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趙雙嫵卻滿臉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說了句,“娘到底是在害怕什麼?大伯母都已經說了不要娘交出中饋權,這伯府還是在孃的管轄之下。”
她真是不明白,大伯母都已經做到這個份兒上了,娘還有哪裡不滿意的?
難道就非要大伯母搬回公主府,娘才能滿意不成?
可也別忘了這伯府原就是大伯母的,她們二房纔是賴着的那個!
“……”面對女兒的質問,周氏顯得頗爲心虛,竟沒了底氣和她對質。
見到自家孃親如此,趙雙嫵心裡簡直是要氣炸了,拔高了聲音,“娘!”
“哎!”周氏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反應過來後,老臉一紅。
趙雙嫵忽然就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憤憤地道,“娘,大伯母對咱們已經足夠好了的,往後你對着大姐姐可不能再使絆子了,不然就是女兒也會寒心的!”
這麼久以來她並不是不知道大姐姐的處境如何,只是那到底是她親孃,她始終是有些不方便插手干涉的。
可如今她卻是顧不得那麼多了,大伯母對她們足夠寬厚,她們也就應該學會感激纔是。
“……”周氏臉上頓時就青白交加,羞愧得都要無地自容了。
忽地,周氏就想起了十多年前的自己和寧國公主。
那時候她早已嫁進了忠勇伯府,寧國公主是比她更晚嫁進來的,二人年歲相仿,也曾有過一段頗爲美好的時光。
那時候的兩個人,當真是奔着做一對好妯娌去的,可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二人就漸漸地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周氏認真地想了想,二人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般,是從伯爺和寧國公主的感情出現裂痕開始的。
寧國公主進門三年,膝下就只得了個女兒,伯爺沒有嫡子,裴氏又已經生了一兒一女,還是一對龍鳳胎,久而久之,自然就對寧國公主漸生嫌隙。
後來,老夫人做主替伯爺納了第二個侍妾,也就是先前的顧姨娘,寧國公主整日都有些鬱鬱寡歡的。
再後來,伯爺在外眠花宿柳,在內又有好些個通房侍妾,寧國公主終於忍無可忍,爆發了。
最後寧國公主扔下了伯府,一怒之下上書要求搬回公主府,孝昭帝心疼妹妹的遭遇,自然也就答應了。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她嚐到了手裡掌握着權力的滋味,自此再不肯輕易放手中饋權。
所以,她和寧國公主其實是從這裡開始反目的?
周氏想了起來,完全想了起來,再次擡頭對上女兒的目光,眼裡便就有了濃濃的羞愧之色。
“是我錯了,是我不應該……”周氏又低下了頭去,嘴裡反覆地喃喃着這兩句話。
趙雙嫵見自家孃親這般,還以爲她是着了魔,嚇得趕緊說道,“娘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胡話呢?你可不要嚇女兒啊!”
她是真經不住這樣嚇的。
不知過了多久,周氏才停下來,擡頭朝她說道,“嫵兒,往後娘必定不會再針對大丫頭了,公主對咱們這般好,咱們也應該投桃報李纔是。”
其實以寧國公主的性子,想來是不需要她們投桃報李的。
不過,寧國公主需不需要和她們願不願意,就又是兩碼事了。
“……”趙雙嫵頓時就跟見了鬼似的,一雙含情目睜得大大的。
周氏平日裡從沒這樣說過話,到底有幾分彆扭,被女兒這般盯着看,就更不自在了,索性移開了目光。
“行了你也別這樣看着我,我又不是那種當真不通情達理的人,想當年你娘我和寧國公主還是知己好友呢!”周氏略微有些不自在,說話的時候還差點咬了舌根。
“……”趙雙嫵已經回過了神來,聽着孃親說的,心裡帶了些許不信,但到底沒有說什麼,只點了點頭,說了句,“是是是,總之娘你記住女兒說的就是了。”
周氏朝她擺了擺手,不用她多說,趙雙嫵就又在這兒待了會兒,見天色實在是有些晚了,這纔回了自己院子。
……
梧桐居,趙雙姝將將要睡下的時候,就見禪意匆匆跑了進來,一副大喘氣的口吻,“姑娘,姑娘!公主殿下過來了!”
“……”對於禪意的大嗓門兒,趙雙姝心裡尤爲無語。
過來了就過來了唄,左不過是她孃親,又不是外人!
可禪意接下去的一句話,卻是令她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不是不是,不止是公主殿下,還有伯爺也跟着一道過來的!”禪意連着喘了好幾口氣,這才把話給完整地說完。
“……”父親怎麼和孃親一道過來了?
趙雙姝確實是有些驚訝的,撇了撇嘴,一句話也不想說。
這麼多年來,孃親見到父親從來都是沒有好臉色的,前世她還不知情的時候,又被裴氏教唆,便就以爲孃親是心氣太高,連父親這樣的絕頂好男人也瞧不上。
如今再來看,才知父親其實並配不上孃親,更不配得到孃親的傾慕。
如父親那樣****的男子,世間實在是多得不行,孃親應該值得嫁個更好的。
只是世事造化弄人,命運也是如此,並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
“姑娘不出去迎一迎嗎?”禪意見她反應並不大,便忍不住問了句。
從前姑娘可是最想要伯爺過來探望的,雖說這些天姑娘對伯爺的態度,好像確實是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但公主殿下也來了啊!
趙雙姝就瞟了她一眼,淡淡說道,“誰說我不出去迎一迎的?”
“啊?”禪意愣愣地擡頭,眸子裡全是茫然。
“還不快跟上!”趙雙姝起身,好在衣裳還沒有褪下,擡腳就往門外走去了。
等禪意回過神來時,趙雙姝早已出了屋子,禪意“哎呀”了一聲,趕緊跟了上去。
……
寧國公主走在前頭,趙長侯走在後頭,明明是一對夫妻,可如今瞧着卻頗有幾分彆扭。
倒是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駙馬近日來一直不在府邸,想必日子是過得極爲滋潤的。”寧國公主淡然張口,語氣聽着並沒有不快。
趙長侯捉摸不定她,但丫鬟小廝們都在,也不能輸了陣勢,便就回了一句,“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