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位逍遙公子已經服用了藥,看上去也好了一些,哥哥,能不能不要處罰我和玲瓏了?我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天諾略帶哭腔,委屈的看着天關,如若是罰的她,她也斷斷不會張開這個求饒的口,可是代她受過的是玲瓏,她放下了身份,放下了面子,只希望玲瓏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如若主子和主子所謂的朋友在曲家犯錯,都不加以責罰,那我們曲家的家規豈不是淪爲擺設了?如何讓下人信服?”
隨着婉轉柔弱的聲音傳來,從迴廊處最先看到了聘聘嫋嫋的天鶯,豔紅色的紗裙把一張粉啄的小臉應的光彩照人,只有十二歲光景,卻有着不同於年齡的嫵媚。
在她身後走出兩個中年男女,男子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灰藍色衣衫,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一舉一動間流露着中年人少有的儒雅之姿,他便是天關,天諾及天鶯的父親曲恩笑。
站在他旁邊的婦人明顯要年輕許多,雖不及曲夫人貌美,卻是刻絲南綢衣衫,也有一番明豔動人之姿,和天鶯的眉宇間依稀有些相似,這人便是天鶯的母親韓姨娘。
看到曲夫人也在,韓姨娘顯的很不自在,擡眼看向曲恩笑,臉上牽強的笑容瞬間凝固。只一瞬間,便又恢復了明麗的笑容,向老太爺曲膝問安完,便又向曲夫人曲膝問安,曲夫人略一點頭算是迴應。韓姨娘便知趣的立在了一旁,不再言語。
這些年來都是她操持內室之事,府裡下人有事也都來向她稟告,但她的身份始終是個平妾,在正室面前還是要服小。剛纔看到到曲恩笑的看向曲夫人的眼神,她便知道,曲夫人不爭不搶,她在這個家,在老太爺和老爺眼裡心裡的地位都不是她所能撼動的,倒不如靜觀其變,以做打算。
曲恩笑看向曲夫人,曲夫人卻對他視而不見,只是關切的看向天關,天諾和夾在他們兄妹之間的瘦小姑娘。曲恩笑不禁苦笑,這麼多年了,阿芝還是不肯原諒他嗎?
順着曲夫人的眼神,他仔細打量了那個倔強昂頭的小姑娘,猜測這個就
是昨日在天鶯口出所講的那個撞她的玲瓏吧。但越是看她,心裡越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親呢感,她的這種性子與阿芝倒有幾分相似。阿芝的眼睛裡隱藏了他看不清的情愫,想必是與這個小姑娘有關係。
想到早上天鶯聽到小丫鬟說了什麼,眉開眼笑的着意打扮了一番。剛纔又很義正詞嚴的說了那一番話,再看看滿大廳的人,看來是天諾和那個玲瓏又闖了什麼禍。
平時他是不會插手內院的事,但天諾是他的心肝,因對夫人的愧疚,讓他對天諾有十二分的疼愛,這也是天鶯爲什麼要嫉妒天諾的主要原因。
“天關,她們還是孩子,打的手都腫了,這要讓玲瓏姑娘的父母知道了,該有多心疼。”曲恩笑正色看向兒子,雖然有點拆兒子臺的意味,但暖暖的卻讓曲夫人,天諾和玲瓏聞之感動。
曲夫人感激的望向曲恩笑,他心頭一震,以爲是自己的錯覺,這些年來,夫人一直因當年的事耿耿於懷,不肯原諒,夫妻情斷。數十年來,只是他站在汀香水榭前遠遠駐足觀望,卻不見她出來半步。本以爲她對自己再無情感,可剛纔那感激的眼神裡卻澄明沒有一絲恨意。
“爹爹……”
“爹爹……”
同時響起兩聲,一個是天鶯嗔怒略帶埋怨,一個卻是天諾感動略帶撒驕。
“好了……”
曲老太爺不耐煩的打斷,這件事的當事人全是曲府以外的人,求情的話他已經講過了,奈何人家不理會。看那四個人的衣着氣質,便知非池中之物,這樣的人曲家還是不要因爲小事與他們傷了和氣,他思量着也要給玲瓏一點教訓。
“既犯了曲家家規,在曲家做客之人也依樣要受罰,玲瓏你受罰是否有怨言?”
曲老太爺臉色微凜看向玲瓏。
“玲瓏甘願受罰,何來怨言一說?天關公子,還是儘快吧,我手都端累了。”玲瓏一副無畏的樣子。
衆人見老太爺已經發話鐵定要玲瓏受罰,再不多言。天關俊美的面容沒有因爲剛纔
的小插曲發生任何變化,手裡的戒尺擡起落下,發出啪啪的清脆聲,不置之死地,又如何能得到他想要的呢。
曲夫人看向老太爺,嘴脣翕動,卻欲言又止,老太爺給了她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
站在邊上的小月心領神會,一早上鬧的心已經提到嗓眼了,生怕夫人一個忍不住,當場認下二小姐,當年慈安師太囑咐又囑咐,絕對不可相認,不要壞了大事纔好。
急忙上前挽了曲夫人的手臂,用力捏了下,“夫人,還是聽老太爺的吧。過一會就要處罰完了,大小姐和玲瓏姑娘就會回汀香水榭,我還是扶您先下去歇息會。”
曲夫人望着戒尺一下下的落在玲瓏的掌心,卻像敲打在她的心上一樣疼痛難忍,此時面色微白,已有些站立不穩。她也怕自己一時忍不住,說出玲瓏的身世,便由着小月攙扶着蹣跚走向汀香水榭。
韓姨娘看着曲夫人遠去的背影,嘴角不禁上揚,但在看到曲恩笑漠落憐愛的眼神,笑容僵住。這些年,無論怎樣努力,她在他的心裡還是不如那個不聞不見的人。
曲夫人剛剛躺下,眼淚便噴涌而出,喃喃道:“如果當初不讓玲瓏離開我,會是什麼樣?”
小月輕嘆了口氣,坐在牀邊,緊握着曲夫人柔細的手,緩緩的勸她。
“連我都看出來了,老太爺這是明着要給玲瓏姑娘一個教訓。她這樣的頑劣的性子,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樣任性妄爲,早晚要吃大虧。這還是在曲家,只是小小的懲戒,您就受不了。如若不讓她吃點苦頭,以後在外面,會受更大的罪。”
曲夫人嘆了一口氣,“你又怎知這傷在兒身,痛在娘心的苦啊。”
小月忍不住打趣道:“您這是關心則亂,大小姐受罰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如此傷懷?”
曲夫人啞然,天諾從小也受過幾次罰,但她心裡知道天諾有錯,雖然心裡不高興,但斷不會如此。怎麼到了玲瓏身上,就心如刀絞,不管不顧,那個明辯是非的自己哪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