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考試結束後,趙雙姝和盧宛芊被一道留了下來。
巡考夫子領着二人去了班山長住處,其餘學生則紛紛跟了過去。
先前盧宛芊在考試中說的那番話,沒有人是不好奇的,都想知道班山長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自己的徒弟被人指出是舞弊,自己也被人指出是徇私,依照班山長的品格,必然不可能會忍下這口氣的。
世人皆知,班山長品行高潔,真真正正的出淤泥而不染。
衆人過來的時候,不光班山長在,就連謝皇后也在。
岸芷站在門外,見到衆人過來,便就笑着說了句,“衆位且稍等一下,皇后娘娘還在裡面。”
知道謝皇后也在,盧宛芊心裡就更加得意了,覺得必定能夠讓趙雙姝百口莫辯。
雖說也會傷及班山長,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只能說班山長自己倒黴。
“這是自然。”巡考夫子連連點頭,底氣也更足了一些。
班山長和謝皇后是至交好友,謝皇后此生怕是就只有班山長這樣一個好友了。
如今盧宛芊污衊趙雙姝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污衊班山長,這不是在故意找死嗎?
誰不知道謝皇后最在乎的就是班山長了。
衆人都在等着盧宛芊被謝皇后發難,看向盧宛芊的眼裡,也帶着濃濃的幸災樂禍。
岸芷轉身進去通稟,很快就出來了,面上仍舊帶着笑意,“皇后娘娘說了,讓你們全都進去。”
衆人興奮不已,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好壓下,點了頭,跟着巡考夫子進了屋。
屋內,謝皇后和班山長相對而坐。
“懿姿,人來了。”謝皇后面頰含笑,看了眼進來的衆人。
班山長早已得知了音律考試時發生的那些事,心裡不悅,但到底還是說了句,“晚娘,我自是做不出那等噁心之事來的。”
謝皇后就笑了笑,溫聲安慰道,“我也自然是相信你的,況且清河丫頭素來就是個天賦異稟的,音律考試也不是什麼多難的。”
這般說,那就是相信趙雙姝的了。
衆人紛紛在心裡點頭,心道還好謝皇后是個明白人,不然今兒盧宛芊豈不是要得逞?
“不如這樣吧,盧宛芊既然心生懷疑,覺得清河丫頭舞弊,便就以一炷香爲限,我來出一道題,答對了,盧宛芊就得當衆道歉,若是答不對——”謝皇后又笑着開了口,目光看向了趙雙姝。
趙雙姝便就淡然接了句,“倘若臣女答不對,今日之事,臣女可以向盧姐姐道歉,但臣女絕不承認舞弊一事!”
承認了,便就等於是拉師父下水。
更何況她本就沒舞弊,這樣的罪名自然是不可能擔下的。
衆人,“……”
聽到她這樣說,謝皇后心裡也有些淡淡的不悅,但還是說了句,“清河丫頭,你這般可就有些不夠公平公正了。”
她相信好友的品行,也相信趙雙姝不屑於舞弊,但她也沒道理幫趙雙姝。
班山長一聽,立馬就說了,“今日·我在這裡說下,我自然是相信雙姝的,舞弊一事純屬無稽之談,但今日若是不說清楚,只怕日後會有人無中生有,拿這些事來中傷雙姝!”
“就以一炷香爲限,賭約已經說好,盧宛芊,你可願意?”
班山長這般直接地說出來,便就等於是堵住了謝皇后要說的,趙雙姝心裡溫暖不少,卻又擔心謝皇后不快。
謝皇后心裡確實是有些不愉快,但並非是針對好友,而是針對趙雙姝,可好友如今都已經這樣說了,就只好不再開口。
謝皇后看向了盧宛芊。
盧宛芊雖說學業上不如趙雙姝,但察言觀色卻是極其厲害,一見就猜出了謝皇后的意思,頓時心裡一喜,立馬應下,“學生願意!”
謝皇后緊接着就張口說道,“所謂五音六律,乃是指宮商角徵羽和十二律中六個陽律,這六個陽律又指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和亡射。”
“趙雙姝,六個陰律又是指的什麼?”
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太容易,趙雙姝淡然回道,“大呂、夾鍾、中呂、林鐘、南呂和應鐘。”
“正是,”謝皇后點點頭,然後便就笑了笑,看了眼趙雙姝,“所謂陽春白雪,有人說是樂師師曠所作,也有人說是劉涓子所作,依你之見,究竟是誰所作?”
衆人,“……”
這樣的千古難題,分明就不是樂理知識,和樂理知識無關,謝皇后這個時候說出來,到底是幫趙雙姝,還是害趙雙姝?
陽春白雪的作曲者都已經過世幾百年了,別說趙雙姝不知道,就是謝皇后自己都不知道吧!
這擺明了就是存心刁難。
趙雙姝眸子裡閃過一抹詫異,沒想到謝皇后竟然會問這個,不假思索地回道,“皇后娘娘已經說過,陽春白雪乃是樂師師曠或劉涓子所作,二人生於不同朝代,早已無從考證,皇后娘娘如今這般問,學生只能說學生不知。”
衆人都在呢,謝皇后就只好笑着說道,“不必緊張,本宮只是隨口一問的,並非就是這道題了。”
聽到謝皇后改口,衆人這才鬆了口氣,她們還以爲謝皇后就真的是出這樣的考題呢!
“本宮要問的,乃是十二律的音高,是如何定的?”謝皇后眉目帶笑,彷彿很是親切溫和。
“黃鐘之長九寸,孔徑三分,圍九分,其餘皆稍短,唯大小無增減。”趙雙姝張口就答了出來,半點都不需要思考。
然後又道,“以黃鐘爲準,黃鐘管長三分減一,爲六寸,是林鐘管長;林鐘管長三分增一,爲八寸,是太簇管長;太簇管長三分減一,爲五又三分之一寸,是面呂管長;南呂管長三分增一,爲七又九分之一寸,是姑洗管長。以下次序是應鐘、蕤賓、大呂、夷則、夾鍾、無射、中呂。除由應鐘到蕤賓,由蕤賓到大呂都是三分增一外,其餘都是先三分減一,三分增一。這叫十二律相生的三分損益法。”
世家貴女都是從小就學音律的,對音律自然不陌生,可要她們在這樣短的時間內,一字不落地說出來,還是有些困難。
謝皇后眉頭一皺,又道,“要說出這個並不難,清河,我再問你,世人學音律,又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