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主殿下過來了?”周氏心裡又何嘗不是煎熬?
一見到小廝神色匆匆地跑進來,周氏就跟見到了光明似的,連忙問道。
小廝先是喘了喘氣,然後才點頭,可剛點頭就又搖了頭,急得周氏高聲喝道,“你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到底是來了還是沒來?”
該不會是寧國公主不肯過來吧!
要真是那樣,那她豈不就是要擔起這個職責?
老夫人什麼時候暈過去不好,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周氏深深覺得,老夫人根本就是故意裝暈的!
爲的不過就是不去面對定遠侯夫人,把這燙手的山芋扔給了她。
“回,回二夫人,來,來了的……”小廝實在是跑得太快了,這會兒還在不停地喘着氣,面頰泛紅。
小廝結結巴巴地說着,說得語無倫次的,周氏聽了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道,“既是公主殿下來了,那你還不快把人迎進來!”
小廝連忙答應,正要轉身去呢,就又聽周氏自顧自地說了句,“不對,公主殿下難得回府,該是我親自相迎纔對。”
因着多年前老夫人與寧國公主之間發生的一件事,從此寧國公主回伯府,必定要伯府上下一併相迎,這才肯罷休。
比起眼高於頂、狗眼看人低的定遠侯夫人,寧國公主纔是真正的難伺候。
偏偏寧國公主身份超然,除了孝昭帝,尋常沒人敢說她。
就是孝昭帝,平日裡也不敢輕易說寧國公主,一說,寧國公主一準要不高興,偏偏孝昭帝又就只有這麼一個妹妹。
天底下的男兒大多都薄倖,即便是對待自己的妻兒也如此,唯獨對待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時,就化成了繞指柔。
“……”小廝瞬間就放慢了腳步,也不着急了。
周氏想着要親自出門相迎,便就轉頭對着定遠侯夫人說道,“實在對不住,公主殿下每次回府,府中上下皆要出府相迎,否則便就是對公主殿下的大不敬。”
自古天家公主就是無上尊貴的,更別說是公主裡頭的唯一了。
定遠侯夫人目光暗了暗,到底沒有爲難周氏,點了點頭,說了句,“既是如此,那我便就與你一道出府相迎吧!”
周氏一聽,就要擺手說不用,定遠侯夫人雖說是登門問罪來的,但來者即是客,哪裡有讓客人迎接的道理?
“無妨,寧國公主也當得起我相迎。”哪知周氏還沒開口,定遠侯夫人就先堵住了她的口。
周氏無奈,到底不好再說,只得讓屋子裡的一衆少女跟着,起身一道出了德安堂。
老夫人還沒醒,自然是不用一道的。
衆人到了伯府大門前時,寧國公主的馬車已經停在了路邊。
明杏和柳絮分工合作,一人搬矮凳過來,一人去扶寧國公主踩着矮凳下來。
“臣婦、臣女,見過寧國公主,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微臣見過寧國公主,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知是不是寧國公主故意爲之,今日道路兩旁竟見不到一個人,隨行的宮人迅速散開排成兩列,將寧國公主圍在最中間。
“免禮平身。”
趙雙姝頭頂上傳來熟悉的嗓音,才聽到就沒忍住擡了頭,望過去的時候,正好與寧國公主的目光對上。
“進府。”二人對視了幾眼,寧國公主便就收回了目光,擡腳往伯府裡頭走進去。
既然是找她來問罪的,就應該進府再談,畢竟這也算是家醜了。
衆人齊聲應是,又跟着寧國公主的儀仗進了伯府。
這一來二去的,少不得要耽擱些功夫,一轉眼就已近未時了。
……
衆人陸續進了德安堂,老夫人已經醒了過來,才睜開眼睛,就見到寧國公主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聽聞婆母被那個不孝女氣得暈倒過去,本公主便就想着過來瞧瞧,如今見到婆母身體安康,本公主這心裡也就放心了些。”當着定遠侯夫婦的面,寧國公主少不得裝裝樣子。
明知她這只是裝樣子,可偏偏老夫人半點也不敢揭穿了她,反而還要擠出一抹笑容來,點頭說道,“難爲公主殿下有這番孝心,我已經無大礙了。”
“那就好。”寧國公主脣角微微一勾,見着老夫人敢怒不敢言,心情頗爲愉悅。
“……”看着她那一臉悠然自得的模樣,老夫人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問候過了老夫人安之後,寧國公主便就直接坐到了最上頭,老夫人忍了又忍,到底也只敢坐在她左下方。
罷了,暫且忍她一忍,左右她也不會留下來過夜!
“定遠侯夫人,”寧國公主也不是個喜歡兜圈子的,淡淡問道,“此事本公主也聽說了,嬌姐兒有錯在先,怪不得你們要如此大張旗鼓地登門問罪,鬧得滿城皆知也是她該當。”
定遠侯夫人一聽,寧國公主這顯然是動了怒的,便連忙解釋道,“公主殿下容稟,臣婦原是……”
可寧國公主絲毫不肯給她這個機會,美眸一轉,臉色瞬間就變了,道,“雖說原就是嬌姐兒挑起的,但這事畢竟事關忠勇伯府的聲譽,本公主竟是怎麼也沒想到,定遠侯府處事竟是這樣高調!”
就爲了要討回公道,就不惜要把別人家一大家子的聲譽毀了,實在是叫人憎惡!
“公主殿下……”定遠侯夫人畢竟只是個侯夫人,面對着一國公主,心裡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寧國公主就擺了擺手,語氣淡了下來,“這些暫且不與你計較,你且來說說,如今是本公主的女兒犯了錯,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要如何才能消了氣?”
親自找上門來,爲的自然是要伯府給一個交代,否則也就不用大老遠地跑過來,還弄得滿城皆知了。
定遠侯夫人原本還有些膽怯畏懼,可一想到女兒還孤零零一人躺在榻上,她心裡就無比難受。
“既然公主殿下開了口,那臣婦也就不妨說上一說了,”定遠侯夫人打定了主意,張口說道,“姑娘家之間偶爾打打鬧鬧,這其實也是常有的事,可像令嬡這般心狠手辣的,委實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