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主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老夫人和周氏紛紛愣住。
就連辛氏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訝,趙雙嫵和趙雙婉更是頗爲震驚。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大伯母竟然還願意回伯府住!
原本她們還以爲大伯母此生必定是不會再回伯府住了的,畢竟大伯母都搬出伯府十幾年了。
“……”才從外邊過來的趙雙姝,在聽到孃親說的這句話時,也跟着有些驚訝,可隨即便就是滿滿的感動。
孃親分明是不願意回伯府住的,她雖然不知道孃親和父親之間的事,但也知道孃親對父親早已沒了當初的情意,二人早已分府多年。
如今孃親忽然說出要隨她一道回伯府住,根本就是不放心她,生怕她被老夫人幾個欺負,所以纔要回府住着,好替她撐腰的。
正因爲清楚孃親的心思,趙雙姝反倒更不願意讓孃親回伯府了。
孃親想要她過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可她也想讓孃親過得自在安心。
回了伯府必定會面臨一大堆的瑣事,甚至是還要見到父親,以父親那般風流的性子,身邊又圍繞着那麼多的鶯鶯燕燕,孃親見了,縱然嘴上說不在意,可心裡必定也會難受的。
哪一個公主嫁了人之後,駙馬身邊還敢留着那麼多的通房侍妾的?
這也就是孃親對父親沒了情意,否則哪裡來父親這麼舒坦的日子過?
“母親住慣了公主府,還是女兒獨自回伯府吧!”趙雙姝定了定心神,擡腳邁了進去。
聽到女兒的聲音,寧國公主便就擡了頭,又見女兒朝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周氏原本還以爲趙雙姝是巴不得的呢,沒想到竟然會不願意,心裡幸災樂禍的同時,又連忙附和道,“是啊!公主殿下一直以來都是住在公主府的,這眼瞅着就要到年關了,還是不好搬來搬去的。”
呵!
說來說去,周氏其實就是不願意她回伯府,怕她拿回中饋權唄!
寧國公主心裡明白得很,沒去揭穿周氏,抿着脣朝女兒說道,“你不用擔心我能不能適應,我從小就在宮中長大的,哪裡還能有什麼不適應之說?”
所以,孃親的意思就是非要住回伯府了?
趙雙姝心底是不希望孃親回去的,那老夫人和周氏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更何況還有裴氏那個愛作妖的人在,看着都覺得礙眼得很。
“母親……”趙雙姝張了張嘴,還要再勸,寧國公主就擺了擺手,淡淡說道,“我心意已決,明日便就隨你一道回伯府住下,只是這幾日·我還得進宮侍疾,白天是不在府裡的。”
不在府裡就最好,也免得被老夫人她們給氣到。
趙雙姝見孃親都安排好了,就知道孃親是真的決定搬回去,索性不再勸了,點了頭,“母親不住在朝雲居多年,回去後必然會有許多不習慣的地方,倘若有哪裡需要女兒的,女兒必定不會推脫。”
這是女兒的一片心意,寧國公主自然不會拒絕,笑着應下。
這下子周氏倒是不敢再勸了,忍不住悄悄地看了眼老夫人,果然見到老夫人是滿臉的陰鬱之色。
對於寧國公主要搬回伯府一事,最不開心的就是老夫人,其次就是周氏。
老夫人當年在寧國公主險些沒了性命,對寧國公主頗爲忌憚,更是過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有個受她掌控的二兒媳周氏,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若是寧國公主回了伯府,後宅少不得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哪裡還能有她的太平日子過?
周氏心裡也是不想讓寧國公主搬回伯府的,畢竟寧國公主回了伯府之後,伯府就有了真正的女主人,她手裡的中饋權也就得交回到寧國公主手裡。
這叫周氏又如何能夠甘心?
可不管二人心裡有多麼的不願意,寧國公主已經決定了的事,就不是她二人能夠左右的了。
……
老夫人到底還是一個字都沒坑,領着周氏一行人就走了。
據禪意回來稟報,老夫人的臉色黑得都成了炭火,比戲文裡頭的黑臉包公還要黑。
趙雙姝聞言,便就輕輕地笑了笑,搖頭道,“你打聽這些做什麼?小心被老夫人知道了,在心裡記上你一筆!”
老夫人可不是個多麼大度的,但凡是得罪過老夫人的,只要是身份地位不如老夫人的,最後都被老夫人暗中收拾了。
這些都還是前世裴氏悄悄和她說的,爲的就是讓她對老夫人生出幾分畏懼來,從而挑撥二人的關係。
別看裴氏明面上好像有多依附於老夫人似的,可暗地裡裴氏卻是最見不得老夫人好的那個,老夫人之所以會患消渴病,只怕這裡頭也有些見不得人的緣故。
禪意生性要活潑一些,再加上這些天被趙雙姝縱壞了,自然不會害怕老夫人,俏皮笑道,“奴婢是姑娘身邊的人,哪怕是老夫人也沒道理越過姑娘來責罰奴婢。”
喲!倒是聽明白的嘛!
趙雙姝就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說道,“先前你都還不敢說這些,如今倒是被慣壞了,連老夫人也不怕了?”
那是從前!
禪意忍不住在心裡回道,從前姑娘唯唯諾諾的,對誰都不敢大聲說話,像是稍微大聲說話就會被人吃了一般,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把姑娘放在眼裡。
那時候她們這些跟在姑娘身邊的婢女,也是頗爲不受待見的,即便她二人是姑娘院子裡頭的一等丫鬟,也沒人將她二人當成一等丫鬟來看。
可如今姑娘挺直了腰桿,又有寧國公主這個親孃,她們自然是不會再害怕老夫人了的。
不過,她們也不會侍寵生嬌就是了。
“姑娘對奴婢們好,奴婢們心裡明白着,自然向着姑娘,可做人最要緊的就是不能做牆頭草,既然選擇了向着姑娘,那就不能再害怕老夫人。”禪意歪着腦袋想了想,說出了這番話來。
禪心就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斜眼看着她,“難爲你還能說得出這樣一番有道理的話來,可見心裡確實是念着姑娘的!”
見着二人耍寶,趙雙姝心裡愉悅不少,無聲地翹起了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