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劉姑娘打算一會子就要離開柳鎮了,是嗎?”趙太太看向慕容舒,沉聲問道。
聞言,慕容舒收回目光,淡笑着點頭回道:“是,因受傷在柳府已經待了很長時間了,若再叨擾下去,我實在是過意不去。”趙太太這時候來見她卻對是帶有目的,怕是知道了宇文默的處境,想要置身事外吧?
趙太太銳利的眼睛在慕容舒的身上走了一圈後,道:“聽說劉姑娘的腿傷並未恢復好,若是冒然上路怕是會讓傷更加惡化吧?劉姑娘若是爲身體着想,在柳府多待上幾日又何妨?”她說這句話時,眼光看着慕容舒時是更加的銳利。
張氏心咯噔一下,若是劉蓉繼續留在柳府的話,對她而言便會變成噩夢,她低着頭,暗暗皺眉,究竟趙太太打的是什麼主意?莫非她同意了劉蓉與趙五少爺之間的事情?纔會讓劉蓉留在柳府與趙五少爺朝夕相處?
在張氏心思忐忑之時,慕容舒嘴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趙太太果然是有目的而前來,只是趙太太認爲她慕容舒是個愚蠢的人?待過些日子,京城中事就會塵埃落定,若南陽王府落敗,她責任人魚肉,若無事,趙太太定會滿面笑容讓趙初親自送她回京城。無論哪一點,趙太太是擔憂趙家前程,但是以往趙家與南陽王府的關係親密,本應同進退,可到了關鍵時刻卻要分道揚鑣,這着實讓人覺得心寒!她並不想因爲這次回京城而連累趙初,所以趙太太實在是多此一舉。
再者,趙太太的確是輩分高,但還沒有到了替她決定的份!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她淡笑道:“我這人做事向來隨意,鮮少顧及太多。不過讓找太太擔憂着實是我的錯。趙太太請放心,我身子恢復的極好,這趕路對我而言算不得什麼。”她這話說的十分客氣,趙太太應該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
趙太太瞳孔微縮,眼底已有一些怒意,她面色微沉道:“老身昨日纔來柳府,初聽劉姑娘在劉府,便想着劉姑娘若是能夠留下來陪老身一段時間是再好不過。而柳府老太太如今身子不爽利,也需要初兒在跟前照顧陪着。”她這話也說的明白,她不想讓趙初跟着慕容舒去京城!
如今的京城如同水火之地,一旦觸及,怕會引火自焚。趙家幾百年基業絕對不能就這樣毀了。況且初兒的心思趙太太最是清楚,他從未在乎過一名女子,可他卻對慕容舒上了心。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慕容舒在她眼中是南陽王妃,也是水性楊花的!
張氏是個聰明人,平日裡裝傻充愣最是擅長,但今兒個她無需裝,就有些迷糊了,究竟劉蓉與趙太太之間有怎樣的糾葛?爲何她從中聽出了幾分的劍弩拔張?但仔細聽着又辨不出什麼,簡直讓人迷惑不已。畢竟從二人的臉上,看到的都是淺淺笑意。
“劉蓉從生來就知道,人一生若是不孝,就算是白活了一次,如今我離家有段日子了,若是不盡快回去看看家中人,在跟前伺候着,怕是被人閒言碎語。相信趙太太也清楚,這人言可畏。”慕容舒雙眼波瀾不驚的望着趙太太,眼眸閃爍道。
趙太太輕輕的蹙了蹙眉,看來慕容舒是執意要將趙初牽連進京城中的陰謀之中了!想到這裡,趙太太眼中毫不掩藏的冷意對着慕容舒。
慕容舒似乎並未看到,她垂着頭,拿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茶,片刻,擡頭看向趙太太,“趙太太請放心。我只不過是麻煩五少爺送我到尚志鎮上,並無其他。”
她慕容舒絕對不是個爛好心的人,爲了達到目的,算計人勢在必行。回到京城的路上她不想遇見任何變故,若是她一人離開,柳昱若是在暗中動了手腳,她當然手無寸鐵無法反擊。而趙初護送,定能安穩回京。如今京城究竟是怎樣的,宇文默究竟面臨了什麼,她無法在此刻顧及趙太太的心思。但她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趙初被牽連進去!
雖說慕容舒說的明白,但是趙太太卻顯然不信,她冷着臉沉聲道:“劉姑娘不過一介婦人,只需要懂得孝道就可。但也知道,凡事還是要依附爺們比較好。”
這話的意思就是她是個婦人,做不得趙初的主?無權讓趙初護送她?就算她回了京城也無力改變什麼,還不如在柳府待着坐享其成較好?!是的,慕容舒黑眸一閃,她做不得趙初的主,但此時此刻,她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趙初。
她心知趙初的心意,但這一次她必須要利用趙初的心意儘快回京。這也是迫不得已。
很明顯趙太太對慕容舒芥蒂非常深,趙太太緊盯着慕容舒,畢竟慕容舒是南陽王妃,就算南陽王如今身陷困境,但是畢竟是王爺,身後家族也龐大,趙太太沒有權利干涉慕容舒,更不能做得了慕容舒的主!所以趙太太話落之後,也是極爲小心的看着慕容舒的反應。
但慕容舒卻低眸不語。
張氏越聽越是不明白,她皺着眉眼睛在趙太太和慕容舒之間來回變化。
“趙太太如今來到柳府是要在柳老太太跟前盡孝道,劉蓉佩服不已,從平城到柳鎮可是有一段距離呢。如今趙太太被這麼多事煩擾。我的事情自由決斷,不敢勞煩趙太太做主。”慕容舒低着眼眸,淡淡的開口回道,但聲音中的冷冽氣息依稀可聞。
趙太太果然眼睛瞪圓,不再說些什麼。再說下去,就算慕容舒現在不宜暴露身份,可若是與趙家叫了真,非要讓趙家參與進朝廷的陰謀之中,趙家怕是也自身難保。
“既然柳姑娘去意已決,老身也不再多勸了。這會子老太太應該是想要出來走走了,老身去看看。就不送劉姑娘了。”趙太太起身對着慕容舒點了點頭,隨後卻不等着慕容舒的迴應而離去。
張氏見趙太太起了身,立即也跟着起了身,對着慕容舒說了句:“趙太太身邊沒個人伺候,我要先送趙太太回老太太的院子。先跟劉姑娘說一聲,一路平安。日後有時間就來柳府陪我說說話。”
話落,她便扶着趙太太離去。
慕容舒看着二人的背影,面容上是難掩的冷冽。
這會子已經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還有半個時辰就會上路。趙初既然答應了她,就不會臨時改變主意,況且柳昱,他也沒那個能耐在背後玩出什麼花樣。
果然沒過一會子,趙初就派了他的小廝前來。
“五少爺命奴才前來帶姑娘出府。”那小廝在門外對房中的慕容舒說道。
聞言,慕容舒提起來的心頓時全部放下。
非兒不捨的攙扶着慕容舒:“劉姑娘一路平安,若是日後有機會,來了柳鎮就到柳府來坐坐。”
慕容舒看向非兒,笑道:“若是我沒猜錯,你以前是柳昱的通房丫頭吧?希望你以後在柳府能夠好好的。”有一晚,她忽然睡不着,便起牀自己支撐走到桌子前,倒茶之時,聽見了隔壁的小屋傳來一陣嬌吟和粗喘聲,雖然二人都有意的壓制住了叫聲,讓她不至於聽的太真切,但男女之事她已有經歷,自然知道怎麼回事。非兒對柳昱是忠誠,所以這些日子爲了柳昱處處試探她,爲柳昱說盡好話。其實這個非兒也還算得上單純,畢竟如此癡心。
“劉姑娘……”非兒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容舒,原來她早就已經知道了!
慕容舒勾起脣角,淡淡的一笑,“走吧。”
她走到時候有些急切,雖然左腿仍舊是在落地之時有些疼痛,但是顯然這些疼痛在她眼中算不得什麼,如同蚊蟲叮咬。
一直到了府門外也沒有看見柳昱,想來應該是在老太太那等着趙太太的消息吧。
趙初站在門前,看見她後,華麗的俊顏上綻放着清華耀眼的微笑。“要臨時準備馬車隨意浪費了一些時間。”
“我原本以爲還要等一等,想不到你會如此快的準備好。”慕容舒淡笑回道。話落,她便擡頭看向馬車,馬車前有一個馬伕,原本她沒有在意,可忽然發現這個馬伕在當她看過去後,他身形弓起,似乎是十分激動,似乎是行了禮。
只是她的身份在這柳府之中,只有趙初和趙太太知曉,這個馬伕此舉一下便吸引住了她的視線,她在非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結果在進了馬車之時,慕容舒赫然見到馬伕草帽之下的側臉。
是馬護衛?!
慕容舒又是一陣狂喜,馬護衛礙於府門前有人看着,不變對慕容舒行禮,便有些激動的兩片脣畔不停的顫抖。
馬護衛對宇文默最是忠心,最得宇文默信任,而慕容舒此時有些欣喜若狂。餘光掃到了趙初,她黑眸閃動,心下有了主意。立即對趙初說道:“聽說柳府老太太身子不是很好,應該是沒有幾日了。五少爺若是這時候離開,怕是日後會有所遺憾。而我也會心存愧疚。如今這裡已經有值得信任的人護送我,五少爺大可不必掛心,如今之計,五少爺留在柳府最是得宜。”之前讓趙初與她一同冒險,是她別無選擇,如今有馬護衛護送,她又怎能自私的讓趙初扔下趙太太和柳老太太而與她同去京城?!
“請五少爺放心,奴才定會全力以赴。”馬護衛聽了慕容舒的話後,便下了馬車對趙初行了大禮,語意十分慎重的說道。
趙初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眸望着慕容舒,眉宇之間的笑容緩緩散去,須臾,他點了點頭,“那劉姑娘先回尚志鎮探望親人吧。等過幾日我也需要去尚志鎮走一走。”她若已有決定,他就無需再去讓她心有顧忌。至於京城,他是必須去的,正好他還有些事情需要去做。
“恩。再見。”府門前人衆多,趙初已經吸引了衆多的目光,而她不能繼續說下去。便放下了馬車簾子,從馬車內對趙初沉重而慎重的說出了再見二字。
慕容舒剛剛放下馬車簾子,柳昱去從府內步履有些倉皇的跑了出來,他面色有些發白的看着已經放下簾子要啓程的馬車。
不受控制的跑到了馬車前。她還是要走了!以後他怕是沒有機會再見到了她了。這個唯一讓他動心的女子,就要遠離他而去,柳昱心中痛處不已。
但這個時代的男子,身上皆有重擔和責任,女人與責任相比,往往女人卻只能成爲犧牲品和不受重視。
趙初伸手攔住了他,“你若是想要保全柳家,就不可再向前一步。”柳昱是他的表哥,他自然會有所庇佑,不予計較。但馬護衛如今在馬車上,馬護衛最是護主,若柳昱越了雷池半步,馬護衛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柳昱滿眼痛意的望着馬車,心痛如絞。他究竟有哪裡不好?她離開的如此決絕?他依稀還記得的當初在山下面,她那堅定的模樣,還有那一聲‘救我’讓他無法忘懷。
這輩子,他都不會忘了,曾經有一個叫做‘劉蓉’的女子讓他心動,讓他差點想要脫掉身上的責任追隨她離開。
趙初皺了皺眉看着柳昱,還好柳昱不是執着的人。他又看向馬車上,日後見到慕容舒,他只能稱呼那個疏遠無法向前走近的稱呼,南陽王妃。
“駕!”馬護衛掄起長鞭鞭打在馬背上,高大的馬嘶嚎一聲,立即奔馳而去。
一陣風吹開馬車兩側小窗口的布簾,趙初與柳昱同時看到了絕美的側臉,還有那完美弧度的下頜。
柳鎮距離京城的距離要有半個多月的時間。畢竟這個柳鎮比尚志鎮距離京城更近一些。
這匹馬一看便知是匹精壯的馬,速度十分快。
離開柳鎮後,慕容舒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感覺還有一些異樣的感覺。雖然一個多月來,在柳府受到了監視與限制,可不能否認的是,這些日子她也是過的比較輕鬆。對柳昱也有些抱歉,他若是不出手相救,她就不會有今日。而如今欺騙柳昱也是破不得已而爲之。
到了下一個鎮子上,馬護衛原本是想要花些銀兩買一個丫頭,但被慕容舒拒絕了。他們這回是往京城而去。在路上買的丫頭不知根不知底,若是回了京城被人抓了把柄,卻是個麻煩。況且如今她身子也好了一些,雖然走路只是不敢過快,左腿仍舊不是太敢用力,但是卻能自理。馬護衛雖然擔憂慕容舒,但也知道如今情況特殊,便應了下來。
馬護衛在趕路無人,停下來休息時,對她說道:“奴才有些話憋在心裡,從上次見到了王妃就想說,可一直沒有機會說。如今奴才卻是實在憋不住了。若有得罪王妃之處,請王妃莫要責怪。”
“哦?何事,馬護衛儘可說來。”慕容舒挑了挑眉梢,見馬護衛面色似有沉重之意,便回道。
馬護衛垂首,面色上也有一絲痛色,這一絲痛色是爲王爺。“王妃那次離開王府後,王爺得知後,當時就已經吐血,當時大夫已經說傷及了心肺,王爺整整養了半個多月的身子才漸漸好轉,可身子遲遲未能痊癒。王爺不過半月便整個人瘦了一圈。其實王爺每日都按時吃藥,可卻每日三餐都是吃的極少,還沒有奴才一日吃的多呢。後來得知王妃的消息後,王爺着實高興,竟然那一日吃了很多,可吃過之後卻是吐了,看過的大夫說,王爺許久未吃過這麼多東西,身子受不住,可王爺卻是十分開心,只因知道王妃的消息,可到了平城後,王爺卻又是食不下咽,那日在王妃住的小院門前,見到了王妃,王爺卻止步不前。奴才從未見這樣猶豫的王爺。”
慕容舒身子輕輕的顫抖着,她知道他是吐了血傷及心肺養好了身子,卻不知道他是受了折磨。
“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王妃確實是心狠不已。王爺已經處處都爲王妃着想了,王妃卻如此不顧王爺。雖然那次劉健想要傷王妃,奴才沒有出手意在讓王爺出手,可王爺卻是爲了王妃能夠生命不顧。爲了不讓王妃擔憂,隱瞞了受傷。其實王爺的右手傷的極重。沒有幾日,王妃被拐子拐去,王爺當時便是不顧身子,徹夜未眠等着消息,而王妃失蹤的這兩日,王爺確實滴水未進!當得知王妃生死未卜,有可能掉下懸崖身死之後,王爺竟然昏厥!奴才雖然不清楚王爺如今在京城中的情形,可如今要謠言如此多,王爺卻一直處於被動之態,三爺四爺五爺有意南陽王之位,王爺卻沒有任何表態。奴才跟在王爺身邊多年,深知這絕對不是王爺的行事風格。”馬護衛說到最後,語音之中已有哽咽。
馬護衛從小便跟在宇文默身邊,將保護宇文默當做畢生己任,見不得宇文默又任何事情。如今說起來時,話語之中已有責備慕容舒之意。
慕容舒身形一個踉蹌,面色慘白不已,她從來沒有想過,在她離去時,他所承受的痛苦!在她忍受着蛇毒的痛苦時,他卻比她更痛,比她忍受的更多!只因,在他眼中,在更多人眼中,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怪不得那次見面,他那般瘦。
怪不得那次見面,他眼中似有許多未訴說的話。
這一回,他選擇不反擊,是爲了她?他無法放棄身上責任,但若是有人替他承擔了這些責任,他會如何?
不反擊代表了什麼?
慕容舒忽然感覺胸口被大錘錘擊,喉頭間被人用力的抓住,她險些喘不上氣!
眼中酸澀無比,可伸出手去撫摸眼角,卻沒有一點溼潤!她從未想過,其實,她自始至終都是將自己擺在一個高度上,看着他的表現,檢測着他的所作所爲。卻鮮少付出努力,這是自私,還是她從未體驗過,與他同一樣的心痛?!
“但天下人都議論着王爺不能有後,以異樣眼光看待王爺時,也請王妃爲王爺着想可好?十多年來,奴才從未見過王爺會爲了王妃這般不顧名聲!是奴才多言了,請王妃莫要責怪。”馬護衛低着頭聲音更爲哽咽道。
慕容舒緊閉着眼,心口被錘的絞痛不已。
須臾,不知過了多久,她擡眼看向馬護衛,聲音有些沙啞低沉道:“謝馬護衛直言。這一路可不必多休息,儘快趕回京城!”
就在剛纔那麼一瞬間,她忽然想,若是晚回去了一刻鐘,見不到他了,該怎麼辦?!
馬護衛一聽,立即擡起頭驚喜的看向慕容舒,單腿跪地,聲音有幾分激動道:“是,奴才遵命!”
幸而,回京的路上無任何事,最多的就是馬車傳來的嘎子嘎子的聲音,以往慕容舒會認爲這是魔音,而馬車的晃盪顛簸,讓她承受不住,可現在,她卻渾然未覺。
她有時候累了便在馬車內睡上一會子。而到了晚上沒有月亮之時,便尋找一個鎮子休息一夜。畢竟馬護衛不是鐵人,也要休息。
在路上時,偶爾也會聽見有人說京城中事,最多的也是談論着宇文默,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華妃與皇上之間的事。在民間已經將華妃神化了,說是華妃比之前朝的沈貴妃還要美貌,怕是最會擅長閨房之樂,纔會讓已經近五十歲的皇上如此癡迷。
慕容舒越是聽這些,就越是心沉幾分。路上,她特意問了馬護衛宇文默的幾個弟弟的情況。雖然她有慕容舒的記憶,可是當慕容舒嫁進南陽王府後,宇文默的那幾個弟弟就已經出了府,幹各自的事情了。雖然見過宇文愷,但其他的人還是不瞭解。
馬護衛簡單的對她說了下那幾人的信息。
宇文默共有四個弟弟。二弟宇文愷,最不成材。三弟宇文鑫,最有生意頭腦,南陽王府的生意幾乎都是他在管理。四弟宇文慶,十分聰穎,曾經考取功名,曾任滄州鎮知州,後辭官在外,現在滄州經營幾家玉器鋪子。五弟宇文毅與宇文慶同母所生,出府後,二人便同住一府。幾人差不多兩三年回一趟王府。
得知了這些消息後,慕容舒再琢磨着幾人的個性。如今都想爭着宇文默南陽王之位,他們都已經回了南陽王府,而宇文默如今被皇上所芥蒂的情況,怕是會讓他們有幾分張狂。若是傳言只是傳言,她還是希望,宇文默的這些弟弟會與宇文默同進退。
想到這裡,慕容舒蹙緊了眉,古人通常爲了權力什麼都能做得出來,她剛纔的這些想法,怕也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
原本需要半個多月的路程,結果連日趕路,終於只用了十天便到了京城!
回到她無比熟悉,卻有無比陌生的京城,慕容舒心中感慨萬千,從馬車內看出去,情景依舊,可她的心境卻完全不同。
因這次情況特殊,在世人眼中慕容舒是在南陽王府閉門休養着,而她只能秘密回南陽王府。
而從京城門口到南陽王府的這段路程,卻讓慕容舒心思百轉千回。明明馬車行駛的非常快,可她仍舊是感覺慢,很慢。
與所有府邸相同,南陽王府有正門,也有後門。而馬護衛原本沒有想太多,便已經將馬車駕到正門。
結果剛到正門門口,卻發現了王府門口多了些官兵,看其穿着似乎是宮裡面的侍衛。
馬護衛剛想下馬車,慕容舒便立即叫住了他,“馬護衛去問問門衛怎麼會有這麼多侍衛?”當初她離開的消息怕是南陽王府的人有幾人知曉,而宇文默對外宣稱她在府中休養,定是封了那些人的口。可這些侍衛來的有些蹊蹺,她有種直覺,似乎這些侍衛是爲她而來。
馬護衛雖然不是特別聰明之人,可也是個細心之人,也發現了些不對勁,便點了點頭去了門口。
慕容舒將窗口的簾子掀開一角,仔細的觀察着府門口的情況。
距離雖然有些遠,但是仍舊能夠看到那些侍衛態度有些倨傲,好似不將王府之人放在眼中。她皺了皺眉,這些侍衛是護送誰來南陽王府?
須臾,馬護衛從門口守衛的口中知道了情況,回來之後跳上馬車,將馬車驅向一旁的拐彎處後,停下。
慕容舒沉聲問道:“是怎麼回事?”
“是宮裡面的皇后和華妃來了。門衛說,皇后與華妃要探望王妃您。這會子正在前院的正屋裡。以前皇后和華妃便分別派人來看過,可都王爺拒了。這一次,皇后和華妃竟然親自前來。這次怕是王爺無法推拒了。”馬護衛沉聲說道。皇后和華妃同時前來,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幸好,王妃現在回來了。
聞言,慕容舒面色一沉,冷聲命令道:“速從後門進府!”
“是!”
她低頭看向身上所穿的衣服,這身衣服不是王妃應該穿的,看來要儘快回到梅園換身衣服,同時換個髮式。
至於她身有重病需要休養,這……
幸而連日趕路,她沒有好好休息,面色也有些蒼白。她若是在嘴脣上動動手腳就會欺瞞衆人。
時間緊迫,因馬護衛是王府裡的護衛之首,所以進了後門之後,無人阻攔。在馬護衛的掩護下,十分順利的回了梅園。
前院,正屋裡。
“南陽王無需擔憂,本宮與華妃都是擔憂着王妃的身子,自然不會在乎那些病氣。況且本宮向來身子康健,華妃如今又有皇上的子嗣,自然洪福高照,正好這喜氣也沖沖南陽王妃的病氣。”皇后如今已有四十五歲,因保養得宜,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神態舉止貴氣自然而發。她看向坐於對面一直沉默的宇文默笑道。
皇后笑容可掬,看不出一絲假意。看在任何人眼中都是關心南陽王妃。
坐在雍容高貴的皇后身側的是,已經身有龍種的華妃,她並不算美豔的臉上有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她點了點頭,符合着皇后說道:“皇后說的極爲有禮。南陽王無需介意。本宮和皇后也是想要知道王妃如今休養的如何了,本宮在北疆時,曾聽人說,這生病的人若是碰碰喜氣,這病也就好了大半。”
“哦?如今王妃身染重病,雖然這過喜氣的說法民間盛傳,可皇后與華妃身子都是金貴。若是不注意被王妃過了病氣,那本王與王妃皆是難辭其咎。”宇文默神色冷淡,距離於千里之外的冰冷。言語之間盡顯幽冷,仿若讓人置身在寒冬的雪水之中。
皇后與華妃皆是神色微變。
“南陽王莫要推拒了。咱們這就去看看王妃吧。”皇后沉默了一會子後便站起了身,也不打算再多說下去,直接站起了身。
華妃也在一旁宮女的攙扶下起了身。“皇后所言極是,說的再多也無用。今兒個是一定要見見王妃,確定王妃身子恢復了些,本宮和皇后纔會放心。”
宇文默面色頓時黑沉不已,身上竟然有了些殺氣,若讓人知道舒兒不在府中,那麼舒兒名譽將損,他絕對不允許!他剛想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緊接着,門外的丫鬟低聲稟報道:“王爺,王妃來了。”
聽言,宇文默皺眉看向門外,心跳驟然停止,只是瞬間,他就自嘲冷笑,她已經不在南陽王府,怕是這一次是宇文皓和謝元所弄出來的把戲吧?
皇后和華妃面面相覷,皆是看向門的方向。
門打開,一身形嬌弱的女子被一名丫鬟小心攙扶的走了進來。
慕容舒刻意咳嗽了幾聲,而左腳因爲沒有多少力而一瘸一拐,看上去當真是身子柔弱不堪。餘光暗中打量着房中的情形。看見皇后與華妃的穿着後,便確定誰是皇后,誰是華妃。
最後目光則是看向宇文默,她心口忽然一痛。
他更瘦了!
她眼眸閃爍,努力剋制眼淚流下。強硬自己移開視線看向皇后和華妃,有幾分做戲的成分,用着錦帕捂着嘴,咳嗽着說道:“臣婦見過皇后娘娘,華妃娘娘。”
此話一出,宇文默他不可思議的吃驚的望着她。略顯蒼白的臉因激動震驚而略有紅光。
她是舒兒!
皇后與華妃面面相覷,心思不定。這南陽王妃不是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