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到她這般說,楊丹儀還微微有些沒明白過來。
她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想要和自己低頭化解?
楊丹儀都做好了答應她化解的準備,想着只要她給自己賠禮道歉,順便認個錯,自己就大方地原諒她,可沒想到……
“趙雙姝,”班山長朝衆人走了過來,越過楊丹儀走到她跟前,淡笑着開口,“今日是書院入學的第一日,你領幾個人過去搬書,是你們以後要用到的。”
班山長雖然什麼也沒說,但眼裡的笑意,卻足以說明班山長對趙雙姝的滿意。
身爲舍長,就應該有這般的氣量!
趙雙姝,就很好!
班山長是越看她越覺得喜歡,想着要不是她有了寧國公主這個親孃,自己都想收她爲徒了。
只是,有寧國公主在,想要收她爲徒,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班山長暫且壓下心裡的這個念頭,眼裡帶着的淡淡笑意,在見到楊丹儀時瞬間就沒了。
對於夫子們來說,成績不拔尖,又不夠有書香氣質的學生,自然都是不討喜的。
趙雙姝面色忽然就正了正,朝着班山長行了一禮,然後應道,“學生先和儀表姐一道過去搬書,林妹妹畢竟身子太虛弱,不宜過度勞累,便就等其他人來了,再讓其他人一道過去即可。”
她是舍長,這些瑣事班山長自然不會插手,淡笑着應了句“也好”。
班山長身爲書院的副山長,入學第一日,原是不需要親自出來相迎的,只是班山長與別不同,堅持要親力親爲。
楊丹儀被班山長的目光給嚇到了,在聽到趙雙姝開口之後,連連點了頭,跟着一道進書院搬書去了。
……
楊丹儀並不知道搬書的地方在哪兒,便就以爲她也不知道,正好班山長又不在這兒,便就冷嘲熱諷道,“姝表妹做了這舍長,果然是威風凜凜得很,咱們都是第一次過來搬書,姝表妹難道就不用問問在哪兒嗎?”
真以爲自己天賦異稟,就什麼都知道了不成?
這個趙雙姝,着實是令人討厭得很!
聽到她的話,趙雙姝就停了步子,就在楊丹儀以爲她也不知道的時候,淡然張口,“儀表姐不知道的,就以爲別人也不知道嗎?”
正好心裡就只有她二人,說起話來不用太過遮掩。
“儀表姐可別忘記,當日祁姐姐因何會中毒,那件事雖說別人不清楚,但我相信儀表姐心裡必定是清楚的。”趙雙姝語氣森冷,聽得楊丹儀愣了愣。
這個討人厭的趙雙姝,原本就只是個庶女,就算成了嫡女,身份尊貴了,可氣勢怎麼也一下子變得這樣嚇人了?
就在楊丹儀愣神之際,趙雙姝轉過了身去,沒再理會她,徑直往前走去了。
她前世跟在趙雙嬌身邊做個侍女,對搬書的地方自然不陌生。
楊丹儀見了,反應過來後,原是想破口大罵的,可想了想,到底又不敢。
咬了咬牙,楊丹儀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
書院雖說只有十六個學生,但要學的課業多,書籍自然也多。
趙雙姝和楊丹儀來回搬了兩次,其他學生纔來書院,也加入了搬書行動。
等衆人把所有的書籍都搬到了學舍之後,楊丹儀已是累得不行,坐在位置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盧宛芊和她也不對盤,就笑着譏諷了句,“不過就是搬些書籍,瞧把楊姐姐給累的。”
在書院裡,不管身份有多尊貴,除了七公主外,其他人都是以姐妹相稱。
對於七公主,一衆少女原本也是想以姐妹相稱的,但到底不敢,畢竟七公主的爹是孝昭帝。
不能用身份來彈壓,楊丹儀對上盧宛芊,就毫無勝算了。
“盧姐姐可能不知道,楊姐姐在家中從來都是嬌嬌女,從小千嬌萬寵慣了的,搬書這樣的力氣活,又怎麼可能做得了?”秦一瀾也看不慣她,難得沒有懟盧宛芊,而是一併說起了楊丹儀。
趙雙姝就挑了挑眉,朝秦一瀾看了眼,然後就淡淡地說了句,“書籍都已經分發好了,現在就按照年前的排序,落座吧!”
她是舍長,她一發話,衆人頓時就不敢再吭聲了,紛紛找座位去了。
楊丹儀以爲她這是替自己解圍,心裡難得地有了幾分不自在,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坐到了第二排。
趙雙姝並不去管楊丹儀心裡要怎麼想,轉頭走到了第四排坐下。
七公主還沒來,第四排便就暫時坐了她們三人。
祁珺想起自己上回在淮北王府中毒一事,對趙雙嬌可謂是恨得牙癢癢,只是如今趙雙嬌都已經死了,自然也不好再計較,就把不快記到了楊丹儀頭上。
就算她是個笨的,猜不出來,可她娘定北侯夫人卻不是個笨的,自然知道那天倘若沒有楊丹儀的默許,趙雙嬌根本就不可能給她下毒。
祁珺湊了過來,小聲說道,“趙妹妹,你是不知道,那楊丹儀實在是個蛇蠍心腸的,要不是那天你讓謝宛棠替我請了江老太醫過來,恐怕我如今都不能坐在這兒和你說話了。”
想起那日的事情,祁珺就心有餘悸,覺得自己實在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趙雙姝眸子微微轉了轉,並不打算告訴她實情,只說了句,“好了就好,否則我都要內疚了。”
至少在外人眼裡,她和趙雙嬌是同父異母的姐妹,趙雙嬌做下的事,對她多少也會有些影響。
祁珺就“嘁”了一聲,然後說道,“你內疚什麼,那事和你無關,原就是趙雙嬌和楊丹儀聯起手來要害我,就是那天你不在,她們難道就不會給我下毒了?”
她說得小聲,二人又是坐在最後一排,並不會被人聽了去。
趙雙姝就只是微微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提醒了句,“此事早已過去,祁姐姐還是不要再提起更好,淮北王府權大勢大,你娘就是心裡再有氣,想要報仇,也只能徐徐圖之。”
要是被楊丹儀聽見了,指不定回去一告狀,朝堂上淮北王就要爲難爲難定北侯。
她之所以不怕楊丹儀告狀,是因爲她孃親,淮北王再如何,也不及她孃親和孝昭帝更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