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熱騰騰的餃子後，趙雙姝便帶着兩個丫鬟去了德安堂。
她到的時候，趙雙嬌也正好帶着人往這邊過來。
見了她，趙雙嬌自然是沒好臉色的，陰陽怪氣地說了句，“大姐姐今兒倒是難得早起，可見用心！”
她求秘方討老夫人歡心的事，一早就在伯府裡傳了個遍，趙雙嬌見到她會沒好臉色也正常。
“二妹妹起得也很早。”前世仇人，趙雙姝壓下心底恨意，淡然張口。
她這般無所謂的態度，氣得趙雙嬌更不好了，咬了咬牙，湊近了她，“大姐姐這幾天可是張狂得很，今兒我娘就要回來了，大姐姐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那句“我娘”，聽得趙雙姝眸色暗了暗，很快又恢復了過來。
“母親回府，我心裡也很高興，”趙雙姝心底泛起濃濃期待，面上仍舊平靜無波，晲了她一眼，“反倒是二妹妹，怎的像是並沒有多高興一般？”
起碼明面上趙雙嬌是她生母的女兒，可伯府裡衆人皆知，趙雙嬌與寧國公主並不親厚。
這並非是趙雙嬌不想和寧國公主親厚，而是寧國公主自己，對着嫡親女兒總覺得淡漠得很。
這是趙雙嬌及裴姨娘沒想明白的地方，也是趙雙姝想不通之處。
她恨趙雙嬌，是因爲她知道所有秘密，可孃親又是爲何？
難道說，孃親其實是個沒多少母愛的女子？
這個念頭一出，立馬就被她否決了。
前世孃親並不知道自己就是她的女兒，但趙雙姝出嫁那日，寧國公主可是給了她一筆豐厚的嫁妝。
當時就是裴姨娘母女也被驚到了，甚至還懷疑過寧國公主是否早已知道了真相。
這般的女子，對着她這個“庶女”都能如此疼愛，又怎麼可能會不疼自己的女兒？
趙雙姝斂去眼底神色，沒再多想，擡腳就要從她身邊越過去。
可趙雙嬌被她刺了一句，當即臉色就更臭了，張開手攔住她，“誰說我不高興的？那可是我嫡親的娘！”
嫡親的娘？
趙雙姝在心裡冷笑了下，擡頭對上她那雙沒多少底氣的眸子，好心提醒道，“二妹妹出自母親的肚皮，這是衆所周知的事，二妹妹委實不必這般強調。”
“……”不知爲何，趙雙嬌忽然有種被她看穿了的感覺。
許是她的眸色過於逼人，趙雙嬌竟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眸子，下意識地移開了眼。
“我，我纔沒有！”不知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趙雙嬌惱了，猛地推開她，“我纔不需要你來提醒！”
“趙雙嬌！”
今兒是冬至，伯府裡來了許多族人，男女老少都有。
趙長侯正迎着族人往這邊過來，一擡頭就見到她推趙雙姝的一幕。
衆目睽睽之下，饒是趙長侯再想舍庶女保嫡女，也只能“秉公處理”。
當然，一個蠢笨如豬的嫡女，換一個日後可能嫁入天家的聰慧庶女，仔細說來並不算虧。
聽到這道無比熟悉的聲音，趙雙嬌頓時就慘白了臉色，背對着趙長侯不敢轉過身。
完了完了，父親素來就偏疼聰慧過人的趙雙姝，如今見了她推趙雙姝，豈不是要扒了她的皮？
趙雙嬌怕得不行，卻又覺得自己纔是嫡女，犯不着怕一個庶女。
可她還沒張口誣陷，趙長侯就走到了她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
扇了她一巴掌後，趙長侯尤覺得還不夠解氣，怒道，“她是你姐姐，你就是這樣對你姐姐的不成？！”
這樣的日子碰上這等事，族人們暗道一聲晦氣，但撞都撞見了，也不好走開，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
許是想到身後的族人，趙長侯只覺得顏面都被她丟盡了，臉色陰沉得可怕。
趙雙嬌從小到大都是千嬌萬寵着的，哪裡見過這樣的父親，更別說還被當衆扇了巴掌。
登時，趙雙嬌就落了淚，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豆大的淚珠。
適時，禪心禪意將被推倒的趙雙姝從地上扶起，說了句，“可惜了姑娘才換上的這身裙裳，還是二夫人昨兒送過來的呢。”
二人聲音壓得極低，但還是被趙長侯聽見了。
凌厲的目光掃向趙雙嬌，聽他怒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和你姐姐道歉！”
然後又轉過身看了眼趙雙姝，見她裙襬上沾了些許灰塵，少不得柔和了聲音，“姝姐兒，這身裙裳便就換了吧，回頭我讓人給你裁一身更好看的。”
趙雙姝臉色也有些白，勉強站穩，擠出一抹微笑來，勸道，“父親息怒，原是這雪天路滑，都是女兒自己沒走穩，這才摔了的，和二妹妹無關。”
她說得極其溫柔，彷彿當真是個善良懂事的長姐一般。
“誰要你替我說了？少跟我在那兒貓哭耗子假慈悲！”哪知她這一張口，趙雙嬌非但不領情，反而還一臉的不屑。
“啪！”
趙長侯反手就又是一個巴掌，打得趙雙嬌整個人都懵了。
“父親！”趙雙嬌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指着趙雙姝，“她要真的想爲我開脫，就不會那樣說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趁着她沒注意，故意激怒她，好在父親領着人往這邊過來時，被撞個正着。
趙雙嬌憤恨地瞪着她，完全沒有半點悔改之意，揚手就要往她臉上打下去。
“你給我住口！”趙長侯徹底怒了，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外一扔，趙雙嬌整個人就往地面倒了下去。
看戲看到了這裡，趙長侯什麼臉面都被丟盡了，偏偏趙雙嬌是寧國公主的獨女，還不能把她真的如何了。
族人們也不是真的不知趣的，早在一開始就背過了身去，這會兒便乾脆往另一條路走了。
沒了外人後，趙長侯總算是沒有顧忌了，狠狠地瞪了眼趙雙嬌，怒道，“趙雙嬌，今兒你母親回府，若是你膽敢再胡來，往後我趙長侯就沒你這個女兒！”
要不是顧忌着寧國公主，他一早就讓人把她丟進柴房去了。
這等事畢竟不是多光彩的，況且今兒又是冬至，不宜動怒，難免傷了和氣。
想到無辜受累的長女，以及三日後的書院招募，趙長侯又對着趙雙姝一番安慰。
“父親放心，今日原就是我自己沒走穩，不怪二妹妹的。”趙雙姝見好就收，乖巧應下。
可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腳步聲，聽得小廝高聲喊道，“快去告訴老爺，公主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