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孃親這般,像是頗爲欣喜激動,趙雙姝心頭困惑更濃。
孃親這是怎麼了?
從昨兒開始到現在,孃親就一直有些怪怪的,看她就像……
見到失散多年的兄妹一般!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畢竟她會知道那個秘密,那是因爲她已經死過一次,孃親必然是不知道的。
“女兒謝過母親。”趙雙姝微微低眉,忍住心底相認的衝動。
再等等,等她有了足夠強大的能力,找到了證據,她就能和孃親相認了!
寧國公主眉眼裡俱是難以抑制住的笑意,一連說了三個好,又親自去拉她坐到自己身邊,不停地上下打量着。
“……”趙雙姝心裡忽然就有幾分毛毛的,總覺得這種感覺很怪異。
孃親該不會是撞邪了吧!
可她如今畢竟還沒和孃親相認,這些話自然是沒有說的,只得硬着頭皮坐下。
她才坐下,就見寧國公主欣喜地看着她,握住了她的雙手,聲音裡的激動難掩,“姝姐兒,時候不早了,咱們快去書院吧!”
汀蘭書院的規矩怪得很,放榜並非是放一整日,只到隅中,過了隅中書院的夫子就要回去用膳,再想看榜就只能等到夫子們用完膳了。
趙雙姝就擡頭看了眼天色,算起來也纔剛剛天亮沒多久,就是再過半個時辰過去看,也還來得及。
她心裡再次肯定,孃親確實是有些不對勁兒。
“好。”想着心裡的那個念頭,趙雙姝便就故意隨和了一點,哪兒知孃親非但沒有怪罪,反而還更高興了。
一路上,寧國公主拉着趙雙姝東問西問的,從她小時候記事開始,一直說到昨天。
“籲——”車伕拉着繮繩停下來,便就聽明杏在外頭喊了句,“公主,到書院了。”
尚自沉浸在喜悅裡不能自拔的寧國公主,聽了明杏這句,臉上不由得閃過一抹不捨。
她還想多問些呢!
昨兒從伯府離開後,她就讓柳絮暗中查訪,雖說沒能查出些什麼有用的線索,可也讓她發現了一絲端倪。
這些年來,姝姐兒在伯府吃盡苦頭,裴氏身爲姝姐兒生母,卻從未關心過姝姐兒,更是任由周氏剋扣姝姐兒用度。
反倒是她生的嬌姐兒,裴氏頗爲上心,縱然都是打着討好嬌姐兒,從而討好她的由頭,可裴氏對嬌姐兒的關心過了頭。
那可不是一個妾室對待嫡女會有的。
除非是當年裴氏偷換了二人的身份,貴爲嫡女的嬌姐兒其實是庶出,淪爲庶女的姝姐兒纔是嫡出。
她想了一個晚上,今早天還沒亮她就進宮請了自己的嬤嬤,替她分辨分辨二人的相似度。
寧國公主藏在大袖下的雙手攥得越發緊,倘若叫她知道,姝姐兒真的是她女兒,她必定是要殺了裴氏泄恨的。
“姝姐兒,咱們下去吧?”寧國公主斂下心頭思緒,擡眸朝她輕輕一笑。
趙雙姝心底莫名鬆了口氣,生怕孃親再多問幾句,她就要忍不住和盤托出了,便笑着應道,“好。”
二人從馬車上下來時,明杏和柳絮瞧在眼裡,相互看了一眼。
公主和姑娘一併下來的模樣,實在是太像一對母女了!
尚不知二人心思的趙雙姝,察覺到來自二人的目光時,少不得擡頭朝二人望過去。
明杏和柳絮見她看過來,爲了不讓她多心,趕緊低下了頭。
趙雙姝,“……”
她這還什麼都沒說呢,這二人怎的就跟做了壞事一樣?
書院門口那邊,早已排起了長長的隊,一眼望過去看不到盡頭。
前世她是代替趙雙嬌考的,放榜那天並沒有去看過榜單,還是趙雙嬌看過了回來後,到她面前嘚瑟了一番,她這才知道自己考了個第二。
這世她不再做趙雙嬌的墊腳石,更不再奢望裴姨娘的愛護,所以她才能見到這樣浩大的一幕。
“這汀蘭書院每四年才招生一次,書院裡就只有同一屆的學生,你要是能考進,往後便就得在書院裡求學四年了。”見她盯着那羣人看,寧國公主微微彎脣,十分愉悅地與她說道。
語氣像極了尋常母親與兒女說話,聽着分外悅耳舒暢。
可趙雙姝心底卻有幾分不安起來,許是因爲她至始至終都沒看清楚過孃親,如今見孃親對她忽然改了態度,那份不安便就竄了出來。
“今年報考的考生有數千人,女兒雖說從小也讀書識字,但未必就能有這個好運考入。”趙雙姝微微低着頭,自她重生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不敢看着孃親。
寧國公主心裡眼裡就只有高興,是以並未注意到她的不對之處,聞言還笑着說了句,“我聽你父親提起過,你的才學並不輸男兒,既是如此,此次必定能考入的。”
這雖說並不是男子科考之類的,沒有那樣重要,但要是能考入,於姝姐兒往後說親也好好上許多。
寧國公主滿心歡喜,只想着等會兒進了書院後,見了嬤嬤,就能知道姝姐兒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兒了。
不光是她,就是明杏和柳絮都覺得姝姐兒生得極像她。
這是她藏在心裡已久了的執念,如今得以實現,沒人知道她心裡到底有多高興。
“那女兒就先謝過母親的吉言了。”趙雙姝笑容恬淡,帶了幾分俏皮。
寧國公主心中歡喜,見她願意和自己親近,心裡就更高興,與她一道下了馬車後,便就領着她往書院大門口走去。
天家公主出行,自然是有儀仗的,衆人見了,就是再不願,也還是得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
“見過寧國公主,公主殿下萬安!”
衆人紛紛跪下行禮,就是幾個身上有誥命的也不例外。
寧國公主只朝衆人擺手,然後就繼續領着趙雙姝走去了。
“……”衆人面上一片愕然,心裡都在猜着她身邊的那個姑娘是誰。
“姝姐兒不必害怕,這原就是該有的禮儀規矩,往後等你習——”寧國公主見她頗有些拘謹,便就笑着安撫她,話剛要說出來,就被她硬生生地改了口,笑道,“往後你嫁了人,就是在夫家,該有的禮儀規矩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