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柏怔愣過後,徒然睜大了眼睛,盯着長兄頗有些難以置信。
長兄竟然,竟然爲了周茵娘當衆扇他耳光!
“周氏待你如何,闔府上下有目共睹,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把武哥兒幾個拉扯大,還要每日打理偌大的伯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你竟然說出這番話來,也難怪周氏要與你和離!”趙長侯怒不可遏,揚手就要再打下去。
所謂長兄如父,趙長柏就是心裡再如何憤怒,也不敢躲開,更不敢打回去。
可他心裡到底不甘,頗爲憤怒地道,“長兄今日便是打死我,周茵娘還不是照樣要與我和離!”
他都已經給周茵娘賠禮道歉過了,可週茵娘也不知哪根筋抽了,硬是要跑到鄴都府尹那兒狀告他去,如今鬧得滿城風言風語的,圍觀看熱鬧的人不知有多少。
此事他並不覺得是自己做錯了,更何況他都已經低了頭,都是周茵娘自己不知道順坡下,要不然也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
堂堂伯府出去的夫人,竟然上了公堂狀告自己的夫君,這傳出去他的顏面都丟盡了!
“你還敢頂嘴!”趙長侯就更加惱怒,毫不猶豫地又打了他一巴掌,斥道,“周氏勤勤懇懇十幾二十年,嫁給你並無任何不妥之處,你非但沒有感激,還對她出言侮辱,我趙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孽障!”
在寧國公主面前,趙長侯只是個駙馬,自然要對她低頭,可在趙長柏面前,趙長侯是長兄如父,自然有資格教訓他。
今日若是周氏執意要與趙長柏和離,不顧所有人的勸阻,縱然伯府如今已經分了家,但到底同出一脈,伯府必定也要受到牽連。
趙長侯往日就是再無所事事,可真要發生什麼事,也並不糊塗。
趙長柏捂着被連扇了兩個耳光的右臉,仰頭看着自己兄長,已沒了先前的憤怒,只剩下了難受,“長兄,如今是周茵娘要與我和離,不是我要與她和離,長兄不去責怪周茵娘,卻反過來指責我的不是,長兄怎可這般偏心?”
說起來他纔是長兄嫡親的弟弟,周茵娘不過是長兄的弟媳,難道他這個親弟弟還比不過周茵娘一個弟媳更重要?
“周茵娘在伯府勤勤懇懇多年是沒錯,但我也在邊疆多年,邊疆的日子有多苦長兄自然不知道,如今周茵娘將趙家顏面扔在地上踐踏,長兄竟還只知道偏向她!”
“我多年不在府裡,長嫂與長兄分府居住,長兄又一慣在外眠花宿柳的,我都要以爲長兄和周茵娘有染了!”
最後一句話,趙長柏幾乎是用咆哮般的語氣說出來的。
說完,趙長柏就靜靜地看着趙長侯,又看了眼邊上的周氏。
倘若不是這二人有染,長兄爲何不幫自己卻要幫周茵娘?
他纔不信長兄是爲了伯府聲譽着想!
長兄要真是個能爲了伯府着想的人,當初娶了寧國公主,就不應該再納妾生庶子,就該一心一意地對待寧國公主,如此一來,寧國公主自然就會更加盡心盡力地幫襯伯府!
伯府又如何會只是個一等伯?
這些話,趙長柏原是不想說得太直白的,畢竟是親兄弟,可如今他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周茵娘生得也算美貌了,長兄又是那種花花·公子的,他常年不在府裡,未必就不會發生點什麼。
總之,既然二人都已經鬧成了這般,也已經分了家了,就是徹底撕破臉,他也不怕!
……
那句“和周茵娘有染”一說出,屋子裡登時就安靜了下來。
寧國公主眼底閃過一抹譏笑,但對於此事倒是沒覺得什麼。
趙長侯這個駙馬,平日裡雖然是個眠花宿柳慣了的浪·蕩子,但到底還不至於做出叔嫂苟且這樣的齷齪事來。
不過,趙家越亂越好,最好是亂到伯府爵位被皇兄奪回,到時候她再想把女兒帶出伯府,那就好辦多了。
寧國公主站着不動,絲毫替趙長侯說話的意思也沒,趙雙姝雖說眉頭皺了皺,但這樣的事畢竟是涉及長輩,她一個小輩自然是不可能插嘴的。
倒是趙從武幾個,聽到父親這般污衊孃親和大伯,當即就怒道,“父親慎言!這種話又豈是能夠胡亂說出來的?”
“就是!父親莫要以爲自己對孃親就有多好了,孃親這麼多年來,一直守着空房,父親若是再敢污衊一句,就休怪兒子要不客氣了!”趙從駿也是個護母的,雙眼猩紅得嚇人。
原本知道孃親要與父親和離,他們幾個還想着勸一勸孃親,畢竟都已經過了大半輩子了,這個時候再和離,得不償失。
可如今他們總算是知道了孃親爲何要和離的原因了。
像父親這般狼心狗肺的人,如何值得孃親繼續蹉跎光陰下去!
孃親要和離,從此離開趙家,大不了以後就他們來養就是了!
“……”趙長柏愣愣地看着自己兩個兒子,實在沒想到自己倒是成了衆矢之的。
難道他說得還能有錯不成?
這件事擺明了就是有貓膩的,要不然,爲何到現在也沒聽到長兄反駁一句?
趙長柏就把目光投向了趙長侯,冷冷地說道,“長兄爲何一言不發?可是因爲我說對了,所以長兄無話可說了?”
不知爲何,他心裡竟還有幾分難受。
他的妻子,竟然和自己嫡親的長兄有染!
趙長柏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憤怒,到最後目光裡都充斥着血絲。
“父親可是瘋了不成?孃親每日裡都爲伯府的大小瑣事忙個不停,鮮少有能休息躲懶的時候,又如何可能做得出那種事來?”趙雙嫵年紀雖小,但也知道“有染”是什麼意思。
父親當真是讓她太失望了!
從前帶回來個六妹妹也就罷了,孃親心裡雖然不喜歡六妹妹,但也從未短過六妹妹的衣食住行。
可如今父親竟然這般侮辱孃親,實在是有失君子風度!
可趙雙嫵才說來,就招來了趙長柏的一巴掌,怒道,“此事是我和你娘之間的,你一個姑娘家,知道個什麼!”
趙雙嫵就瞪大了眼睛,眼裡滿是委屈,吼了句,“父親又知道個什麼,以爲自己對這個家有多好,卻是比誰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