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星子堂堂七尺男兒,豈會向幾個女人躬身道歉?”
聽了方麒的話,天星子一臉陰沉。
他沒有想到,方麒竟然要逼他向傅雪晴等人賠禮道歉,以他的傲骨,怎能接受?更何況讓方麒在衆人面前要挾,這是他萬萬不能忍受的。
“是嗎?既然你自恃男兒氣概,又何必抓幾個弱女子來當人質要挾?這就是你所謂男子的行徑?”方麒冷笑,冰冷的眼神寒徹虛空。
在誰都不清楚各自底細的情況下,雙方就在進行着心理拉鋸戰,堅持下來的人,纔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天星子聞言,臉色鐵青。
事實上,他不屑於把傅雪晴四人抓來要挾方麒,只是當時他覺得無論如何也要把方麒揪出來處置,完全想不到會是今日這般局面,現在被方麒強勢威脅,他有些騎虎難下。
但他面上仍是冷硬,目光斜視方麒,森然道:“讓我道歉,絕不可能!”
“不可能嗎?”
聞聽此言,方麒只淡然一笑,用平靜的話音說道:“還真是賤骨頭啊……既然如此,那你就死吧。”
“轟隆!”
天空之上,黃泉冥河張牙舞爪,方麒盤膝靜坐其中,暗沉的黃河遮掩了他的身軀,沒有人看到他此時面色泛白,周身靈力在急劇減弱,只有不死神念體尚且還在支撐着黃泉冥河中生死意境的運轉。
赤紅的鮮血從方麒口角溢出,顯得那樣觸目驚心,這是靈力消耗過度,身體快要支撐不下的跡象。
但他咬着牙,憑着強大的意念支撐重傷的身體,神念力量不斷加持,溝通冥河內生死之秘,兩人之間的天地頓時黑白交接,陰陽相隔。
兩片截然不同的世界,生界把生機帶給四方勢力的精英弟子,助他們療養傷勢,增進體力。然而死界則帶去無盡的冰冷與死寂,直衝天星子。
“原本想留下你一條狗命,免得你一生修爲付諸東流,現在看來,卻是沒有必要留你在世上了。”方麒冷冷的聲音在黑暗中傳遞,“我最後只問你一次,道歉,還是不道歉?”
方麒知道,天星子雖然負了傷,但族文沒有消滅,他仍有戰鬥力,而自己則已是油盡燈枯。
他現在就是在扮豬吃老虎,憑空唬人,不過看樣子天星子似乎並不上當,所以只能拼盡所有,即使落得重傷昏迷的下場,他也要天星子吃不了兜着走。
“你!”
天星子一張臉陰沉得彷彿要滴出水來,眼睛裡更是流轉着濃烈的殺機。
黃泉冥河的威力他已經連番嘗試到,洞天被毀,族文被破,接近聖術的九天星辰術無可奈何,此時此刻,他完全沒有把握再與方麒拼鬥。
若方麒沒有黃泉冥河相助,他有自信能將其轟殺,但眼下之局,主導權並不在他手上,反而要多受方麒牽制,這讓他極其不甘。
但他天生傲骨,目空一切,絕不可能向幾個女人卑躬屈膝,更不會向方麒低頭。
他忽然眯起眼睛,緊緊注視冥河內的方麒,眼中閃過冷銳的光芒,心裡有了別樣的思緒。
“這個臭小子掌握黃泉冥河,卻遲遲不動手,這其中莫非有什麼蹊蹺?”
天星子兩條眉毛微微皺起,眼中精芒閃爍,心中暗道:“是了,剛剛他催動那等威力巨大的靈術,想來自身也承受力量反噬,加上吃了我一記九天星辰術,現在恐怕已經油盡燈枯,實在藉着黃泉冥河虛張聲勢讓我忌憚,好扮豬吃老虎!”
“不過……如今我也身負重傷,即使依靠族文也只能發揮不到三成的力量,若那小子並沒有力量枯竭,催動起黃泉冥河與我對抗,到時候我反要吃虧……”
“而且這小子手段層出不窮,交手至今,我仍然沒有摸清他的底細,不知道哪一個手段纔是他的底牌,更不知道他的手段用完了沒有……萬一沒有……”
“可惡!實在是可惡!我天星子一世英名,想不到今日,竟受一個小小靈漩境中期的低境界武者牽制!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天星子心中千迴百轉,各種猜測浮上心頭,卻不敢輕舉妄動,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敢對方麒有半點的輕視。
黃泉冥河是生死關內隔絕陰陽的恐怖之河,奔騰起來足夠淹沒十萬裡,靈尊境界的高手都不一定能抵擋得住,更不要說他只有靈漩境圓滿,還身負重傷,若再打鬥,他沒有把握能戰勝方麒。
這場賭博,賭的是生死,稍有差池,性命不保。
盯着黃泉冥河看了半刻,天星子始終沒有看清方麒的身影,更不知道此刻他是怎樣的情況。
最終,他目光一閃,心裡浮出念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小子萬分詭異,我還是不要與他拼鬥,免得吃了暗虧,等到我養好了傷勢,再回來把他一體擒拿,施展無上手段把他折磨致死!”
天星子萌生退意,身軀猛然一動,抽身向後爆退,化爲一縷星光將要破空飛走。
“哪裡走?!”
從黃泉冥河中垂首下望,看到天星子竟要逃走,方麒眼神也閃爍了一下,神念力量傾注而出,帶動整條冥河狂暴追擊。
“噗嗤!”
力量每多加註一分,體內的傷勢就越發嚴重。
剛剛催動冥河,口中便噴出精血,但他很快鎮定,忍下體內疼痛駕馭黃泉冥河繼續前衝,將冥河的聲勢發揮到最驚人的地步。
聲勢越大,越能以假亂真,迫使天星子忌憚。
他這是一招計謀,以退爲進,以攻爲守。
即便戰力全失,仍然讓天星子畏懼如虎,只顧得拼命竄逃。
“方麒!你這個混賬!我記住你了!”
果然,看到方麒駕馭黃泉冥河追擊而來,要把自己劫殺在半空中,天星子臉上浮出駭異,暗道自己猜測是對的,好在他沒有選擇與方麒正面對抗,要不然憑他這狂暴的力量,自己絕對要被他暗中擺了一道。
這下狂吼之間,天星子速度更快,不要命似的催動族文一拳打在虛空,要凝聚一片洞天假設虛空橋樑遁走。
強烈的疲憊瀰漫方麒身體各處,使他有種想要閉眼沉睡一場的衝動,他知道這是力量透支,身體達到極限的跡象,若此戰再不出個結果,恐怕他此番扮豬吃老虎的計謀就要顯露出來,到時天星子定然以最狂暴的手段對他展開打擊。
想到此處,他猛然一口咬在舌尖!
噗!
鮮血瀰漫,劇痛席捲,他雙眼蔓起血絲,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於是,他紅着雙眼,也以不要命的節奏在黃泉冥河內瘋狂灌注神念力量,催動整條河流瘋狂追殺天星子,這狂暴的架勢在外人眼中,儼然是要真的把天星子捲入冥河內絞殺。
“方麒!你逼人太甚!莫以爲我真的怕了你不成?大不了我們拼個魚死網破!”
眼看黃泉冥河以極快的速度呼嘯而來,天星子自知無法躲避,眼睛裡也涌出了瘋狂,吼聲發出之時,他身體凌空逆轉,額前族文再次顯現,雙拳漫出耀耀星光,怒然迎向黃泉冥河。
“既然如此,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啊……”
冥河之中,方麒眯起雙眼,目中寒光閃爍,一種不顧後果,不惜一切代價的瘋狂意志在心底爆發,他猛然咬牙,神念如海如獄,深入冥河每一處,融入河中每一滴水。
黃泉冥河驟然狂暴!
與此同時,生死絕峰上的星域之中,三道人影踏空而立,遙望院內戰場。
“嘖嘖嘖……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方麒這小子竟能把神念加註在黃泉冥河中,以冥河爲武器催動打鬥,這小子當真是深不可測。”
三人之中,一個手持畫卷,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砸了砸嘴,望着方麒與天星子的戰鬥,似是十分震驚。
這少年的形象不用多想,正是問天。
其旁,伶月清風兩個老古董眼角劇烈抽搐,面上一片駭然。
“咕嚕。”
清風長老吞了一口口水,喉嚨裡艱難的發出聲音:“黃泉冥河可是歷代院長傾注心血凝聚而成的啊……這傢伙居然把整條河流都召喚出去,實現越級戰鬥,他究竟是什麼妖孽?”
“是啊,這傢伙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從相識至今,他總是一次次帶給我們震驚。”
伶月長老只覺,她這一生的震驚,都在方麒身上用光了。
但是接下來問天的回答,則讓她再次狠狠的震懾了一番。
“這小子有多大能耐我不知道,不過前段時間他倒是把天塵宗給掀了個底朝天,砸了人家才純陽大殿不說,還當着礦天殤與宗內衆多高層的面,把數百萬純陽靈丹全部收入囊中。”
問天便是這般風輕雲淡的,說出方麒曾經幹下過何種驚天動地的大事。
兩個老古董聽後,臉皮彷彿被一抽!
天塵宗是什麼地方?
天塵大陸第一宗派!
方麒是不是吃了天王老子的膽,纔敢跑到人家的地盤去把他們的家底給掀了?這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拉仇恨,把別人往死裡得罪麼?
沒有理會二人的震驚,問天擺了擺稚嫩的小手,兀自咧開嘴角,嘿嘿笑道:“方麒這小子膽子的確不是一般的大啊,明明力量枯竭還敢主動追殺天星子這樣的高手,厲害,太厲害了!連我都不得不對他佩服了!不過我估計他也快支撐不住了,小風小月,好戲也看夠了,你們去吧,天星子那小子雖然是凌天族的人,但是此番殺死數十門人,罪大惡極,你們去把他擒拿下來,送入生死關囚禁一百年。”
一道威嚴命令落下,問天身子一動,持着畫卷消失在星域之中。
兩位長老忽視一眼,相繼飛馳下山,之前在方麒召喚黃泉冥河之時,他們便要下山阻止,卻被問天突然現身阻攔,靜觀一陣後,他們深深認識到方麒的能耐,更是知道他此時已經暴走,不顧後果要與天星子硬拼,若是再不出面,恐怕整個真武院都要被他以黃泉冥河給淹了。
就在方麒到達極限之時,二人衝入戰圈,浩瀚的純陽之力如海嘯狂涌,分別擡手擒拿,將兩人一併拎出了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