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姝瞥了眼她,見她像是已經明白了的樣子,便就沒再多說,從她身旁走過。
“清河縣主!”初妤瀟忽然叫住了她,卻未見她回頭,只停住了步子,連忙說道,“今日得遇清河縣主,又得清河縣主良言相勸,臣女心裡實在受益,在此謝過了。”
有道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從前趙雙嬌與她說的那些,竟是叫她徹底誤會了清河縣主。
畢竟,能說出方纔那番話來的人,必定不會是個極惡之輩。
聽着初妤瀟說的,趙雙姝也只是微微勾了勾脣,回了一句,“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受益不受益的,全看妤瀟妹妹要如何理解了。”
還好她不是個聽不進去的,如今有了她對自己的改觀,往後再有人提起,她必定會替自己辯解一二。
趙雙姝心裡存的是這個念頭,並非是真的沒有私心,但能讓初妤瀟及早地看清趙雙嬌,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
今日來的少女實在是多,趙雙姝之前在淮北王府認識的那些,也都來了。
以溫沛妤領頭的一夥人,紛紛上前朝她道賀,又爭相送上自己帶來的賀禮。
祁珺原也是要來的,無奈她先前在淮北王府中了毒,到現在體內毒素雖說已經被徹底清除,但身子還是得好好調養一段日子,便就只好託人送來賀禮。
楊丹儀今日也是來了的。
“趙妹妹,恭喜你考得汀蘭書院頭名,我心裡可是羨慕極了呢!”楊丹儀邊將帶來的賀禮送上,邊朝她道賀,又笑道,“上回咱們幾個還在說呢,會是誰考得頭名,我就猜到會是趙妹妹你。”
恭維話人人都會說,人人也都愛聽,但這個人是楊丹儀,趙雙姝就沒那麼愛聽了。
她並沒有忘記,當時在淮北王府褚榆園裡,楊丹儀和趙雙嬌一起,打算將她置之死地一事。
或許楊丹儀可以裝作不記得,可她卻是斷然做不到的!
“原來郡主還會算命呢。”趙雙姝抿了抿嘴,輕輕一笑。
她這句話一出,所有少女就都掩嘴笑了起來,但也並不敢太大聲,畢竟楊丹儀的背後是淮北王府。
“趙妹妹,你這是何意?”楊丹儀麪皮有些繃不住,語氣冷了三分。
她好心好意上門來道賀,可沒想到這個小庶女,以爲自己攀上了高枝,就敢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楊丹儀心裡頗有些後悔,當日怎麼就沒把她毒死,偏偏連累了祁珺。
二人彼此對視着,眼裡燃着熊熊怒火,卻是誰都不肯先低頭。
溫沛妤見了,心裡自然是站在趙雙姝這邊的,便就說了句,“趙妹妹不過是說句玩笑話而已,郡主怎的反應這般大?”
做賊心虛,才聽不得別人說自己,更何況趙雙姝也並沒有說起什麼,不過是說了句算命而已。
因着先前在淮北王府發生的事,溫沛妤縱然沒有親眼見到是誰下毒,但也和楊丹儀疏遠了幾分。
若是沒有楊丹儀的縱容和默許,在淮北王府裡,誰敢下毒?
只怕當時趙雙嬌給祁珺下毒時,楊丹儀心裡是知道的吧!
“算命不過是末流,我乃是堂堂郡主,如何能相提並論?”哪知楊丹儀卻是絲毫退讓的意思也沒有,仍舊板着臉。
一衆少女聞言,紛紛在心裡腹誹着,雖說算命確實是末流,但也沒必要這樣抓着不放,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也值得這般大動干戈?
一時間,少女們心裡的那桿秤便就偏向了趙雙姝。
掃了眼在座的所有少女,趙雙姝心裡頓時有了數,微微彎脣,彷彿並沒有生氣一般,說道,“郡主說得是,像郡主這般身份高貴的,自然是不能和算命之人相提並論的。”
“你!”楊丹儀並不是個傻子,一聽就聽出了她話裡的嘲諷之意。
什麼叫做她不能和算命的相提並論?
明明是算命的不能和她相提並論!
這個趙雙姝,委實是過分!
楊丹儀眸子裡燃着熊熊怒火,像是要把她吞了似的,冷笑道,“枉我還以爲清河縣主爲人有多好,這才能得聖上的親封,可沒想到清河縣主也只是個勢利之輩,如今得了勢,竟就眼裡沒了人!”
這樣的話要是應了下來,往後趙雙姝的聲名必定就被毀了。
楊丹儀暗暗地在心裡想着,眼底閃過一抹冷意,裝起了委屈來。
在座的所有少女原就和她認識更早,相處時間也更長,一聽,心裡的那桿秤就又要偏向她。
趙雙姝就點了點頭,微微咬了咬下脣,嗡聲說了句,“郡主位高權重,說的自然就是對的,臣女雖說只是說了句玩笑話,但郡主心裡在意,臣女這就給郡主賠個不是,還望郡主給臣女三分薄面,今日就不要鬧了吧?”
論裝委屈,她自稱第二,誰又能稱第一?
好賴她也比楊丹儀多活了一世,如何也要比楊丹儀更懂一些。
果然……
一衆少女聽了,頓時就紛紛點頭,有的還乾脆勸起了楊丹儀來。
“郡主,今兒可是清河縣主的喜宴,寧國公主就在前邊呢,還是不宜鬧得太僵。”
“是啊郡主,縱使清河縣主說錯了話,惹得郡主心裡不高興,可清河縣主也已經賠了不是,郡主就算了吧!”
“咱們以後都是要做同窗的人,又何必鬧成這樣,人家清河縣主原也只是說着玩的,又不是真的貶低郡主,郡主這般,可就有些成心鬧事了。”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與楊丹儀交情好的,自然就婉言相勸,與楊丹儀交情不好的,此時就少不了落井下石。
聽着衆人勸她,趙雙姝心裡倒是沒多大感覺,卻見溫沛妤朝她看了過來,眼裡還帶着些許溫柔。
溫柔……
許是因爲發生了孃親和謝皇后之間的事,趙雙姝再想時,難免就會往那方面想去。
但凡是正常的女子,又如何會這般溫柔地看着另一個女子?
可她從前並不認識溫沛妤,至今也沒和溫沛妤說過幾句話,溫沛妤又怎麼可能喜歡上她呢?
定然是她想多了,這是絕不可能的。
趙雙姝暗暗地在心裡安慰着自己,當她再擡頭看過去時,溫沛妤眼裡又恢復了平靜,彷彿先前的溫柔,只是她眼花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