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班山長對她能說出這番話來，甚是欣慰，滿眼讚許，“趙雙姝，你且先坐下，此事我自有計較。”
班山長沒有要怪罪她的意思，趙雙姝自然也不會真想挨罰，略微猶豫了下，就坐下了。
其餘少女見狀，不由有些擔憂起來，趙雙姝身爲舍長，但趙雙姝敢作敢當，說出來之後，班山長非但沒有怪罪，還對其讚賞有加。
眼下她們要是再跟着站起來，班山長可未必就會相信了。
一時間，一衆少女對趙雙姝頗爲羨慕，恨不得能代替了她。
因着班山長進來了的緣故，學舍裡頭分外安靜，除了……七公主時不時發出來的呼嚕聲。
學舍是用來念書的地方，可七公主卻光明正大地趴着睡覺，班山長雖說選擇了無視，但毛夫子見了，卻有些忍不下去。
毛夫子頓時就有幾分怒氣，臉色又青又白的，走到七公主身側，氣勢洶洶地說了句，“七公主——”
就在衆人以爲毛夫子必定不會讓七公主繼續睡時，毛夫子到了嘴邊的話，在七公主胳膊擡起的時候，硬生生改了口，“七公主睡得正香，山長，此事便就暫且作罷，回頭等七公主醒了，再說如何？”
免得把尊貴的七公主吵醒了，到時候惹得七公主不快，給他使絆子的話，那他該怎麼追求季夫子？
毛夫子心裡可是打着小算盤的，是以就算心裡再不高興，他也沒那個膽子去說。
“……”班山長又哪裡會猜不到毛夫子的小心思，心裡尤爲無語，說過很多遍的話不想再重複，只說了句，“喊我過來的人是你，如今說算了的人也是你，我可不答應！”
入學第一日就鬧事，還對授課夫子不尊不敬，斷沒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這回就輪到毛夫子心裡無奈了，是真的怕七公主被吵醒了，然後看自己不順眼。
要是他方纔過去請班山長來之前，七公主就已經睡下了的話，那他肯定是不會再去請班山長的。
可眼下卻是再想後悔，也沒可能了。
“咳咳……”毛夫子無比尷尬地輕咳了聲，朝着班山長訕訕笑了笑，“山長說得是，倒是我想得不夠周到。”
這時，班山長就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淡笑着說道，“這是正常的，畢竟你是男子，在這方面總是不如女子的。”
毛夫子，“……”
毛夫子的臉色忽青忽白，不知有多好看，看着班山長和一衆學生，只想挖個地縫鑽進去。
一衆少女聽了，頭一次覺得班山長其實並沒有那麼古板，反而還有些可愛。
誰叫毛夫子先前要說她們女子的，如今也該輪到他嘗一嘗這種滋味了！
……
“今日原是毛夫子給你們授課的第一日，毛夫子與我說了，如今我也不多說，只一句，但凡是說了的都自覺站出來，沒說的無需頂過。”班山長雖說讚賞“一體論”，但並不奉行，反而更奉行的還是敢作敢當。
自然了，倘若說過卻又不敢站出來的，班山長也不介意罰一罰。
天地君親師，她身爲師者，偶爾責罰學生，並無任何不可。
班山長的話一出，學舍裡頓時就沸騰了起來，少女們各自交頭接耳地說着。
除了楊丹儀、陶靜瀟和盧宛芊，其餘六個說了毛夫子的，此刻紛紛站了起來。
盧宛芊掃了眼衆人，在見到那些人朝她投過來的目光時，到底不敢不站起來，接着陶靜瀟也站了起來。
“就只有你們八人？”班山長目光落在楊丹儀身上，語氣森冷，“若是再不站出來，過後就莫要怨天尤人。”
楊丹儀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很想站起來，可她早已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此時站起來，非但不能得到班山長的寬恕，說不得還要惹人厭。
往後她在臘梅學舍，可就徹底擡不起頭來了。
只是……
爲何班山長的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
班山長該不會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吧！
楊丹儀心裡微有幾分後怕，但還是猶豫不決，仍舊沒站起來。
班山長的臉色頓時就冷了許多，並未再開口詢問，說了句，“你們八人於課上議論夫子不是，犯了書院的規矩，但念在你們是初犯，又能主動認錯，此次便就只罰你們謄寫經義第三卷十份，後日一早就得交上來。”
對於這樣的懲罰，一衆少女並沒有什麼不服的，齊聲應道，“山長放心，我等早已知道過錯，甘願認罰！”
班山長滿意地點點頭，朝八人擺了擺手，“既然已經知道過錯，便就坐下吧！”
見班山長竟然真的只是這般輕易地就放過了她們，八人心底稍稍鬆了口氣。
楊丹儀見了，心裡也就越發後悔。
早知道班山長根本就不會重罰，方纔在她們站起來的時候，她就應該也跟着一道起來的！
可如今她就是再後悔也沒用了。
見班山長的目光又朝她看了過來，楊丹儀心底就有幾分不安了起來。
這會兒所有人都在看着呢，班山長該不會是想要當衆落她的顏面吧？
楊丹儀是越想越覺得害怕，尤其是見到班山長朝她走過來時。
班山長看了她一眼，然後朝着衆人說了句，“雖說方纔我並未在此，不曾親眼見到，但毛夫子到底也是翰林院進士出身，不至於撒謊，如今已有八人主動站了出來，這最後一人，莫非是要我親自來請？”
一衆少女自然知道那個人是誰的，聽了班山長的話，紛紛看向了楊丹儀。
楊丹儀咬了咬牙，原是想要趕緊認錯的，可轉念一想，班山長未必就真的知道，興許只是詐她的，便就忍住了認錯的衝動，仍舊坐着不動。
班山長眼裡就閃過一抹失望，輕嘆了一聲，“楊丹儀，你可認錯？”
被當衆點了名，又是以這種方式的，楊丹儀可謂是顏面掃地。
楊丹儀心裡是又羞又惱，哪裡肯承認，當即就搖了頭，正要否認呢，就見原本熟睡中的七公主站了起來，說了句，“山長，學生親眼所見，確實是楊丹儀帶頭說的。”
短短一句話，就令楊丹儀愣在了原地，尷尬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