,這一切都不是夢境。
司殷望着她霧氣盎然的眼,臉頰還帶着淚痕,輕輕的替她擦乾了眼角臉龐的淚滴。
“沒事了,瓔珞,別怕。”司殷凝眸望着瓔珞,暫別的這些時日,瓔珞越發清潤柔和,只是卻沒有一天比一天的鮮亮起來,反而越顯憔悴。
四目相對,天地都於瞬間黯然失色,“司殷,我好想你!”瓔珞覺得自己彷彿並未開口,而聲音已經傳了出去,這便叫做心聲吧。
司殷此刻的眼中透出狂喜,抱着瓔珞的手更緊了,反而因爲傾心話語的波動而有些顫抖。
他望着瓔珞的眼,她的臉如癡如醉,眼神久久纏綿不捨離開。
“司殷,啊!”瓔珞大叫一聲,抓住司殷的手。
“怎麼了?瓔珞?”司殷以爲瓔珞因爲方纔受到了驚嚇?
臉色蒼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我的頭髮有沒有被剃光?”瓔珞忽然想起了方纔剔涕獸向自己抓來的魔爪和頭頂的劇痛。
她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烏髮,發覺沒什麼異樣,又想起方纔司殷的安慰,知道是司殷的守護讓自己又逃過了一劫。
“沒有,瓔珞,又在自己嚇自己了嗎?”司殷見瓔珞的模樣很是有趣,如受驚的小兔。
“爲什麼不用法寶攻擊妖獸?”司殷用深不見底的眸光注視着她,似笑非笑。
“我知道,你是想說爲何遇到強敵沒有凝神靜心,氣定神閒?爲何沒有寧定之心,如入無人之境地?”瓔珞眼珠轉動,彷彿在揹着老套的字經。
“對的,你本明白驅動法寶時需五蘊皆空,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耳鼻舌身意的道理。”司殷眉尾輕挑。
“可是當我聞到那妖獸的味道,我便什麼法寶都使喚不出來了,胃中翻江倒海,欲嘔死作罷。對不起司殷,我是個不合格的徒弟。”瓔珞此刻猶然覺得渾身無力,頭腦昏沉,不知道是不是方纔剔涕獸的惡臭造成的。
“你中
毒了!別自責了。睡一會便會好的。”司殷打橫着抱起了瓔珞,將她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前。
一件溫暖的披風暖暖的裹住了瓔珞瘦小的身軀,聽着司殷強健而有力的心跳,瓔珞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隱約聽見耳邊輕聲的嘆息:“誰又要你這個笨徒弟。”
司殷望着懷中的瓔珞,心口被瓔珞依靠的地方,非常微妙地柔軟了一下,好像有種東西,早已悄然的鑽了進去,生根發芽,無聲無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瓔珞醒了過來,發現自己仍舊躺在司殷的懷裡。
司殷行走的速度很快,自己卻沒有發覺任何的顛簸,這般行走,司殷必定耗費不少的真力。
感覺嘴邊有些溼潤,輕輕的拿手擦了擦,發覺是流出的口水,天啊,自己竟然在司殷的懷中睡着了。
“啊!天啊!”瓔珞輕呼,原來,司殷胸前的袍子也已經被自己畫了好大的一張地圖,全是口水印。
“你醒了?”清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瓔珞望着“地圖”知道司殷素來喜潔,這張大地圖是自己的傑作,不好意思擡頭看他。
如果被波若知道可就慘了。
“你那麼怕她?”司殷嘴脣微微上揚,向瓔珞問道。
“司殷,你真的有他心通,難怪我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
“本來便知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司殷含笑望着前方。
瓔珞臉一紅,本來是說波若的,司殷低下頭,望着瓔珞對她眨了眨眼睛,溫柔一笑。
這讓瓔珞的臉更紅了......
瓔珞忽然想起來,司殷說自己中毒了,“司殷,難道那妖怪釋放出來的惡臭是劇毒嗎?”
“當然,髒污之物本來對有靈性的法寶的靈力有所玷污,是靈力法寶的剋星。”司殷答道。
“可是,司殷,我現在已經好了。”說着瓔珞掙扎着要下來,這樣子司殷抱着自己走會很費靈力。
“我們此時已身置南疆,別離開我三尺之外,切記。”司殷望着瓔珞認真囑咐,也不違逆瓔珞堅持自己走的意願。
瓔珞跳下來,發覺原來司殷好高。
她走在司殷的身側,卻不時的觀察着此時南疆的動向。
南疆不同於東傑其他疆域,此地滿是毒瘴林和沼澤地,和遍佈整個疆域或濃重或稀薄的毒霧之氣。
如若不慎,吸入毒瘴之氣,是比立時屍橫就地。
此刻他們二人在毒瘴林中穿梭,到此疆域,無法移形換影,日行萬里,只能步步爲營,處處小心。
“司殷,這林子處處透着詭異。”瓔珞覺得林中彷彿有無數隻眼睛在看着自己和司殷。
陰冷的氣息一陣一陣的侵入自己的身體,司殷將斗篷披在了瓔珞的身上,緊緊的拉着瓔珞的手。
淡然的望着前方,一如在地府中閒庭信步,瓔珞的手被司殷緊緊的握着,一股股真氣在不斷的傳入瓔珞的體內。
瓔珞的心神漸漸安定,她挑起頭望向司殷,“你的毒剛剛消解,又入毒瘴之地。是以會如此心神不寧。已經沒事了。”
司殷的話語和手心中的溫暖,不斷的給予着瓔珞力量。
“出了這片林子,遠處還有一片沼澤
,越過去,便可以到達東部疆域了。到時我們便可以回家了。”司殷握着瓔珞的手更緊了。
“司殷,我已經沒事了,不要再爲我浪費寶貴的仙力。”瓔珞滿滿的掙脫了司殷的手。
司殷卻不由分說了又牢牢的牽起瓔珞的手,“我明白。”
瓔珞一愣,轉而微笑。
用頭撞了一下司殷的胳膊,便就這樣任憑司殷牽着,司殷的手好像比以前更加溫暖了。
忽然林中的無形的眼睛變幻出無數只有形的眼睛。
無數只綠色的眼睛在林中發出幽深的恐懼光芒。
只聽見有無數重疊的音聲,陰陽怪氣的笑道:“沒想到幽冥帝君駕到,既然你也摻和進來了,不要以爲你幽冥界九五之尊身嬌肉貴我們就會手下留情。哈哈哈哈哈......”
聲音之中夾雜着男人的聲音和女人的聲音,重複紛雜。
聽起來有讓人抓心發狂的感覺,定力不足的瓔珞此刻覺得內心有一些煩亂。
司殷向瓔珞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
“雕蟲小技!”司殷的聲音冷漠如寒冰,音聲一落,未見他一絲一毫的動作便已經有無數只飛針從司殷的衣袖中紛飛而出。
向着林中激射而去!
“啊!啊!......”林中幽深墨綠色閃着光的眼睛,全部被飛針刺中。
頓時嗷叫之聲不絕於耳。
“司殷,你刺中他們了?”瓔珞的眼中帶着興奮。
“你也試一試。”司殷用手指了指前方的林子,對瓔珞說道。
瓔珞揪出姥姥的頭髮,一聲“起!”頭髮應聲飛出,化作無數繩索般,向叢林中飛去。
不一會司殷帶着瓔珞來到一片空地,坐在一旁。
只見每一根繩索上面都捆綁了一個妖獸,無數只妖怪已經被姥姥的頭髮,集體全部捆綁至空地上。
羅列有序的排列,向一座小山一般。
瓔珞大笑着:“太厲害了。”讚歎着姥姥的頭髮,同時也覺得這南疆的妖怪簡直是太多了。
這林中不僅僅有妖獸,而且還有很多的山精。
種類繁多不勝枚舉。
“我們該怎麼走出這毒瘴林。”瓔珞此刻和司殷饒過了一條又一條的小路,這片林子中好像有很多的小路,交錯縱橫,一不小心走錯,便會永遠都走不出去。
而且毒瘴遍佈,滿是毒瘴迷霧,和毒蟲毒蠍。
“瓔珞,我給你的小瓶子可還在?”司殷向瓔珞問道。
瓔珞有些心虛,因爲司殷給她的寶貝她已經用了好幾次,如今只剩下了爲數不多的一點點。
她將小瓶子從懷中拿出遞給了司殷,司殷打開蓋子,將餘下的粉末全部倒入了小勺子中,遞到了瓔珞的嘴邊。
“吃了它!”司殷靜靜的望着瓔珞。
“司殷,我不是在幽冥地府之中已經吃過了嗎?爲何此刻還要吃呢?”瓔珞不明白,司殷明明在地府中已經讓自己吃過了。
而且這花粉瓔珞瞭解它的神奇與珍貴,她實在不想吃掉這僅有的一點點。
“你從來都是對自己這般吝嗇嗎?”司殷的臉冷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