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關於伯府二姑娘毒害定遠侯府祁縣主的事,傳遍了鄴都。
當事人趙雙嬌也已經醒來,動了動,卻發覺手腳沉得很,便就朝外頭喊道,“紅菱,紅菱!”
可她喊了半天,也沒見有人進來,屋子裡黑漆漆的,怪嚇人。
“這個死丫頭,平日裡跑得比誰都快,怎麼現在就又沒了人影兒?”喊不到人,趙雙嬌只得自己起來,下了臥榻。
屋子裡沒有燃燈,趙雙嬌平日裡被下人們伺候慣了的,壓根兒就不知道煤油在哪兒,更不知道要怎麼燃上。
“等明兒你打水進來時,我必定饒不了你!”趙雙嬌摸黑走着,走到窗戶邊這才藉着月色看清了外邊。
院子裡空蕩蕩的,見不到一個人,冷清得有些恐怖。
冷風吹來,趙雙嬌打了個哆嗦,嚇得她還以爲身後有人站着,連忙轉了個身,卻又沒見着人。
“這個時候就是出現個鬼,也比什麼也沒強得多!”趙雙嬌咬着下脣,冷得抱成了一團,又低聲啐道,“這個紅菱,還有劉婆子,都死了嗎?”
這樣冷的天,竟然丟下她一個人在屋子裡,連炭火也不給她放好。
着實是可惡!
趙雙嬌在心裡把二人罵了一通後,正要推門出去找二人呢,忽然就想了起來。
等等!
她記得自己白日裡被周氏命人給綁了起來,說是要給定遠侯夫人一個交代來着……
那她現在又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院子裡?
“刺啦——”一聲響起,嚇得趙雙嬌幾乎是煞白了小臉,再不敢多待在屋子裡一刻。
她連忙推了門出來,站到了院子裡,外邊有月色,月色還很亮,趙雙嬌便就藉着月色看清了這處院子。
確實是她的煙瑕居沒錯。
可院子裡守夜和巡邏的那些人呢?
趙雙嬌心裡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想着她這該不會是被關起來了吧?
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應該是把她關在自己的院子裡啊!
“紅菱,劉婆子!”趙雙嬌心裡害怕,外邊風又大,雪也還沒化完,只好攏了攏身上單薄的衣裳,朝四周大聲喊道。
可惜,院子裡空落落的,別說人影兒了,就連只鳥兒都沒瞧見。
迴應她的,只有無邊的空寂。
趙雙嬌這下子是真的怕了,瘋了似的大喊大叫,嚇得跌倒在地上。
不知過去多久,煙瑕居大門外邊傳來一聲開鎖的響聲。
趙雙嬌就跟見了救命稻草似的,飛一樣地起身朝門外跑去,連忙問道,“可是紅菱和劉婆子?”
她話音剛落,就見劉婆子從外邊推門進來,滿臉的不屑。
“紅菱託了姑娘的福,已於白日裡就被二夫人下令杖斃了。”劉婆子眼裡全是厭惡,態度也比平時冷了不知多少倍。
轟隆!
趙雙嬌只覺得頭頂響起了一道驚雷聲,腦子裡瞬間空白一片,站在那兒就跟傻了一樣。
見她這樣,劉婆子心裡並沒有半分同情,反而譏諷道,“姑娘也別覺得不公平,落到這樣的地步,說起來全都是姑娘自己作出來的,倒是紅菱,跟錯了主子,才落得那樣悽慘的下場。”
“如今姑娘被罰關在這兒,每日抄女訓十篇,何時抄完了何時再出去,姑娘還是別在這兒傻站着了,今兒的十篇都還沒抄完呢!”
劉婆子心裡說不氣是假的,當初公主把自己指派給二姑娘時,她就有些不願意,畢竟誰都知道伯府二姑娘是個混賬。
如今倒還真的叫她猜到了,二姑娘落到這樣的下場,實屬太正常。
就是可惜了紅菱那丫頭,平白被二姑娘連累了,落了個杖斃的下場。
她原本也是逃不掉的,但好在周氏顧忌着她是公主派過來的,不敢輕易動她。
更何況煙瑕居也需要一個人來監督着二姑娘,於是,她就成了這個最適合的人選,被派來了這裡。
“你說什麼?紅菱爲什麼會被二嬸孃杖斃?”趙雙嬌愣了許久,見劉婆子擡腳要走了,這纔回過神來,抓着她問道,“劉婆子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可是伯府嫡女,母親更是寧國公主,誰有這個膽子把她關在這兒,甚至還殺了她的貼身婢女?!
趙雙嬌心裡是不信的,覺得這是劉婆子在騙她,要不就是她還在做夢。
想着,趙雙嬌就揚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感襲來,清楚地告訴她這不是做夢。
“姑娘如今是落了勢,可也沒必要打自己吧?這要是把自己打壞了,二夫人豈不是還要治老奴一個照顧不周之罪?”劉婆子嗤笑一聲,滿眼的憎惡。
趙雙嬌登時就怒目瞪向了劉婆子,怒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憑你也配來說我?!”
說完,揚起手就要朝她扇下去。
奈何今時不同往日,所謂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劉婆子自然是不會怕她的,擡手就捉住了她的手腕,惡狠狠地道,“姑娘!這兒雖說還是煙瑕居,但公主已經下了令,剝奪了姑娘出嫁前出府交友的資格,更是命姑娘在這兒抄女訓,沒抄完就只能待在這兒!”
還想動手打她,真以爲自己還是從前那個風光無限的伯府嫡女?
不過就是頂着個伯府嫡女的名頭,實則早已被放棄了的廢棋而已!
“這不可能!”劉婆子的話剛說完,趙雙嬌就捂着耳朵朝她吼道,“我告訴你,我是母親唯一的女兒,唯一的!母親斷然不會這般殘忍對我,再說了父親也不是死的,哪裡會讓你們這樣折騰我!”
“你給我讓開,我要去找父親問個清楚!”
說着,趙雙嬌就要推開劉婆子,卻被劉婆子一把給推了回來,跌坐在地上。
“老奴勸姑娘還是省省力氣吧,別忘了姑娘今日還有十篇女訓沒抄呢!”劉婆子最開始做的是力氣活,力道可不是閨閣女子能比的。
說完,劉婆子就把手裡的宣紙和筆墨扔給了她,無比厭惡地說了句,“以後姑娘就只能待在煙瑕居里,老奴會爲姑娘出去拿宣紙和筆墨,其餘的姑娘就還是省省吧!”
再怎麼折騰,也不過是浪費力氣。
劉婆子說完,竟也不管還坐在地上的趙雙嬌,就頭也不回地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