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君聽到自己孫子這麼吹捧自己,心情非常高興,不由對旁邊的老伴說道:“你們都道我很溺愛德甫,但是,凡事不無原因,老伴啊,你也知道我略懂相面之術,其實德甫是大器晚成之相,他成器之時,必是趙家崛起之時,成就絕對能甩挺之幾百年!”
趙元卿和一旁的趙傾城差點摔倒,趙挺之可是出仕前就被這個老孃斷定能衝頂至位及宰輔之職,而現在趙明誠卻被她吹噓成甩宰輔之位還要幾百年,你自相矛盾吹過頭了好不好?
無視這兩人的白眼,趙老太君輕微笑笑,非常優雅地撫過琴絃,帶出一串如流水般動聽的音符,那神情完全盡顯高手風範,你們愛信不信!
這神情趙元卿非常熟悉,當初趙挺之在河北任職時,轉運使下令要趙挺之把知府府衙遷徙到禹城縣新城去,她就出面斷言新城是大凶之地,誰去誰死!
當時誰都說她瘋言瘋語,後來趙挺之還是非常遵守孝道,以老孃生病需要盡孝之名,聽從老孃的話沒去。
結果一個月沒到,黃河發大水,新城被黃河全部淹沒,百姓遊離失所,千里略無人煙,那個慘狀,果然應徵了誰去誰死的大凶之地。還好趙挺之聽從老孃的話,早早購得許多糧食,隨後搭棚濟粥,賺了不少名望值。
還有一次,趙挺之任德州通判時,有一天,老太君忽然心血來潮,開口斷言他的手下士卒將要暴亂,衆人將信將疑,因爲有黃河淹城一事,趙挺之還是略做了準備。
結果第二天,由於德州郡官運守貪污腐化,挪用軍餉,不按時發放,士卒們羣情激憤,拎着棒子闖入衙門,要以武力脅迫討餉銀。
郡守和左右侍從成鳥獸狀抱頭鼠竄,趙挺之卻因爲老孃曾預言過並沒大亂,反而正襟危坐,大聲呵斥他們,旋即問清來由,用早已想好的應對之策,開庫放錢,即控制了局面,又贏得了軍心,爲他以後的飛黃騰達打下了基礎。
趙元卿對這個便宜老伴向來沒有辦法,曾經追問過她:當初爲何死皮賴臉地纏嫁給自己?但,一直無果!他也從來沒有搞清過,老伴到底來自哪個隱世家族?
直到有一次老伴喝醉時,哭得像個非常柔弱的小女人,他才從她斷斷續續的哭泣中略窺得一二,知道她心中藏着很深的秘密。
她說從來沒有人相信她會佔兇卜吉,一直說她是神經錯亂妖言惑衆!她一狠心,就燃燒二十年壽命卜卦,佔得自己身後兩百年的片斷。她的目標是要親手造一個大聖,然後去打那些曾經嘲笑過人的臉,至於追求自己,是因爲自己體內有大聖的本命元氣!
趙明誠不知道老太爺又被祖奶奶搞得魂遊四海,他想的是,每個成功的家族後面都會隱藏着一個能人,趙氏一脈從白手起家、草根崛起,到目前進職廟堂、權霸一方,其實都是這個祖奶奶的未卜先知的功勞。
他不知道自己穿越的事有沒有被她卜卦到,但是從她一如既往的關愛神情中,可以看出她並無半點做作,有人這樣真心地喝護,其實是一種非常心醉的享受!
“三哥,你一定要努力哦,切莫辜負祖奶奶對你的期望!”趙傾城看到趙老太君說的這麼認真,同樣想起以往的點滴,心中已經認可這種斷定,她可是祖奶奶最忠實的崇拜者,隨後話音一轉道,“來來,快教我們彈琴,我想聽歌學新曲!”
趙明誠被四妹的這聲‘三哥’拉回神魂,眼前這個便宜妹子正值十五年華,神態天真卻略顯含羞,不過聲音非常柔和清脆,端得是吐語如珠,動聽之極!趙明誠很想聽聽她的歌聲,如果不跑調的話,應該非常適合唱乾淨溫柔的小甜歌,這丫頭要是被自己好好培養一下,幾年後,絕對是禍國殃民的角色。
不再遲疑,趙明誠上前端坐在爲自己準備的琴案前,略用手試了一下音,隨後道:“其實要想彈好唱好這首曲,首先要把自己的情感全融入進歌魂,所謂歌魂便是個人對歌的感悟,我說個此曲的小故事給你們悟悟。”
《渡情》這首歌是後世非常經典的新白娘子主題曲,趙明誠便把白蛇和許仙的故事簡單地講了出來,他不知道這個世道,能不能接受人~妖戀,此歌涵義重在傳達善意和緣份,講究緣到深處,種族不是問題。
趙元卿是最先感悟過來的人,他聽到趙明誠講的小故事後,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故事不會是調皮孫子以自己爲版本而做的吧?他跟老伴的愛情故事本就是一個傳奇,自己跟那個傻許仙何其相似,而且這麼多年了,老伴是人是妖,他還真沒有去深究過。
趙老太君和趙傾城兩個女人聽了後,徹底被白蛇的愛情打動了,這麼浪漫的愛情故事,誰不憧憬?老太太更是神色一眯,她也猜測到自己這個乖孫孫很有可能真的以自己爲藍圖想的歌曲吧?簡直太有才了!
等到趙明誠慢慢地彈唱兩遍後,趙傾城最先跟上調,她的歌聲果然天生甜柔,非常悅人。
跟當初許玲兒的歌聲不同,許玲兒的歌聲是大氣、空靈,音域很寬厚,高吭起來可以響徹天際,低沉起來如在耳朵邊竊竊私語,也許那是樂府許家獨有的經過培訓的技巧,跟後世他喜歡的歌手孟庭葦的音質很接近。
而趙傾城的歌聲卻甜柔異常,天然不修任何雕飾,甜柔和甜美是兩種不同概念,她的音域比較低,但是天生甜絲絲中帶着一縷溫柔,有着母儀天下之氣,跟前世原創中的音調無限接近,差點把趙明誠驚豔掉下眼球。
至於趙老太君,她竟然反唱男角,一下子找到那種男人豪放粗獷的味道,把一旁的趙元卿聽得如癡如醉!
聽到兩人彈唱三遍後,趙元卿才意猶未盡地站起來,拉走趙明誠向外走去。
“德甫啊,我知道你喜歡涉獵衆多愛好,但是你要知道,當今世道,只有修得文鼎纔是王道,沒有文鼎醞釀才氣和支持,許多東西你可能發揮不出真正威力。這樣吧,明天你父親差不多能回來了,我跟他說說,待你祖奶奶大壽過後,你就隨他去汴京太學院讀書!只有經過孔聖院的無上文氣沐體後,纔算是一個真正的聖人門生!”
一聽到有機會進太學院,趙明誠心中一陣激動,此時汴京太學院裡,那個學霸李清照應該也在那裡吧?前世宿命,必會相見,“德甫遵從老太爺安排!”趙明誠非常恭敬地彎腰應下,看得趙元卿先是一愣,隨後捋須暗自點贊,以前這個孫子可沒這麼好說話,現在終於長大了。
“進太學院前要測考文試,這幾日,你有空向你兩位兄長多請教,爭取快速脫去童生之帽,想我趙家書生門第,切不可在文位上拖了後腿!”說到趙家聲譽之事,趙元卿不怒而威。
趙明誠雖然被教訓的一臉苦瓜,但是知道他的兩個哥哥都是舉進士,自己必須向他們靠近,否則還真要被世俗的口水所淹沒,畢竟,這個年代還沒有最低文憑的人,纔是老闆這一說法!
此時,趙明誠感覺到自己正逐漸融入到這個書香門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