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域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並沒有,怎麼了?”
顧傾雪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先前恍恍惚惚看到師父了,看來是夢呢。”
她用毛巾馬馬虎虎擦了擦臉。封千域伸手準備去接毛巾,她卻將毛巾用念力扔到了盆中,水差點濺到了封千域的身上。
封千域倒也不惱,只是笑說:“你如今倒是很會用念力呢。”
“那當然,不然豈不是白恢復了。”說完便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臉上漸漸泛起了潮紅。
封千域有點不悅地將她的手拉了過來,替她診脈。顧傾雪並沒料想到封千域的這個舉動,臉變得越發的紅了。
她體內的念力越發地亂了。
封千域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幾日你還是不要使用念力了?”
顧傾雪疑惑道:“爲何?”
“上次受傷念力虧損太多,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我知道了。”
他的白袍已經溼了,顧傾雪慌張掏出自己的手帕,開始替他擦拭,封千域有些緊張,不經意間向後一躲,顧傾雪撲了個空,差點倒在地上,他便又下意識扶住了她,顧傾雪半個身子伏在了他的身上。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尷尬,但是卻都沒有下一步動作。
顧傾雪甚至有些錯覺,封千域的手摟着她的身子更緊了一些。
驟然間,他後退了一步,用念力托住了顧傾雪,又緩緩用念力將她託回牀上。
他用手掌在水漬上面一揮,衣服就完全乾了。
顧傾雪忍不住聯想到,若是到了現在自己有念力的話,那可真的就是無所不能了。
封千域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地說道:“我先出去,你換一下衣服,待會帶你去個地方。”
倒是顧傾雪有些驚慌失措地說道:“是。”
等到封千域出了房間,她立馬挑了一件淡粉色的裙子,這段時間爲着練功方便,她一向都穿着白色的道服。她對着鏡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樣,又覺得不太滿意,於是又換上了道服,想着這樣至少可以和封千域穿同樣顏色的衣服,看起來好像真的是一對似的。
萬一被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意可就不好了。
她連忙將自己身上的道服脫了下來,換回了粉色的衣服。這段時間並沒有回過家,也沒有出去買過東西,她只有這兩件衣服了。
沒有這個世界的人對時間的敏感,顧傾雪並不知道過了多久,但她可以確定的是這段時間足以讓等在門外的封千域感到不耐煩了,便匆匆將頭髮挽了起來,然後就跑了出去。
封千域正在門外等着,遠遠地看着遠方的綠樹,似乎並沒有半點不耐煩。
顧傾雪冒冒失失地衝出來,門發出了巨大的響聲,這讓他倒嚇了一跳。
“怎麼這麼急,後面又沒有狼在追你。”
顧傾雪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沒有狼在追我,但是怕師父着急。”
封千域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閉上了,過一會才說:“走吧。”
顧傾雪難得有何封千域相處的時間,自然要把握住這個機會,一路上一直說個不停。
“師父,你要帶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樽派裡的人都喜歡裝神秘,青衣師兄也是,你也是。”
封千域不由得笑了笑,竟有種忍不住想要刮她鼻尖的衝動,他連忙將自己的這種衝動抑制了下來,道:“你可別忘了自己如今也是樽派中的人了。”
“哎呀,我倒是把這一點給忘了。”
本以爲封千域要帶她去牯嶺中隱蔽一些的地方。站在飯廳門口的時候,她仍然十分疑惑。
“師父,我們來這幹嘛?”
“你還沒吃飯,不是嗎?”
飯廳裡的廚師們正在做飯,看到封千域過來,都有一些惶恐,變得畏畏縮縮的,原本很是嫺熟的手藝,這會也頻頻出錯了。
“帝尊,您想吃些什麼?”爲首的大廚恭敬地問道。
“不必了,你們將大米拿出來便好,然後就都退下吧,過一會再來準備夜半和青衣的食物。”
大廚將大米拿出來放在了案臺上,便一個接一個的走出來了。
“師父你這是要我做飯嗎?”顧傾雪有點納悶。
“並不是?”
“那......您是要親自做嗎?”雖有點不太相信,顧傾雪卻也還是問了出來。這裡雖然是異界,但是男尊女卑的局面並沒有任何改變,除了大廚,別的男人自然是不會下廚的。
“是的。”
封千域的這一回答嚇了她一大跳。
“師父你竟然會做飯?”修爲到達一定境界以後,即使許多年不吃飯,身體也不會出任何問題,若是這是必要的求生技能,顧傾雪倒還可以理解,如今卻是完全不能接受了。
“是呀,兒時學的,後來竟還一直沒忘,也倒是奇怪。”
顧傾雪差點想用自己學自行車來舉例,但轉念又一想這裡的人可不知道自行車是什麼玩意,便連忙喝住了自己,轉而說道:“師父是跟你的孃親學的嗎?”
封千域搖了搖頭。
“是和我的師父。”
“師父的師父,那便是師祖了?師祖是不是比師父的修爲還要厲害。”
“我的師父,並不是修行之人。”
封千域的思緒不知不覺回到了千年以前。
自己其實並不知道生身母親是誰,自有記憶開始,他就在寺廟之中生活了。龍吟寺中的方丈元垛就是他的師父。
和其他方丈不同,他志不在傳播佛教,而是木工。
小時候自己的玩具都是他雕刻出來的,他還負責設計周圍大大小小的建築物,甚至替一些達官貴人蓋房子,因此有了不菲的收入,當然這些收入後來都歸屬了寺廟,因此龍吟寺雖然香火不太旺,但卻是方圓幾百裡待遇最好的,和尚不用到處化緣,只需要專心修行就是了。
但畢竟會有風言風語,人們覺得元垛化緣的方式更像是個商人,許多小弟子最後受不了人們指指點點,都漸漸走了,時間一長,龍吟寺裡就只剩下他和師父了。
他那時每日既不打坐,也不誦經,像是魔怔了一般,每日跟着方丈學習雕刻,原想着長大了以後便開一家自己的小店,專替別人設計房子。
沒成想後來方丈設計的一處房子出了問題,害死了一個孩子。
那時個富人家,富人老來得子,對那孩子寵溺非常,把他看作全部的寄託,孩子死了以後,他無心做生意,一心只想着要替孩子報仇,找不到蓋房子的工人,他便聽信旁人的煽風點火,找到了方丈。
爲了保全封千域,方丈便悄悄的自殺了。
富人見此,便灰頭土臉的溜走了,生怕自己牽扯上什麼人命官司。
封千域守着的寺廟,不多久便被一羣小和尚霸佔了,因着他年紀最小,身子又弱,成了被欺負的對象,包攬了寺廟裡面所有的髒活累活。
這羣小和尚不學無術,每日只知吃吃喝喝,漸漸地,龍吟寺便窮了,他們便開始變賣寺中的東西。
封千域自然是要攔着,然而根本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也是從那時,他決心要好好開始修煉。
“師父,那師祖是做什麼的?”顧傾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封千域這才發現自己抱着米袋子發了好久的呆。
“他是個方丈。”
“那師父你的修爲又是從哪裡學的。”
“一個靈狐身上。”
“好了,不說了,我開始熬粥了,待會煮粥的時候再慢慢給你講故事。”
顧傾雪饒有興味地看着封千域忙前忙後。
他雖然許久沒有做飯了,動作卻十分的嫺熟,加上有念力的幫助,做飯的過程倒更像是一場表演似的。
他先是用用念力將水取了出來,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球,不一會,又取出了適量的米,再將米打入了水球之中,米粒在圓球之中跳舞,不一會就清洗乾淨了。
接着他又將米粒放入鍋中,加了一些鹼,又添了些水。
顧傾雪本以爲他要用念力熬粥的,但他卻只是像平常一樣點燃了柴火,然後就在一邊默默等待了。
“師父,你現在該有空跟我講講你從前的事了吧,你說你的修爲是從靈狐身上學的,那豈不靈狐纔是你的師父?”
“靈狐並非尋常之人,怎麼能看做是我的師父,我只當她是我的恩人。”
“師父怎麼會跟一隻令狐學習修行呢?”
那是某天汲水的時候,封千域突然發覺有個影子在四處晃。
仔細一看,竟是一隻白色的狐狸,他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狐狸,便忍不住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森林的深處,他才發覺自己迷路了,而這時狐狸也不見蹤影了。
他手足無措,只好不停向前走去。
只看到森林深處之中,有一個小湖,他正打算喝那湖中的水時,突然一個白衣女子冒了出來,說道:“這裡的水可不能喝。”
他下意識地問道:“爲什麼不能喝?”
說完以後才意識到這密林深處竟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