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一前一後地過去,柳絮見了趙雙嬌只是行半禮,可見了趙雙姝卻行了全禮。
“大姑娘,公主正在馬車裡等着。”柳絮眉眼帶笑,畢恭畢敬。
趙雙姝心下微微詫異,隨即想通,明杏昨日已經告訴了她,孃親將她記到名下,是因爲看中了她的能力。
不管孃親以後要讓她做什麼,如今她能夠光明正大地喊一聲母親,她就已經足夠滿足。
“有勞柳絮姐姐,我這便過去。”趙雙姝輕擡眼眸,朝她莞爾笑道。
柳絮打小就跟在寧國公主身邊,見慣了各色美人,早已習慣,更遑論寧國公主本身就是個容顏無雙的美人。
可趙雙姝年紀還這般小,容貌就已漸漸長開,毫不遜色於寧國公主。
反觀趙雙嬌,容貌雖說生得勉強算得上清秀,但比起趙雙姝,那可是差遠了。
柳絮心神微蕩,腦子裡那個念頭又浮現,倘若那個是真的……
柳絮領着趙雙姝進了馬車,全程並未同趙雙嬌多說一句,見她也要跟着進去,便道,“二姑娘且慢。”
“可是有事?”趙雙嬌心中原就不快,又被她喊住,冷下了臉,“母親還在馬車裡等着我,你要是有事就快說吧!”
柳絮只朝她輕輕一笑,眼底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說道,“公主吩咐過,請二姑娘獨自坐後頭的那輛馬車。”
說完便朝左右侍女使了個眼色。
“這不可能!”趙雙嬌瞪大了眼睛,怒道,“我纔是母親生的,憑什麼她能與母親同乘一輛馬車,我反而不能?”
說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趙雙嬌怒目指向了柳絮。
“原來是你!我就說母親爲何會忽然將她記爲嫡女,必定是你平日裡看我不順眼,這才從中挑撥!”
又怕被馬車裡的寧國公主聽見,趙雙嬌並不敢太大聲音。
柳絮眼底的譏諷就更濃了,面容冷淡,“二姑娘金尊玉貴,可也別在這兒故意耽擱時間,如若最後害得大姑娘錯過了入學考試,公主怪罪,奴婢可不會包庇隱瞞。”
整個寧國公主府的人都知道,二姑娘不得寧國公主歡心,偏生她自己還要這般自以爲是。
“你!”趙雙嬌最是瞧不慣柳絮,往日在公主府就是這般,總是有意無意地諷刺上她兩句,把她氣得不行。
“我不與你爭辯,我這就找母親評評理去!”趙雙嬌冷哼一聲,擡腳就要踏上馬車。
可就在這時,隨行侍女迅速上前將她攔下,面無表情地道,“還請二姑娘回後頭那輛馬車,莫要與我等爲難!”
“……”趙雙嬌臉色漲得通紅,有種被人羞辱了的感覺。
侍女只認寧國公主不認她,趙雙嬌心裡倒是想強行上去,無奈比不過這侍女。
趙雙嬌耳根子熱熱的,又羞又怒,在侍女的目光注視下往後頭走去。
可她剛走到後頭那輛馬車時,又立馬朝前頭的馬車喊道,“母親!女兒是明嬌啊!”
她這一喊,頓時惹來了街道衆人異樣的目光,指指點點。
“這女子是誰?”
“沒瞧見那是寧國公主府的標誌嗎?這女子必定就是趙家二姑娘無疑了!”
“這不可能吧?趙家二姑娘不是寧國公主的女兒嗎?怎會生得這樣一般的?”
“她方纔自稱明嬌,倘若我沒記錯,她就是趙家二姑娘了。”
“原來趙家二姑娘當真生得一般,也難怪寧國公主不喜了。”
忠勇伯府原就不比那些個勳貴人家,府邸就坐落在街道邊上,門前人來人往的多了。
柳絮當即就黑了臉,正要過去呢,就聽馬車裡傳出寧國公主的聲音,“柳絮,你過去把她給我帶上來。”
語氣淡淡的,聽着彷彿很平靜。
可寧國公主此刻心情到底如何,唯有坐在她身側的趙雙姝清楚。
“母親,女兒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不知當問不當問。”縱然清楚孃親此刻心情不是很美妙,可趙雙姝還是忍不住問了。
寧國公主眼裡露出些許笑意,可隨即又湮沒,淡淡說道,“既然知道不應該問,又爲何還要說出口?”
這個姝姐兒,但願不要辜負了她的期望。
趙雙姝前世不知她是自己孃親,從來都是與她作對的,卻從未見過孃親如此的一面。
不過想想也是,孃親畢竟是天家公主,又怎會對她一個“庶女”動了母女情?
“明杏姐姐昨日與我說過,母親是因爲看中了女兒的能力,這纔將女兒記到了名下,”趙雙姝擡頭,毫不膽怯,“可女兒卻以爲,母親這般做必然有別的緣故。”
單單是看中了她的能力,用不着將她記爲嫡女,以大哥哥來威脅她,便就足矣。
她雖不願往壞的方面想,但她也知道,從小生於宮中長於宮中的孃親,必定也不是個多良善的。
“哦?你又知道?”寧國公主輕輕一笑,雙眸忽然冷了下來,“姝姐兒,我這人素來不喜自作聰明之輩,你莫要令我失望。”
該問不該問,在開始猶豫的那一刻,便就應該知道是不該問的。
“是,女兒定當謹記母親教誨。”趙雙姝眼眶微微溼了三分,並不敢擡頭。
好在寧國公主此刻正望着車窗外,並未注意到她的不尋常。
趙雙姝癡癡地望着眼前人,這是她兩世爲人以來,頭一次被孃親訓斥。
可她心裡反而有種淡淡的喜悅。
孃親必然是對她也有好印象的,否則也不會聽她說了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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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柳絮就把一臉不忿的趙雙嬌帶了過來,
“上來吧!”寧國公主半閉着眼睛,只淡淡地說了句。
趙雙嬌心裡一喜,覺得母親必定還是心疼她的,否則也不會讓柳絮過去請她了。
“女兒謝過母親!”趙雙嬌迫不及待地踏上馬車,在彎腰進去之前,還回頭瞪了眼柳絮。
無辜被瞪,柳絮心裡也有不快,但並未表露出來,仍站在那兒。
進了馬車後,趙雙嬌一擡頭就見到了端坐着的趙雙姝,面上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賤丫頭!
近日來頗爲奇怪,就像是腦子忽然開了竅似的,令她頻頻吃虧。
“坐那兒吧。”寧國公主指了指右側,那是個離她要遠一些的位置。
“母親?”趙雙嬌眼裡登時就出現了不可置信,委屈着開口,“大姐姐不是母親的嫡親女兒,尚且都能坐得離母親這樣近,女兒卻要坐得那般遠,母親未免也太偏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