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少女,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那王三姑娘臉色頓時驟變,怒目瞪向少女,“你又是誰?”
一個兩個的,竟敢拿她們太原王氏說笑!
少女身着一襲淡粉纏枝榴花長裙,外罩一件火紅色斗篷,梳着溫柔端莊的飛仙髻,脖子上戴着細碎紅寶石點綴其中的赤金項圈。
瞧着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猶如枝頭花包,尚未及綻放,卻已初露綽約風姿。
“雖說我不是庶女,但我必定是比不過你這個‘溫柔賢淑’的嫡女,又何必告訴你我是誰呢?”少女面容帶着淡淡譏笑,說話也是毫不客氣。
今日來報考的大多都是鄴都貴女,再不濟也是各地的名門望族之後,輕易無人會去得罪誰。
趙雙姝微微擡眸,望了眼那個少女,腦子裡頃刻出現了淡淡的印象。
她前世只見過這少女一面,聽說是定遠侯與侯夫人的獨女,可謂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定遠侯是武將出身,侯夫人則是范陽盧氏嫡支的嫡長女,要是論到身份尊貴,眼前這位王三姑娘是拍馬也不及這少女。
少女話裡的諷刺明顯,王三姑娘臉色越發難看,冷笑了聲,“我還以爲汀蘭書院收的學生必然都是極好的,如今我才知道,這世上哪兒都有魚目混珠之流!”
“誰說不是呢?”比起掐架,少女絲毫不佔下風,反脣相譏,“王三姑娘倒是人品極好,可惜四年前來考卻沒考過,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錯?”
聽着少女反諷王三姑娘,趙雙姝倒是覺得她頗有意思,微微彎了彎脣。
王三姑娘是趙雙嬌的閨中密友,如今被人欺負,趙雙嬌便站了出來,對着少女上下打量,嘖嘖道,“王三妹妹好脾氣,這才容忍你在此地放肆,可你也不瞧瞧你這身打扮,怕是家中沒多少錢財,穿不起新衣裳吧?”
趙雙姝就掃了眼那少女,衣裳並不算多舊,但也確實不是新的。
今兒是入學考試,爲了能有個新氣象,幾乎都會穿新衣裳,像少女這般穿着舊衣就來的,着實不多見。
不過……
趙雙姝細心地留意到少女身上這套衣裳的用料,讚了句,“姐姐身上這套衣裳,用的應該是宮中的蜀錦吧?”
宮中的蜀錦?
趙雙嬌和王三姑娘聞之色變,既是宮中的蜀錦,那她該不會是宮裡頭或皇室的人吧?!
“是啊!”少女早已留意她許久,見她開口,便朝她走過去,笑道,“這還是我受封縣主時,皇后娘娘賞賜給我的,原以爲沒多少人認得出,不成想你竟這般有眼力!”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少女早已打聽過,這趙大姑娘和趙雙嬌雖說是異母姐妹,但二人素來就是個不對盤的。
自然,這趙大姑娘也就成了她的朋友。
聽到“縣主”一詞時,趙雙嬌和王三姑娘臉色就更難看了。
沒想到這個少女竟然還是個縣主!
那這下可完了,這個少女必定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姐姐謬讚,不過是偶然見過一次,覺得有些眼熟罷了。”趙雙姝並無攀附之心,語氣便有些淡然。
少女原先還以爲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便會想與自己結交呢。
哪知她竟這般淡然,倒像是沒那個心思的。
少女眼中帶着幾分詫異,頓時就對她來了興趣,咧嘴笑道,“先前我並未與你說過我是誰,更不曾告訴過你我多大,如何你就喊我姐姐?”
說完,又打趣了她一句,道,“妹妹可是覺得,我瞧着年老?”
趙雙姝並未想過結交貴女,但見她已然有了示好之意,便順着笑了笑,“姐姐生得美貌,哪裡就會瞧着年老了?我若是說,是我掐指一算得知的,姐姐可信?”
少女聞言,竟是當衆笑了起來,笑聲爽朗,指着她說道,“趙妹妹你竟然還會算命!”
卻是沒再說信不信的了。
“我是定遠侯府的,家中排行第二,往後喊我祁姐姐便可!”沒等她開口,少女便先自報了家門。
少女姓祁,單名一個“珺”字,從小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
趙雙姝投以微笑,淡然張口,“祁姐姐安好。”
卻是除了這一句,便再沒說別的,好在祁珺並未多介意,拉着她的手很是歡喜。
“趙妹妹,我聽說你在家中排行最長,那便就是長姐了,”祁珺眨了眨眼,瞅着她的一雙眸子不放,“趙二姑娘雖說是你嫡母的女兒,可你好歹佔了個‘長’字,咱們這樣的人家,理應是最注重長幼有序的纔對!”
這是在爲她正名了。
對於祁珺的好意,趙雙姝欣然接受,彎脣一笑,“祁姐姐說得是,我雖說是出自姨娘的肚皮,可昨兒母親已將我記到了名下,算起來我也能說是佔了‘嫡長’了。”
世人注重的只是嫡庶,而非這個人的出身,倘若成了嫡女,那便就是與以往不同了的。
“原來趙妹妹如今已是忠勇伯府嫡長女,某些人怕是要眼熱了!”祁珺頗爲配合,故意說得很大聲。
原就覺得沒臉了的王三姑娘,正打算悄悄溜進考場裡呢,哪兒想她竟說得這般大聲!
這分明就是在指桑罵槐!
王三姑娘面上一熱,眼圈都紅了,恨恨地瞪了眼趙雙嬌,落下一句,“往後便是再有文會雅集之類的,我可是不敢再請你了的!”
她也看出來了,那祁縣主針對的分明就是趙雙嬌!
方纔她幫了趙雙嬌,便就被祁縣主記住了,這纔來嘲諷她。
“王三妹妹!”趙雙嬌更是被氣得面紅耳赤的,可趙雙姝不走,她連去追王三妹妹解釋都不行。
圍觀的人總是不嫌事大,不過原先以爲趙雙姝是庶女的,心裡頭還頗有些猶豫要不要結交,這會兒知道了她是嫡長女,當即就又變了副嘴臉。
“那王三姑娘四年前就來考過一次,連前一百名都沒考上,還自詡是出自名門望族太原王氏呢!”
“這就叫做自以爲是,尾巴翹到了天上,總是要摔下來的。”
“要不是今兒要考試,我還真打算跟過去瞧瞧她那副樣子呢!”
“我曾聽祖母說過,忠勇伯府有位姑娘分外聰慧,應該就是說的趙大姑娘了。”
“必定是了,否則以寧國公主之尊,又爲何會將趙大姑娘記到自己名下?”
“果然是生得貌美,又聰慧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