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麼這般不喜二嬸孃?”趙雙姝狀似隨意地問了句。
周氏雖說以前剋扣過她的吃穿用度,但除此之外,也沒做過多出格的事,對着孃親更是有賊心沒賊膽,從未欺負成功過。
聽到女兒問的,寧國公主微微皺了下眉頭,卻沒有和她說,而是說了句,“此事沒什麼好說的。”
這段日子以來,許是因爲孃親覺得自己愧對了她,對她可謂是有求必應,從沒有像此刻這般不願提起過。
也因此,在聽到孃親這般說之後,趙雙姝微有些驚訝地擡起了頭。
想來,周氏必定是得罪過孃親,還是那種令人畢生難忘的。
寧國公主不肯說,屋子裡的氣氛便就有些安靜,明杏站在邊上,見了便就出來打圓場,笑着說道,“郡主今日第一日入學,想來是已經見過皇后娘娘了的。”
明杏的用意,趙雙姝自然清楚,原就並未在意,笑着點了頭,“皇后娘娘來書院授課,問的是女子爲何讀書。”
聽到這個,寧國公主心裡的煩躁頓時就消了,來了興趣,“皇嫂好好的,怎麼問你們這個?那你又是如何回答的?”
其實,寧國公主一早就知道書院裡頭髮生的事的,如今這般問,原就只是爲了不那麼尷尬罷了。
趙雙姝也頗爲配合,微微笑了笑,說道,“不敢欺瞞孃親,女兒的回答原本是令皇后娘娘大爲不快了的。”
頓了頓,然後又繼續說道,“女兒以伯府庶長女的身份過了十三年,世人有多對庶出之人不屑,是以女兒報考汀蘭書院,原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被世人瞧得起。”
“只是女兒說的那些話,到底還是過於功利了些,皇后娘娘身爲夫子,聽了自然不會高興。”
她靜靜地說着,寧國公主聽後,心就跟針扎似的疼了下,摟她入懷,輕聲說道,“姝兒,都是孃的錯,這並不能怪你,不是你功利,是世人對庶出之人的不公平。”
認真說起來,寧國公主也是個庶出的,不過是因爲身份尊貴,是天家之女,所以纔沒人敢說她。
否則,又哪裡來的她如今這般風光?
寧國公主太明白庶出的不幸,但也慶幸女兒被找了回來,不然她心裡還不知道要有多煎熬。
趙雙姝並未接話,反倒是明杏說了句,“如今郡主已和公主相認,往後便就不會再被人瞧不起了。”
聽着明杏說的,趙雙姝就只在心裡輕輕地笑了笑,如今她雖然有些公主之女的身份,但從前落在她身上的烙印不可能完全被抹去。
不管過去多久,依然會有人提起她的過去。
不過,她也並不在意就是了。
這般的話題總是最令人傷感,一說起,母女二人便就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寧國公主才張口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姝兒你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點去書院。”
雖說明兒沒有謝皇后的課,但卻有班山長的課,同樣不能輕視了。
趙雙姝倒是無所謂,不過見孃親心事重重的,便就點了頭,然後就親自送着到了二門外,這纔回了屋子裡躺下。
騎馬是件體力活,她這世的身子還太虛弱,跑了三圈下來,如今身子骨就跟散架了似的。
……
次日天邊才矇矇亮,趙雙姝便醒了過來,見到禪心打水進來,便要起身。
可她昨兒才騎過馬,今兒身子難免發酸,還是茯苓過來扶她,“姑娘別嫌奴婢多嘴,昨兒二夫人發了好大一通火氣,姑娘請了公主殿下出面幫四姑娘,二夫人拿姑娘是沒轍,可過會兒請安的時候,難免二夫人不會拿這個說事。”
趙雙姝靜靜聽着倒也沒反駁,禪心見她如此也就不再說,伺候完她梳洗,便出去喊禪意傳膳進來。
匆匆用了小碗黍米粥後,趙雙姝便領着二人過去請安。
她們到朝雲居的時候,還未踏進屋裡,周氏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這兩日因着她要去書院上學,四妹妹也要去報考蘅蕪書院的緣故,晨起請安的時辰都提前了許多。
不過這也就是她一個人,卻沒想到今日還有周氏也來了。
進了屋後,趙雙姝微微擡頭,見到的除了周氏還有辛氏,伯府三房都到齊了。
“女兒給娘請安。”趙雙姝上前幾步,朝着寧國公主福身行禮。
然後又朝周氏、辛氏微微點了頭,喊了聲,“二嬸孃,三嬸孃。”
辛氏因着她幫了自己女兒唸書一事,對她很是感激,向來淡然的面容上也帶了笑意,點了點頭,“快坐下吧,汀蘭書院這會兒還沒開門,過會兒再去也不遲。”
趙雙姝就笑着回了句,“還是要早些過去,身爲舍長,理應給一衆同窗樹立榜樣。”
“應該的。”辛氏倒是沒有不快,笑着附和道,然後就沒說話了。
可週氏就沒這麼高興了,畢竟自己女兒還沒能報考蘅蕪書院,因此見到趙雙姝進來的時候,又聽到她那句“身爲舍長”,周氏心裡就滿滿的都是嫉妒。
這個二丫頭實在是個幸運的,從前還是個庶女時,寧國公主身爲嫡母,卻並不管束她,甚至還有些縱容的意味。
如今不但成了正兒八百的嫡女,還有了郡主封號,自己雖說是她的嬸孃,但認真說起來,見到她,也是應該要行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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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姐兒今日穿得倒是好看。”周氏心裡有氣,對着她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隨口找了個事說。
趙雙姝心知肚明,知道周氏這是容人之量太小,並不拆穿,淡淡笑道,“二嬸孃這話,可是說我平日裡的穿着不好看嗎?”
“……”寧國公主就坐在這裡,周氏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可能敢承認這個事,當即就笑着說道,“哪裡的事,我如何能那般想?”
不可否認,趙雙姝的容貌和寧國公主有些相似,但要比寧國公主的五官生得更精緻。
瞧着就像是仙子一般,周氏心裡就是再酸,也不得不承認,更是連嫉妒也嫉妒不起來。
畢竟,容貌乃是天定的,她可沒本事和天爭個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