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嘆氣,顧傾雪看着遠方緩緩升起的紅日,微微有些失神。
整日裡悶在院子裡,她也煩了。今日,心血來潮,出了自己的院子,一句向前向大廳走去。
經過西廂的時候,她想起了老太太的身子。前幾日,顧烈提起過老太太的身子不大好,還警告她別去打擾。
凝了凝神,她還是邁開了步子,準備繞道而行。畢竟,自從顧芯靈和白蓉相繼離開之後,老太太就整日呆在西廂的佛堂裡,也不見客。
正當她準備繞道而行的時候,突然間,老太太從走廊的地方走了出來,一左一右由兩個婢女攙扶着。
正準備上前打招呼的顧傾雪,卻看見了墨瑤彩的身影。
墨瑤彩跟在老太太的身邊,正有說有笑的。
當下,她斂了斂眉目,心中隱隱有幾分疑惑。
晃神的功夫,老太太和墨瑤彩皆看到了顧傾雪。老太太眉眼一凝,面色立即難看了起來。一旁察言觀色的墨彩瑤,看到老太太臉色不對勁,心下當即就知道了這祖孫倆的關係,確實像外界傳聞那般,關係冷淡。
顧傾雪知道,如果此時就這麼走來的話,必然會引起老太太的不滿。
這般想着,她只好走到老太太面前,緩緩施了一禮。
“傾雪拜見奶奶,參見公主殿下。”
老太太淡漠的撇開目光,沒有說話一副明顯不待見她的模樣。
一旁的墨彩瑤見狀,連忙換上一副和事佬的模樣,溫和的笑道,“傾雪姐姐,無須多禮啊。正巧,我今日來府上看望奶奶,姐姐你要是沒有事情的話,就和我一起陪奶奶散散步吧。奶奶說她整日在佛堂也悶得慌呢!”
她這樣一說,明面上看似是在詢問顧傾雪的意見。然而,話中的意思卻是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
倘若她不答應,老太太心中便會更加的不快。老太太好面子,從來不喜歡自家人在外人面前丟了面子。
故而,顧傾雪只是淡淡的應道,“方纔我正是要去佛堂看望奶奶呢,不成想,公主今日居然來此。如此,我更應該要相陪。”
老太太仍是一言不發的冷着臉,只是攏着袖子,轉過頭給了墨彩瑤一個笑容,輕輕地道,“公主,我們去大廳坐一坐吧,我讓下人給你去準備茶點。”
墨瑤彩笑了笑,“既然如此,瑤彩就多謝奶奶如此客氣了。不過呀,瑤彩還是希望奶奶您能夠把瑤彩當做是自己的孫女一樣對待。你看,瑤彩我和傾雪姐姐也沒有差上幾歲對吧?”
這番話說的老太太心中一喜,臉上的皺紋更加深了幾分。
“呵呵呵…好好好!”
墨瑤彩乖巧的笑着,順手就挽住老太太的臂彎,餘光看向顧傾雪,嘴臉的笑容笑的更爲放肆。
顧傾雪只是安靜的立在一旁,恍若充耳不聞。對於墨瑤彩的挑釁,她不生氣也不在乎。若是以爲這種程度的挑釁就能激怒她得話,那也真是太小看她了!
墨瑤彩攙扶着老太太,一路向大廳走去。顧傾雪不動聲色的跟在身後,聽着她們二人在前面,像對親祖孫一樣交談甚歡。而她在身後默默無話的模樣,就像是空氣一般。
走至大廳,空蕩蕩的大廳裡出了三兩的下人在打掃,便再也無人。
“來,奶奶,您慢些。”
墨瑤彩扶着老太太緩緩地坐在上座,細心呵護的模樣,真的要讓人懷疑,是不是老太太的孫女。
相比之下,站在一旁冷眼直視的顧傾雪,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待老太太和墨瑤彩都紛紛坐下來時,顧傾雪才慢慢的坐了下去。
大廳之上,奉茶的婢女將泡好的茶輕輕端放在在她們的桌旁。
老太太拿起手中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品起茶。
一旁的墨瑤彩仍舊在試圖聯絡與老太太的關係,不停的找着話題和她聊天。
而顧傾雪只是安安靜靜的喝着茶,不發一言。
墨瑤彩見狀,便頓了頓話語,話鋒一轉,直接問道,“傾雪姐姐怎麼不說話,奶奶,姐姐是不是嫌我太吵了?”
說着,她露出一抹受傷的神情。
老太太聞言,眼神一沉,臉色極差的看着顧傾雪。又放軟了聲音安慰墨瑤彩道,“公主,請你見諒。老身這孫女啊,不太懂事,並不是嫌棄你。更何況,你是公主,她不會嫌棄你的。是嗎,傾雪?”
說着,她眉毛一揚,眼角的餘光淡淡的瞥向顧傾雪。
顧傾雪聽罷,自然知道老太太心裡的不滿。墨瑤彩是公主,她如果就這麼給她差臉色,老太太也是非常顧及顧家的面子。
淡淡的放下茶杯,顧傾雪斂了斂眸,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奶奶教訓的極是。傾雪方纔見公主與奶奶交談甚歡,便不敢隨意插嘴。故而纔會一言不發,還請公主殿下諒解!”
她說着,語氣不卑不亢。墨瑤彩看着她,也不好再骨頭裡挑刺。只是,想起前些日子,中秋節那夜,她居然被她推下湖,心裡就忍不住的生氣。
她墨瑤彩,堂堂一個公主,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那般屈辱?想到這裡,她心中的恨意又增添了一分。
顧傾雪淡淡的用餘光瞥了她一眼,自然沒有忽略掉她眼底那清晰可見的一抹恨意。
她知道墨瑤彩極其討厭自己,不過,如果她若繼續這般下去,她必然會叫她好看!
老太太看着墨瑤彩和顧傾雪二人之間不對勁的眼神交流,眉頭微皺,心裡已然明白了大半。
自己這孫女,和公主的關係似乎十分不好。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心卻明白的很。公主的爲人她也知道,但是,爲了顧家的名聲,爲了顧烈在朝廷上的地位,老太太也唯有忍受。
“奶奶,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中秋節那夜,您的孫女,她…”說着,墨瑤彩忽然之間就落了淚,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憐。
見此情節,老太太微微一愣,當即臉色一黑,狠狠的瞪了一眼顧傾雪。隨即賠着笑臉對墨瑤彩道,“公主,那日的事情,我也已聽下人說起過了。相爺也已批評過傾雪,所以希望公主可以放寬心。”
聽着,墨瑤彩哭的卻是更爲傷心了。
“奶奶,你有所不知,當夜傾雪姐姐將我推下湖,岸上那麼多人在看着,傾雪姐姐卻還要污衊我,說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的。”
顧傾雪一聽,冷哼一聲,臉上的神情十分不屑。她還沒有找她算賬,現在她倒反咬一口了!
“公主…”顧傾雪正要開口爲自己辯解,卻被老太太的話語給打斷了。
“傾雪,還不快給公主道歉?!素日裡太過放縱你了,才讓你如此這般不分尊卑。快點給公主道歉。”
顧傾雪一聽,眼眸沉沉,看着墨瑤彩得意的嘴臉,不由得心情十分不爽!
她知道,老太太好面子,這會兒如果自己忤逆她的話,便會去找顧烈。凡事到了顧烈那裡,添油加醋的胡說一通,她便得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本着尊老愛幼的原則,顧傾雪忍下心裡的不快,看了看老太太,低眉順眼般的不說話。
氣氛登時變得十分尷尬,墨瑤彩卻是饒有興趣的看着祖孫倆的無聲硝煙。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情形,她恨透了顧傾雪,巴不得她得不到任何人的喜歡!
“傾雪!奶奶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我讓你跟公主賠個禮道個歉!”
老太太吹鬍子瞪眼的怒斥道,渾身被氣的發抖。
看着她,顧傾雪依舊淡定自若的回道,“奶奶,傾雪自認爲自己無錯。當夜,公主不過是計策未能實現,不小心讓自己落了水。”
說着,她撇開目光,緊緊的盯着墨瑤彩,一字一頓的說道,“公主,不知傾雪說的可對?當夜的事情,難道不是你想推我下水,結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害自己落了水?”
墨瑤彩當即狠狠的瞪了一眼她,急忙對着老太太傷心道,“奶奶,你看看傾雪姐姐。今日,我也原本沒有打算讓姐姐道歉的。只是,眼下姐姐居然這般誤會我,我…我突然覺得…好難受…”
她柔柔弱弱的模樣,好似是在顧家受了莫大的冤屈。顧老太太臉上的最後一絲溫柔都被消耗殆盡了。
她凝起雙眸,驀地從座上站了起來,走到顧傾雪的面前,就要狠狠的教訓她。
“快點給公主道歉,否則,就別怪奶奶用家法伺候!”
望着她凶神惡煞的模樣,顧傾雪絲毫不畏所懼,直直的看着她,道,“奶奶,傾雪沒有做錯事情,爲何要與公主道歉?更何況,傾雪並沒有推公主下水!當夜之事,真相如何,我想,公主心裡應當很明白!”
說着,她凌厲的一記眼神拋了過去,讓墨瑤彩不自覺的就從心底慌了神。
她眼神微微閃躲,不敢直視她。顧傾雪的眼神太過犀利,看的她有些心虛。
老太太看到這裡,心裡也隱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只是,墨瑤彩畢竟身爲公主,老太太還是不願意得罪。
“奶奶的話,你難道也不聽了嗎?!我讓你立刻道歉!”
顧傾雪冷眼看着,沒有任何要道歉的意思。
“我顧傾雪,向來是人敬我一丈,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尺,我欺人一尺!公主若是一定要這般無中生有來污衊我,就別怪傾雪無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