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侯忍不住發慫,可心裡又還是想爲庶長子爭取一下,張口說道,“這原也不是多大的事,就算是宮裡頭知道了,聖上也不可能插手干涉臣子的家事,依我看吧,就還是罰他跪幾天祠堂。”
邊上的寧國公主聽了,心裡尤爲不快,沒等女兒開口說,她就冷笑着說了,“駙馬這是以爲,文哥兒得罪的那些人,都是傻子不成?”
確實不是犯了多大的過錯,可誰叫趙從文自己運氣不夠好,那些少女個個都不是家世簡單的。
倘若伯府不能給出個交代來,只怕明日御史臺就能遞奏摺參他一本。
“……”趙長侯面上一熱,頗有些窘迫,想起昨日被庶長子得罪的那些名門貴女。
“長嫂說得沒錯,此事確實不能夠輕拿輕放,文哥兒雖說是伯府的庶長子,但昨日那些人背後都不是好惹的,還請長兄三思。”便是趙長柏也忍不下去了,張口勸道。
說來趙長柏心裡還是有幾分不快的,畢竟昨日是他的升遷宴,可文哥兒卻敢在他的升遷宴上胡作非爲!
這不是等於打他的臉嗎?
更令他憂心的是,發生了那樣不愉快的事,即便那些貴女不出去宣傳,但回去後必定也告訴了家人,對他往後的仕途算是影響頗大。
其實這些都還好,畢竟文哥兒是長房的,可趙長柏就是心裡不舒服,文哥兒那番作爲,可見對他這個二叔是半點敬意也沒有的。
三老爺趙長鬆也跟着附和了句,“二哥說得對,文哥兒一事,確實不能夠輕易放過了。”
要不然,那以後就是分了家,趙家也要因爲文哥兒受牽連。
既然都要分家了,那他自然是不願意再被牽連的。
妻女說一說也就罷了,可如今兩個弟弟也來勸他,趙長侯心裡頗有些煩躁,可更多的還是無奈。
看樣子,眼下他就是再想保住長子都不行了。
“那依你們說,應該如何處置文哥兒?”萬般無奈之下,趙長侯也就只好妥協了。
見狀,寧國公主眼裡閃過一抹輕蔑,盯着趙長侯看了幾眼。
這就是她當初挑中的駙馬!
畏畏縮縮、唯唯諾諾,半點主見也沒有,腰桿子更是擡不起來!
可恨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能與他和離,要不然她就能把女兒帶出伯府這個是非之地了。
寧國公主看了眼趙從文,並未急着開口,反而問向女兒,“姝兒,你以爲應當如何處置你大哥哥?”
趙雙姝心裡明白,孃親這是在給她機會鍛鍊,處理得不好,自有孃親給她圓過去,倘若處理得好,那自然就更好了。
寧國公主這話一出,趙長柏、趙長鬆都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娘、父親,女兒以爲,大哥哥此次確實是有些過了頭,但大哥哥畢竟是伯府的血脈,也是長房的子嗣。”趙雙姝緩緩說着,說到此處時瞥了眼地上的趙從文,見他眼底露出幾分喜色,便就微微勾起了脣角。
趙從文這是以爲她還會放過他不成?
也實在是天真!
趙雙姝眼眸微垂,擡眸看着趙長侯,淡淡說道,“只是此事已經傳進了宮中,就連嫺妃娘娘和七公主都已經知道,伯府實在是不宜再包庇大哥哥,依女兒之見,不如就送大哥哥到莊子上去陪着祖母吧!”
左右老夫人不也在莊子上“養病”嗎?
那就把趙從文也給送過去,免得老夫人一個人太孤單了!
趙長侯聽得心驚肉跳的,還以爲女兒會說出多嚇人的法子,好在就只是把長子送去莊子上,這倒是沒什麼。
頂多就是從此廢了,科考什麼的是無望了的。
但就算是送了過去,往後說不定還能把人給接回來,不能科考,那就從別處入手便是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趙長侯臉上的緊張總算散了,眉眼裡也多了絲淡笑。
寧國公主就瞥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駙馬可是以爲,只是把文哥兒送去莊子上一段日子,等風頭過了再把人接回來,也就沒人會再提起此事了?”
“……”趙長侯眼底笑意登時凝固住,略有幾分尷尬,訕訕地道,“公主殿下誤會了,微臣既然已經決定要把文哥兒送去莊子上,自然就是讓他多陪陪母親的,又如何會有那般想法?”
許是趙長侯臉上的笑容太假,寧國公主看了只覺得刺眼,冷哼一聲,然後就移開了目光,說了句,“但願如此!”
如今裴曼娘已經死了,趙雙嬌也死了,寧國公主心裡勉強舒坦了幾分。
倒是這個趙從文,因着是從小就養在她膝下的緣故,也算是跟着她十多年,頗有些不好處理。
重了難免顯得她這個嫡母不夠寬容大度,心胸太狹窄,可要是太輕了,她心裡又不是滋味。
這麼多年來,她原就想着把文哥兒送回伯府來,畢竟文哥兒不是出自她的肚皮,可她膝下無子,公主府也並不缺銀子,多養一個人並不是問題。
這一拖就是十幾年,這十幾年來文哥兒雖然一直養在公主府,但她對文哥兒並沒有母子感情,除了每日的例行請安之外,並不會見文哥兒。
但衣食住行、請先生這些,寧國公主自問從未虧待過文哥兒分毫。
可她不曾虧待過文哥兒,裴曼娘卻處處苛待她的女兒!
哪怕往日·她對文哥兒還存了幾分感情,可只要一想到裴曼娘對她女兒做出來的那些事,自然不會對文哥兒有好臉色。
如今,也到了文哥兒替裴曼娘償還的時候了!
趙長侯被她說得一噎,心裡到底還是有些畏懼,連連說道,“公主殿下放心,微臣必定會讓人把文哥兒送去莊子上,也好替微臣陪伴在母親身側。”
呵!
寧國公主只是冷冷一笑,並不做評論,沒再看他一眼。
趙長柏二人對這個處置倒是還算滿意,但還是叮囑了句,“長兄,此番將文哥兒送出去了之後,除非文哥兒死了,否則可不能把他接回來!”
地上才醒過來的趙從文,一聽到二人說的這番話,登時就瞪大了眼睛,口中不甘地發出咿咿呀呀聲來。
他不要被被送去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