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青笠峰對你百利無一害,爲什麼你總是要拒絕別人的好意?”
方麒又一次拒絕加入青笠峰,令傅雪晴十分生氣,她想不明白,爲什麼方麒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的好意,這下言語間忍不住有了怒意。
方麒心中苦笑,面色卻一如往常般平靜,看傅雪晴面有微怒,他只淡笑一下,道:“大師姐你還不明白麼?我若加入青笠峰,尋求你們的庇護,今後我還如何在精英弟子院立足?”
蘇青笠畢竟是女人,若是投靠了她,不僅會被別人譏諷,一輩子擡不起頭,方麒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
靠女人庇護的男人,那是懦夫。
方麒再怎麼落魄,也不會站在女人的庇護下,讓女人爲他遮風擋雨。
“究竟是骨氣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傅雪晴氣得咬牙,她不理解方麒,在她的字典裡,活着比什麼都強,只有活着纔能有翻身的機會。
她想直白的告訴方麒自己的想法,但她知道方麒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此番言語出口,必定會傷其自尊,所以她只忍着怒勸解。
方麒不再說話,只靜靜的看着她的雙眼。
如此半晌,他才微微搖了搖頭,轉身離開,留下一道苦笑聲隨風傳來:“武者的世界,沒有了尊嚴,生不如死,我方麒不想活得那麼卑微,蘇青笠她其實明白我的想法,可大師姐你卻不明白。”
聽着他言語中的嘆息,傅雪晴覺得氣惱,她如何不知人活着就是爲了尊嚴,可對她而言,只要方麒活着,這比什麼都重要。
見他固執,不由得惱怒輕叱:“尊嚴!什麼是尊嚴?能比你的命更重要?尊嚴沒有了可以找回來,可生命呢?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失去就什麼都沒有了,又何來尊嚴?!”
方麒腳步一頓,面上不露情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心裡古怪,或許別人死了就是死了吧,可他是重生者,雖身死道消,但神念卻奪舍重生。
當然,這是他最大的秘密,沒有人會知道,包括傅雪晴。
“是!我是不明白!我什麼都不明白!”
傅雪晴越發怒意,但她的眸子裡卻有一絲絲的霧氣浮出,看着方麒的背影漸漸變得模糊,她怒叱的聲音漸漸變成了低聲的抽泣,帶着刀割般的心酸刺痛,“我只想要你活着,活着……知道麼?對我來說,你活着比什麼都重要,甚至重要過我自己……”
帶着抽泣的話音入耳,方麒身軀輕震,又一次忍不住停下了腳步,但仍然沒有回頭,只有低沉的話自口中口傳出:“我值得什麼,你何苦爲我如此。”
“是啊,你值得什麼?我爲什麼要對你牽腸掛肚?”傅雪晴自嘲,“你既堅定你自己的道,我又何需替你操心?或許我對你而言,只是生命裡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比起心雨不及萬分之一,我何苦如此?”
嘲笑一聲,傅雪晴忽然變得很平靜,毅然轉身,漸漸消失在演武廣場。
原地之中,方麒停留了很久很久,始終沒有回頭。
雖然表面不露情緒,但心裡卻有一些失落,他知道這一次大吵一架,與傅雪晴可能因此疏遠,但他的道不會改變,他的尊嚴和執着也不會改變,相信終有一天,傅雪晴會明白自己。
仰頭望天,蔚藍的天際有了幾朵烏雲飄來,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細雨,他仍靜站不動,反省着人性與尊嚴的道理。
良久後,直到雨水淋溼了他的黑色長衫,他才收回目光,雙拳微微收緊,目中流露執着,“尊嚴,性命……沒錯,尊嚴失去了可以找回來,可我方麒一代聖者,絕不容許自己丟棄半點尊嚴,哪怕是委屈求全也決不允許!”
強大的意志,在方麒心中升騰起來,隨即踏開步伐,焚血淬體術一催動,身上立即形成一輪血氣光膜,原本淋溼的衣衫立即烘乾,而他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濛濛細雨中。
十天前在晉升精英弟子院的時候,伶月清風兩位長老早就給他安排好了住處,但此次離去,他並非前往那一處居所,而是獨自朝院外走去,很快下了星宿峰。
守門的巨人看見方麒,神色自然而然的敬畏。
無他,只因他胸口衣衫也紋有了青龍印,是精英弟子的標誌。
那曾經被他暴打的黑白二將更是認出他來,回想他的種種事蹟,一股恐懼的心裡油然而生,見他出門,忍不住雙膝跪倒,匍匐在地。
方麒彷彿沒有看到他們,只靜靜的往前走,穿過了內院也越過了外院,直接出了真武院。
十天以來,在生死關領悟到了許多有關生死性命的奧義,再加上蕭翎一戰,他間接明白了很多,此刻腦袋裡有很多知識需要消化,更是得到了吞噬之眼和淨世妖蓮這兩件寶物,需要一個足夠隱秘的地方,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收穫。
“越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天風大陸中最大的險地便是太荒古殿,我便去那裡!”
突然,方麒心裡閃過一個念頭,身形撕裂雨幕,往太荒古殿的方向消失而去。
如此過大約半刻重左右,虛空中一卷神秘畫卷徐徐打開,轉眼百丈寬闊,從中走出一個白衣少年。
正是問天。
“這小子心性堅定,是個不甘寂寞的人,而且身上有一層神秘氣運籠罩着,幫助他獲得重重奇遇,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種氣運?”
望着方麒消失的方向,問天輕聲喃喃,世間有人有意運、念運、黴運、好運、福運、財運、窮運、桃運、情運、苦運……等等許許多多的氣運,他看得出來,方麒身上有一股神秘氣運,就是不知道是哪一種。
“三年前,我便無上天機術推算出東位面將出現風雲人物,而且會來到我真武院,幫助我問鼎聖境,依照種種跡象,想來這個人就是方麒無疑,嗯……我的無上天機術乃上古奇術,星辰運轉的軌跡都能夠推算出來,絕對不會有錯,方麒就是那個能夠幫助我的人,看來我三年前下的賭注並沒有錯,化身問天苦苦等候,終於等出了鐵樹開花的這一刻。”
一路跟隨方麒下了星宿峰,到無人之境時問天才現出身來,如嬰兒般清澈的雙眸中,有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深邃與滄桑。
“方麒此子既是幫我問鼎聖境奧秘的關鍵人物,我自要保證他不死,否則我苦等三年的計劃終將落空,看他此刻的打算似乎是要去太荒古殿修煉,也罷,爲了達到聖境,我老人家就勉爲其難的給他當一回保鏢吧。”
自言自語一陣,問天畫卷一收,再次遁入空間消失不見。
不過若是讓人聽到他剛纔稱呼自己爲“老人家”,一定會嚇得下巴都掉出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如此自稱,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
太荒古殿。
十萬座雄偉殿宇連成一片,起伏跌宕,勾勒成一副奇觀異景。
本該是一片美不勝收的奇地,但一靠近卻有陣陣陰森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聞之令人心神迷亂,如墜入無間地獄般,不知不覺就癲狂起來。
方麒曾經來到過這裡,知曉其中存在詛咒邪靈,不過他不死神念體的力量強大,在半空中一顯現出來,神念靈體寶相莊嚴,自有雄威,立刻所有邪惡之氣、詛咒邪靈都不敢靠近,紛紛抱頭鼠竄,當下就令他如入無人之境,很快找到中間一座封閉的大殿鑽了進去。
到了這裡,方麒除了平常敏銳的感知意識外,全身都開始放鬆,閉上雙眼靜靜觀想腦海中的禁神圖,此刻圖上正鑲嵌着四樣東西。
兩篇修煉篇章,一顆神秘漆黑的眼球。
焚血淬體術、不死神念體、淨世妖蓮和吞噬之眼。
這四大奇寶,尋常人做夢都得不到,現如今盡收方麒囊中。
此時,他的神念如游魚般在四者之間徘徊不定,如今焚血淬體術和不死神念體都分別有了突破,對此他當然無比熟悉。
但是淨世妖蓮和吞噬之眼這兩個寶物,是他最近才獲得,還不甚瞭解。
所以此次目的,便是爲了好好鑽研這兩件奇物。
神念停留在兩篇修煉篇章上,以心神引導修煉法門,忽然間,方麒似有所感,一種深奧難言的意境掠過心頭。
兩篇靈術,一篇修性,一篇修命,性命相融,冥冥間組成一股無上氣運,觀想之時,方麒彷彿看清了自己,過去的種種都烙印在心頭,有種掌握命運,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奇妙之感。
“果然只有同時掌握兩篇修煉性命的奇術,纔是真正的性命雙修,此次我在生死關內再體悟出了生死奧義,將性命至理融匯貫通,觸及到了命運,可惜如今修爲尚淺,只能看清過去的命運,而無法執掌未來運道,要真正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至少也要等我恢復到前世聖者之境纔可以。”
方麒眼神閃爍,心中漸漸明朗,暗道:“前世我大難不死,靈魂轉世重生,這冥冥中就是命運的指引,是這一世的氣運,過去無法改變,未來可以執掌,只要我修爲足夠,一定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
每個人生來都是天註定的,一生要經歷什麼,要得到什麼,失去什麼,甚至這一輩子要生多少兒女,能活到多少歲,一切的一切,都由一種無法觸及的法則之力掌控,這就是命運。
命運如風,看不見,摸不着,無從捕捉。沒有人能體會個中奧妙。
如今,方麒竟然打破常理,以性命生死之理悟出命運,意志上已經超凡脫俗,有了這股氣運籠罩,今後突破境界只需要累積到足夠的靈力,一切法則都會主動加持在身,晉級毫無屏障。
“可惜這兩門靈術都不完整,即使我領悟出了命運真諦,沒有完整的修煉篇章,我也如同身處迷霧之中,始終無法開朗,看來令這兩門靈術篇章圓滿是我最先要完成的事。”
深深吸了一口氣,方麒豎立起了目標,正想越過兩道靈術,轉而研究淨世妖蓮和吞噬之眼時,卻突生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