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
趙雙姝收起心頭思緒,從容應道,“不知二妹妹可也在?”
這些天因着孃親對她的上心,連帶着她在伯府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丫鬟小廝婆子們,無一不對她畢恭畢敬的。
即便是此刻趙雙嬌惡人先告狀,老夫人傳她過去問話,蓮香對她也是沒有不敬重的。
“回大姑娘,二姑娘一早就過去了的,就等着大姑娘回來。”蓮香面頰帶笑,態度好得不行。
禪意不禁在心裡咋舌,心道果然還是得有個強大的靠山才行,不然這蓮香可是老夫人跟前的紅人,又哪裡會這般和聲和氣的?
“既如此,那便走吧。”趙雙姝笑着點頭,便就領着兩個丫鬟往德安堂去了。
她到的時候,果然所有人早已到齊,就只等她一個人了。
“姝姐兒如今是得了公主青眼,眼裡就越發沒有規矩了。”周氏率先發難,語氣不鹹不淡。
老夫人只朝周氏看了一眼,卻並沒有加以阻止,態度顯而易見。
周氏的二兒媳崔氏,立馬就附和了一句,陰陽怪氣地道,“誰說不是呢?先前大姑娘還願意往這德安堂跑,頗爲勤快,可如今有了寧國公主撐腰,哪裡還見得到大姑娘人影?”
“可見啊!這有些人總歸是善變的,前腳是一副嘴臉,後腳就又成了另一副嘴臉。”崔氏說着,便就輕輕嘆了一聲。
婆媳二人一唱一和的,說得比外頭那說書的先生還要好。
趙雙姝面上笑意仍在,並未惱怒,邁着步子上前福身行禮,“孫女雙姝,給祖母請安,願祖母身體安康。”
行完了禮,原本就可以起來了的,奈何老夫人沒有發話,她就只有繼續站着。
“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祖母?”晾着她許久,老夫人這纔開了口。
老夫人語氣裡明顯帶着不快,辛氏及趙雙婉都替她捏了一把汗,朝她望了過去。
就是趙雙嫵,也見不得周氏和崔氏的做派,想開口卻被周氏拉住了。
周氏朝她瞪了一眼,低聲呵斥道,“你祖母說話,你別插嘴!”
趙雙嫵撇了撇嘴,倒是轉頭沒再提了。
“孫女不明白祖母的意思,祖母自然是祖母。”趙雙姝擡眸,定定地看着老夫人,眼裡一片平靜。
老夫人就跟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樣,氣得她胸口悶心口疼,可偏偏不好再挑刺,只得說了句,“坐下吧!”
“母親……”見老夫人這樣輕易就放過了趙雙姝,周氏喊了聲。
今兒趙雙姝兩姐妹都去了淮北王府赴文會,唯獨她的嫵兒被落下,周氏心裡焉能有不氣的?
不止是生氣,周氏心裡更多的還是不甘。
同樣是伯府的姑娘,三房是庶出也就算了,可她們二房是嫡出,憑什麼就要差別對待?
老夫人就朝周氏剜了一眼,周氏頓時就沒了聲音,噤了聲。
“謝祖母。”趙雙姝朝老夫人道了謝後,便就坐下了。
裴姨娘還在禁足期間,今日自然是不會出現在德安堂的,趙雙姝便坐在了周氏的上頭。
“……”硬生生地被壓了一頭,周氏臉色變化得不可不謂不精彩。
“定遠侯府的祁縣主命人送了信過來,說是帶着你去了淮北王府赴文會,可有此事?”見她坐下了,老夫人便開口問了。
這個事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況且趙雙嬌也去了,趙雙姝便回道,“回祖母,孫女確實是與祁姐姐一道去了淮北王府。”
“擅自出門,不與長輩說一聲,姝姐兒可真是越發有能耐了!”周氏見她承認了,心裡一喜,立馬就呵斥了句。
趙雙姝並沒有吭聲,周氏等了又等,實在等不住了,就又問了句,“姝姐兒,我好歹也是你的二嬸孃,我與你說話,你竟就這般態度的?”
趙雙姝面上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來,輕輕說道,“二嬸孃是在和我說話嗎?我還以爲二嬸孃不是在和我說話呢!”
周氏,“……”
這個死丫頭,不是在和她說話還能是和誰說話?!
“既然二嬸孃是在和我說話,那我就少不得要和二嬸孃辯論一番了。”趙雙姝微微笑笑,像是並無半點不快一般。
周氏下意識地問了句,“你要和我辯論什麼?”
趙雙姝微微彎脣,眉眼帶笑,“二嬸孃方纔不是說,我擅自出門,不與長輩說一聲嗎?”
周氏一聽,頓時就沒了畏懼,輕蔑說道,“是又如何?”
門房的人是來說過,但那也是祁縣主派人過來說的,與她何干?
她沒有提前過來報備,那就是她的錯!
“這就是了,”趙雙姝點點頭,然後轉向老夫人說道,“祖母,原是祁姐姐央求了孫女,讓孫女陪她上街採買,孫女也派了人過來與祖母說一聲,可後來孫女發覺不對時,細問之下才知祁姐姐是誆我去赴文會的。”
“當時已經出了伯府,祁姐姐又再三央求我,況且祁姐姐出自定遠侯府,孫女就是爲了伯府着想,也不便拂了祁姐姐的顏面,也就只好應下了。”
說着,趙雙姝又看了眼周氏,然後才朝老夫人說道,“只是沒想到,竟叫二嬸孃誤會了,說來也確實是孫女做得不夠好,不該就爲了伯府着想,而耽擱了回府報備的。”
“……”周氏捏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咯響。
她這哪裡是在辯駁,分明就是在告狀呢!
老夫人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原是聽了周氏說的,想着確實應該讓她知道知道規矩,可如今聽了她說的,又覺得好像周氏纔是做錯了。
背地裡巴巴兒地跑過來,就爲了和她告狀,還是告小輩的狀,也是丟得起這個人!
“你能爲了伯府着想,自然就是沒錯的。”兩番比較之下,老夫人也只能選了她。
周氏眼裡就露出幾分不悅來,但又不敢叫老夫人瞧見了,便低着頭說道,“我,我原也是聽了下人們嘴碎,並沒想到過這些。”
情緒收斂好後,周氏這才擡了頭,看着趙雙姝滿眼的歉疚,起身上前去拉她的手,道,“姝姐兒,原是我不好,不該輕易聽信了旁人的鬼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怎麼會。”趙雙姝皮笑肉不笑。
她心裡可巴不得周氏提起呢,只有周氏提起了,她纔好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