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道友,雖然你我是朋友,但我師尊向來不喜接待外人,你是我這些天拒絕的第三十九個人了。 ”
史大師嚴肅的道,心頭有些不悅。
自從他師尊雲遊歸來後,軒轅城中不知有多少修士用盡手段想見他師尊一面,這其中,假意接近他想達成目的的就有不少個。
姜軒之前的三十八人,都是在他鑄神閣內鑄造過兵器,與他多少有點‘交’情的,至於完全沒‘交’情來拜訪相求的,不知道有多少個,直接被他拒於‘門’外了。
因爲這事情,他最近對接近自己想見他師尊一面的人都格外反感,沒想到之前頗爲欣賞的姜軒,竟然也這樣子。
聽聞史大師所說,聰明如姜軒,一下就猜出了他的想法,仍然掛着笑容。
“史大師誤會了,我想拜見玄微子前輩並非投機取巧,而是有正當理由。”
“每個來這裡的人都這麼說。姜道友,若你來此就爲這件事,抱歉,我無能爲力。”
史大師搖了搖頭,他可不想爲了這些想拜訪的人打擾師尊清修,師尊向來最反感這些俗事,不然也不會常年雲遊了。
“史大師,實不相瞞,我昔年曾經得遇一前輩,他說過我若來軒轅城,有問題便去找玄微子。而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位玄微子前輩原來是大師你的師尊。”
姜軒無奈一笑,仔細解釋道。
“哦?可有信物?”
史大師聽聞略微意外,這倒是一個理由。
“自然是有。”
姜軒一翻手,取出了那黑‘玉’茶壺。
史大師看見破舊的茶壺,疑‘惑’的取了過去,翻來覆去仔細查看,不多時臉‘色’一黑。
“姜道友,你在戲‘弄’我?我大半輩子都跟隨我師尊,你所說的這信物,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看起來,它也不是什麼特殊的寶貝。”
史大師語氣變冷了些。
姜軒聽聞一時皺起眉頭,史大師應該不會說謊,難道那灰驢忽悠自己了?
想到那灰驢的玩世不恭和歡脫,姜軒心生不妙,還真有這個可能。
“史大師你確定嗎?會不會有差錯,或許你對此事不瞭解?”
姜軒沉‘吟’道。
“我十分確定,我跟隨在師尊身邊很多年,確實從未見過這樣的茶壺。我師尊這人的習慣我是瞭解的,倘若他真欠你所說的人恩情,信物絕對會是他親手打造的神兵利器。而這茶壺其貌不揚,分明不是出自我師尊的手筆。”
史大師斬釘截鐵的道,對方堅定的語氣,讓姜軒無言以對。
“姜道友,我師尊德高望重,想見他的人很多,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你這麼做着實不明智,幸虧這是在我那,若是在那我師尊那裡,以他的脾氣,說不得會直接滅了你。”
史大師連連搖頭,把黑‘玉’茶壺遞還給了姜軒。
因爲這荒唐的事,他對姜軒原先的好感消散不少,找了個藉口想要閉‘門’謝客。
“看來這其中或許有誤會,是我唐突了,告辭。”
姜軒見史大師一副不想理會自己的樣子,順着臺階下,識趣的告辭離去,沒有多做解釋。
對方說得那麼篤定,他也相信自己多半是被那灰驢耍了。
也對,他對那灰驢原本就不瞭解,只是覺得它有些特殊罷了,他今天來此求見,本就有些病急‘亂’投醫。
走出鑄神閣,姜軒自嘲的笑了笑,迴歸自己的‘洞’府。
“如此一來,眼下倒真是無人能夠幫我了。”
姜軒嘆了口氣,一個希望斷了,他只能靠自己嘗試解決鴻火的弊端。
接下來幾天,姜軒自己琢磨着解決之道,冥思苦想,才終於想出一個或許可行的方法。
“分裂第二元神?你真的要這麼做?那樣的話風險可是極高!”
姜軒與見多識廣的捆仙索兵靈商談,當它聽聞他的主意,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不錯,面對鴻火威脅,姜軒想出的辦法,就是再次分裂第二元神,若能讓自己的一半元神不受鴻火影響,獨立存在,或許就能解決失控的問題。
“你若這麼做,首先你的元神必然有一半陷入虛弱,更容易遭到鴻火侵蝕。即便分裂出的另一半如你所願,沒有沾染鴻火,但也意味着你放棄了自己的一條命。”
捆仙索嚴肅的給予忠告。
“這並非放棄,而是以防萬一。倘若有一天我的一半元神徹底墮入魔道,總要有人來解決他。而分裂元神,就是最好的選擇,我的命也將在另一半元神上得以延續。”
姜軒回答道,他已做好了最糟糕的準備。
倘若有一天他徹底墮入魔道,喪失人‘性’,那與死了無異。既然如此,不若分裂出另一半,爲自己留下後路。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魔了,他希望是死在自己的第二元神手上,而不是死在諸多屠魔修士手裡。
“依你所說,你並非第一次分裂元神,我不知你的第二元神是怎麼重新融入本尊的,但再次分裂非同小可,危險‘性’可是高出不少。”
捆仙索兵靈闡述着自己知道的事情,“還有,鴻‘蒙’歸真火的極限在哪裡你根本不清楚,倘若分裂了的第二元神也受到它的影響呢?又或者,在這其中出現了無法預料的變故,誰來救你?”
“屆時若有意外,你要竭盡全力制住我,不能讓我‘亂’殺無辜。”
姜軒神‘色’堅定的道。
“你若是處於入魔狀態,我可沒把握制住你!”
捆仙索直搖頭,感覺這真是件苦差事。
“我意已決,你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小傢伙也會幫你的忙。”
姜軒決定的事情無人能夠改變,當下就開啓了‘洞’府重重禁制,決定進行兇險萬分的第二元神分裂。
當年面臨石化劫時,他第一次分裂出第二元神,昔日的痛苦還歷歷在目,沒想到如今會再一次嘗試。
“希望能夠成功。”
姜軒深吸口氣,默默調整狀態,以便讓自己一身‘精’氣神處於最好的開端。
……
軒轅城內,一片秀麗的林園中。
一名白髮蒼蒼,唯有兩鬢漆黑的老者與一名氣質儒雅的中年書生對面而坐,桌上擺放着一副棋盤,二人你來我往,博弈多時。
在二人身邊,各自站着幾名弟子,聚‘精’會神的觀看着棋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而其中,那白髮老翁身後站着的,赫然是軒轅城中兩名聲名赫赫的煉器大師——史大師和李大師。
二人並肩而立,卻罕見的沒有互相辱罵爭鬥,反而都一副拘謹的樣子,着實罕見。
“哈哈哈,孔道友,看來這一次是我贏了!”
白髮老翁玄微子執白子落在棋盤上,‘摸’了‘摸’鬍鬚,一臉得意的表情。
他身後的史大師和李大師見狀,臉上則‘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們已經在這裡看了一下午的棋局,不過師尊在對面那位大儒的手下,已經連敗十幾局,這差不多是最後一局了。
倘若最後一局還是輸,按照師尊的脾氣,恐怕會十分不高興,到時要倒黴的,就是身爲徒弟的他們兩人了。
因此棋盤上白子的攻城拔地,氣象萬千,令他們也跟着‘精’神振奮。
“哦?玄微子道友,你真覺得自己贏了?”
那孔姓的大儒卻是‘露’出雲淡風輕的笑容,手上的黑子輕輕往棋盤上一放。
當黑子落入棋盤,原本看起來已經局勢明朗的棋局,竟然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玄微子見此,臉‘色’不由得一凝,皺緊眉頭認真細想,白子很快落下。
兩人就這般你來我往,過不到三個回合,整盤棋局的風向就變了。
原先黑子的困局瓦解了,白子勝利的跡象消失,領地一寸一寸喪失。
玄微子一時就笑不出來了,下棋的速度越來越慢。
半盞茶的功夫後,玄微子臉‘色’難看,看着完全顛覆的棋局,冷哼一聲。
“又輸了,孔問丘,你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玄微子道友此言差矣,這可是你事先說了,讓我不能讓你,孔某又怎麼好違背承諾?”
孔問丘笑着道。
“你……”
玄微子一時無言以對,悻悻然的讓弟子收掉棋局,二人轉而品茗‘交’談起來。
“玄微子道友此次打算在軒轅城停駐多久時間?”
孔問丘隨意問道。
“大概停留數月時間吧,孔道友你呢?這些年我在外雲遊,可是時常聽聞你這儒學大家在各地傳道授‘惑’的事蹟。”
“聽聞道友你回了軒轅城,我這才特意前來叨擾,本來是準備往西方而去。”
“西方?莫非孔道友想離開人族十城的區域?”
玄微子聽聞頗爲訝異。
“不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希望能將我儒道的思想傳播到其他地方,或許有一天這大陸能夠達到大同之境。”
孔問丘感慨道。
“孔道友你可是認真下的決定?離開人族十城就是其他各大種族的地盤,僅憑你那一身浩然正氣,恐怕……”
玄微子遲疑的道,對意圖遠行的朋友表示擔憂。
“你放心好了,無論兇險與否,我都會樂在其中。你當年不也去過,還不是平安回來了?”
孔問丘灑脫的笑道。
“我當年可並非平安無事,若非貴人相助,說不得把命丟在了那裡。”
玄微子卻是搖了搖頭,感慨萬千間,翻手取出了一個陳舊的黑‘玉’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