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身在外,容貌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其實除了那不可更改的信念外,其他的東西也可入鄉隨俗,不過就是每日清晨淨過臉之後有些麻煩,對着銅鏡點這些麻子,畢竟紅綾還要照顧小軒兒。其實小軒兒自從離開王府後,很多事情都會自己做,鮮少去麻煩紅綾。
趙初淡淡一笑,點了點頭,“的確。不過你這樣的確有些礙眼。”她容貌清雅動人,是這些麻子遮蓋住了她的容貌甚至是五官,而看她的人在看到她臉上的麻子後就會立即轉開視線,所以沒有發現她的五官是動人心魂的。
聞言,慕容舒挑了挑眉梢,眼角帶有一絲微笑,眼眸半眯着,打趣道:“看來五少爺也是以貌取人。看人雖要先觀其容貌,再看其內心。但相較於外貌,我更覺得心最重要。如若外表美貌動人,實則內心空洞。那麼,這種女人也只能淪爲你們這些男人所謂的玩物。如若外表平常,內心充裕,不僅會讓自己活的精彩,也會讓男人刮目相看。不過,五少爺容貌華麗,難有女子的容貌能夠與你相比,五少爺至今還未娶親,怕是眼高於頂,想要碰到個容貌美豔,內心同樣讓你欽佩的女子吧?”
趙初聽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和意外,心中不曾被人觸摸到的某處忽然一動,他執着茶盞的手輕輕一顫,須臾,他嘴角勾起清華絕美的笑,回道:“想不到夫人你還有如此見解。對我而言,女人無需絕色多才,只需知我心中所想便可。”如今她離開王府,身邊的人都是這麼稱呼她的,他也這麼叫吧。
“世上如五少爺這般想的人少之又少。”慕容舒接過紅綾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後,輕笑回道。趙初與一般男子不同,他生長在大家族之中,本該有的想法便是,女方有雄厚的家事再加上有美貌便會是賢妻良母,可他似乎對女子本身擁有的東西感興趣。
趙初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面色微微一沉,語音也比較慎重道:“夫人離開京城的這段日子,京中發生了不少的事情,王爺聽聞你不見的消息後口吐鮮血,已傷及心肺,臥牀休養半個多月才恢復。並在第二日就退婚,並對外宣佈,他身有惡疾,不能有後。昭華公主曾到南陽王府探望王爺的傷勢,確認南陽王的確重病後方纔同意退婚,後昭華公主進宮爲華妃。”
一陣冷風自門的方向襲來,直直吹在慕容舒的身上,她的心猛的一顫,睫毛顫抖間,她眼中似有痛意劃過。
她低着眼眸,趙初看不出她的神色,不過,他頓了片刻後便又說道:“我能尋到這裡,王爺自然也會尋到這裡。其實已經做好準備見王爺了是嗎?”
慕容舒輕輕皺着眉不語。
“其實和親一事王爺與我們已經有所打算,只要穩定了北疆,並攻佔南疆後,他就會休了昭華公主。這也是他將昭華公主置於距離南陽王府最遠的地方的原因。”趙初解釋着,是替宇文默解釋着。其實,至始至終,宇文默都未想過傷害慕容舒,只是想要暫時穩住北疆。
而慕容舒的離開卻是因爲昭華公主。或許在其他女子眼中,這種行爲實在令人費解,畢竟宇文默不曾讓她失去什麼。這是因爲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要相守一生的男人必須身無二婦?這幾個字其中蘊含的真正意思,怕是很難詳解。
趙初眼光瀲灩的閃動,究竟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個怎樣的女子?她的想法甚至有些驚世駭俗。不過,他卻隱約之中爲她感覺到心痛,若是他從未見過她,或許會覺得這樣的堅持有些不切實際。可如今再見到她,他卻覺得,她值得得到更多。
慕容舒緩緩擡起頭看向趙初,目光看似十分平靜,不過聲音有中怕是有她都無法察覺到的顫抖,“如今他可好?”
此話一出,趙初猛的眼皮一跳。目光第一次無掩飾的直視着她。雖十分震驚,但趙初不免心中自嘲的輕笑,他早該知道她心中有宇文默,所以纔會那般沒有猶豫的與宇文默離開。
“雖大病初癒,但卻瘦了整整兩圈。”趙初據實已告。
慕容舒緊緊的皺起兩眉,氛圍忽然沉靜下去。
過了半響,慕容舒才擡起頭來看向趙初,語氣平靜的問道:“五少爺打算在尚志鎮待幾日?如今在哪裡落腳呢?”
“就在鎮子上的平安客棧暫歇。這次前來,一是見你,二是要與劉家談收購蠶絲一事,不過,看過今日之事後,怕是日後我要選擇合作的人不會是劉家,若是夫人了。”趙初聽聞她轉移話題,便也自然的轉開話題。
慕容舒知道趙初這次出現,並如此準確找到了她,定是知道了她的藏身處直接而來。他來見她的目的顯而易見,畢竟剛纔他的那一席話,已經亂了她的心神。但二人都是聰明的人,知道該糾結什麼事,該對什麼事放手。她追究他來如何尋得到她的始終完全沒有必要。
況且,如今他這麼說生意場上的事情,讓她也十分放鬆。並且,她看的十分明白,在這個時代,要想在商場上成功,就必須有強大的後盾。這也是她三番兩次的與趙初,又與謝元合作的原因,與他們合作,就會事半功倍。其實就是屬於互相利用的關係吧。互相利用,求的彼此想要的利益。“哦?如此甚好。”
“等你將劉家一事擺平之後,我們在詳談。還有,在平城有你三成股的鋪子生意蒸蒸日上,大哥在附近的幾個鎮上分別開了幾個鋪子,我與大哥詳談之後,打算將這些鋪子你持有的股份多上一股,就是一共四股。不過你怕是要費些心神,如今那些食譜方子和敷面的藥物已經供不應求。”趙初放下茶盞,望着慕容舒暢聊道。
慕容舒點了點頭:“好,這幾日只要有時間我便會多想一些。”她相信趙家定會將這幾個鋪子越做越好,她原本想要在尚志鎮上一點點的做這些項目,可忽然想到,與趙家合作,她只需要提供一些方子,便可坐享其成,她在尚志鎮上做這些不是與自己搶生意?倒不如創新。
接下來趙初與慕容舒又聊了一會子,到了晚飯之時,慕容舒留下了趙初一起用晚飯。
因剛在尚志鎮上落腳,並沒有買幾個丫頭,所以一般晚飯是慕容舒和紅綾一起做。原本紅綾不想讓她下廚,可慕容舒堅持,畢竟偌大的院子紅綾一人收拾已經廢了不少力,若是她還坐等紅綾伺候,那麼太沒有人道了。不過,這兩日張英住進來後,便也幫襯着紅綾一起做活,也時常下廚。
趙初初聞慕容舒下廚時,驚訝不已。他曾聽謝元和宇文皓說過,慕容舒的廚藝不一般。想不到今兒個她竟然會主動下廚。
半個多時辰,慕容舒便已經從廚房出來了。因廚房中的食材比較少,而她也沒有過多的時間做更多的菜式,所以也就簡單的做了五個菜,四菜一湯。
雖然菜式十分簡單,但色香味俱全,雖是家常菜,可依舊能夠看得出來每一道菜都是用心做了的。
而張英得知有貴客在,便尋了個理由出去了,說是與張泉一同吃晚飯,慕容舒並未多加挽留。
因軒兒與趙初並不相熟,小孩子的記性也不是特別的好,他只是與趙初見過一兩次面,所以軒兒只是客氣的叫趙初趙叔叔,隨後便乖乖的吃飯,不打擾慕容舒和趙初二人談話。
趙初驚訝於慕容舒的手藝,同時心中感嘆,這樣一個女子,無論做出什麼都是這般出色,只是,他晚了一步,輸給了宇文默。
吃晚飯之時,慕容舒未語,儘管她嘴角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可眉尾眼角之間似乎若有所思。趙初心思敏銳,自然知道今兒個下午他的一番言語,已經說入了她的心中。
飯後,趙初不便在這裡留下,便與小廝離去。
待趙初離開後,紅綾站在院門前,皺着眉道:“王妃,五少爺能夠知曉我們身在何處,那麼王爺怕是也快要來了。”屆時,王爺會有怎樣的抉擇?
聞言,慕容舒兩道柳眉又重新鎖起,眼前似乎又浮現那暗紫色繡着銀色花紋的一覺,還有那讓她感覺到無比熟悉的灼熱視線。
他來了嗎?
“五少爺說王爺得知王妃您離開後,便是吐血,並且傷及了心肺。看來王妃在王爺的心中極爲的重要,王妃,若是王爺尋來,你是否回京城?”紅綾沉默了一會子,才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段日子她一直跟着王妃,雖然在路上她們並未受到過怎樣的困難,可王妃畢竟是一介婦道人家,雖然臉上點上了麻子做掩護,可仍舊有人閒言碎語,同時還有一些不長眼的男人來招惹王妃,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王妃的身邊如今一個男人都沒有,也怪不得會讓這些人來招惹,同時連小軒兒都是爲了保護王妃,而想要學些拳腳功夫。
慕容舒眼眸光芒眨動,她輕輕的皺起了眉,須臾,她纔開口道:“再等等吧,我還未有決定。”
原本,她想就在這個小鎮子上安穩的過一生,與軒兒一起。畢竟,她所堅持的無人能給,那麼,她不再強求。
可……
她不知爲何,猶豫了……
她向來心智堅定,一旦決定的就絕對不會更改。但,現在,她是真的猶豫了。或許,她該好好想想,是的,好好想想。
“希望王妃想清楚,王爺對您是一片真心。或許在昭華公主一事上王爺做錯了,可王爺從開始到後來,都設身處地的爲王妃着想過,否則也不會另設府邸,雖然昭華公主與王妃同樣的身份,可王爺爲了王妃又怎會去昭陽府?奴婢聽說,王爺允諾過王妃,只需要三五個的時間,就會解決所有事。昭華公主也不會是南陽王妃。其實,換個角度想想,王爺這樣做,也是爲了王妃。再者,在王妃離開後,王爺得到消息就吐血昏厥,甚至傷及了心肺,同時第一時間退親,並宣告天下他身有惡疾,不能有後,如此一來,日後別說是和親,怕是無人會做王爺的側妃,甚至夫人。奴婢感覺,王爺似乎只想有王妃一人。”紅綾皺着眉沉聲道。
在黑夜之中,紅綾的聲音彷彿一道清涼的冰泉忽然嚮慕容舒撲去,讓慕容舒心神猛的大顫,她望着對面冰冷的牆角黑眸幽暗無比。
“王妃?夫人紅綾你們再談論哪個王妃?”張英從拐彎處走來,隱約之中聽到了慕容舒和紅綾說着王妃,王爺什麼的,便好奇的笑着問道。
聞言,紅綾立即看了一眼慕容舒,便收住了嘴,然後看先張英,走出門外,向前走了兩步,牽住了張英的手,笑着解釋道:“只是聽聞平城的平蒴王和兩位王妃萬分恩愛,便有了幾分談論的心思。這不,正和夫人說着呢。你只是剛從張泉那回來?”
“是啊,明兒個就要將蠶絲送到劉家,防止有錯,我特意去與弟弟商量一番,莫要今晚除了差錯,否則難以跟劉家交代。”張英笑着回道。
二人一同進了院子,紅綾將院門關上。
“對了,你們說起平蒴王和他的兩位王妃,我倒是想起了京城中的南陽王。聽說南陽王妃身染重病在府中休養了,南陽王下令不準任何人探望和打擾。咱們鎮子上的人還在議論,是不是這個南陽王妃身染重疾了?怕傳染他人?所以南陽王纔會下令這般?就是南陽王妃的孃家人也不可探望呢。”張英笑道。對於他們這些尋常老百姓,那些尊貴的皇族距離他們十分遙遠,所以,得到了一丁點兒的消息,就會淪爲他們幾日的話題。
紅綾沒有想到張英會忽然提及到慕容舒,便笑容有些尷尬道:“京城中的那些貴人們之間的事情,豈是咱們尋常老百姓知曉的。”
而慕容舒則是神情淡淡的道:“你們先聊着,我回房休息。”
張英和紅綾立即應了。
紅綾有些擔憂的看着慕容舒離開的背影,其實王妃的心中,王爺也是很重要的吧?雖然她不知道王妃在想什麼,可她知道,王妃其實也是痛苦的。她與小軒兒一直跟在王妃的身邊,王妃表面上仍舊一如既往,可他們天天陪伴着她,又怎會感覺不到她那細微的變化。
所以,她不能讓王妃這輩子孤苦。
只是,如今趙家五少爺來了,他那般優秀的男子,不僅有着優秀俊美的外貌,更有雄厚的家世。他此次前來,表面是爲了尚志鎮上的蠶絲,而實則是爲了王妃吧?那次在趙家,她便感覺到了他對王妃那不一般的感情,眼下,情況複雜了。
“是啊,那些貴人的事情咱們怎麼會清楚?我看啊,還是不清楚的好。聽說那些高門大院裡,女子都不得自由呢,咱們這些鎮子上的女子最起碼不必每日困在深宅大院中,每日勾心鬥角。還有,聽人說,門戶越高,裡面的事情就是越醃臢,咱們就是看個熱鬧而已。”張英一邊走,一邊對紅綾說着。
紅綾從慕容舒的房間收回視線,然後應承着張英的話,“恩,門戶越高,事情越多。不過,哪裡的事情不多?貴人有貴人的煩心事,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煩心事。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那麼舒坦?”
“瞧着紅綾姑娘的話,好像經歷了大半輩子的人說出口的,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紅綾姑娘是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呢。對了,今兒個來找夫人的那個男子容貌那般華麗,直逼的人不敢看呢,我還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說來也奇怪,咱們鎮子上好像最近總是出現陌生的人,不僅是那個形容如謫仙的男子,還有一個男子,他一身暗紫色的衣服,那人一身氣息凜冽駭人,讓我和弟弟不敢直視,根本就沒有看清那人的容貌,唯一記得的是,這個男子面容蒼白,似乎是剛剛大病初癒的模樣。”張英忽然又想到了今兒個下午忽然出現在院子中的趙初和那一身氣息凜冽冰冷的男子,便立即對紅綾說道。
聞言,紅綾眼前一亮,猛的抓住張英的手,有幾分激動的再次問道:“是你親眼所見?那男子一身氣息冷冽冰冷?”王爺本就是個十分冰冷的人,臉上鮮少有笑容,當初她第一次見到王爺時,也是嚇的渾身打哆嗦。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王爺在與王妃相處時,身上那冰冷駭人的氣息便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的是溫情脈脈。
張英有些疑惑的看着紅綾,爲何紅綾會這麼激動?不過張英也沒有多想,全當紅綾也是個好信兒的,便不疑有他的點頭回道:“是啊,不過弟弟說,此人有功夫呢。我們低頭再擡頭也就一會子的功夫,他變沒了影。不知道此人怎麼會到我們這個巷子裡。看他身着衣物,用料考究精細,氣質尊貴,一看便知是權貴之人。”
紅綾自然沒有聽見張英接下來的話,此時她滿腦子裡都是驚喜,王爺來了!
是的,一定是王爺來了!
只要王爺來了,或許王妃就不會如此痛苦。她真的希望王妃能夠恢復在王府時那麼快樂,只要王妃好,她就知足了。
翌日,鎮子上的人剛醒,吃過早飯之後,收拾了院子,打開了院門,就聽見左鄰右舍扎堆在一起議論着什麼。
紅綾和張英好奇,便走過去聽。結果得到的消息實在是讓人震驚!
劉家少爺劉健昨晚遇見鬼怪了!一覺醒來,兩邊面頰也是有着被火烙過的痕跡。照理說,劉健應該感覺到疼痛,可劉健卻沒有半分的感覺,只是照了鏡子後才發現臉上被燙傷了,這才後知後覺的喊痛。原本劉家的人還想去報官,可這事兒仔細想來實在是蹊蹺,若是被人燙傷,這劉健怎麼不喊痛?若是不照鏡子根本就不會發現被燙傷。就這樣,劉家的人想來想去,最後定爲是鬼怪所爲。未免丟人現眼,劉老爺將此事壓下,讓小廝去找了大夫來看過之後確定只是普通的燒傷,不會危及性命,只是損了容貌後,才放下心來。
聽說,劉健得知容貌被毀後,哭天喊地,還昏厥過去了。
鎮子上的人都說是老天開眼,劉健遭到報應了,其實老天有眼,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劉健在鎮子上作威作福這麼多年,不禁吞併了張家的產業,還誣陷張英,如今他的女人雅姨娘是個妓女出身,同時又被鬼怪毀了容,這就說明了劉健的所作所爲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張英初聽聞這些時,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冷笑了幾聲後,便不將此事放在心中。
紅綾將這奇怪的事兒講給慕容舒聽時,慕容舒忍不住笑道:“世上哪裡有鬼怪之說?怕是劉健得罪了誰,被人半夜尋仇。若是人中了迷香等物,就不會失去知覺,別說被人毀容,就是被人殺了也會毫無知覺。而人就是如此,不知道自己受傷時,還感覺不到疼痛,這是意識問題。等看到傷口時,才感覺到疼痛。”
不知道劉健得罪的是誰,那人下手倒是挺狠,這是被烙傷,烙傷不僅讓人疼痛萬分,更是會留下一個烙痕而無法修復。
“莫非是雅姨娘?”張英猜測道。
昨日劉健那般對雅姨娘,雅姨娘的事情在尚志上已經傳遍了,雅姨娘受盡人的嘲諷和職責,心中必會有所怨恨,若是對劉健做出這些行爲,也不難解釋。可張英問出口又覺得不可能,雅姨娘又沒有拳腳功夫,怎會闖入劉家?更別說會沒有動靜的就將劉健毀容了。
“不會,看昨日雅姨娘對劉健的態度,她是深愛劉健的,自然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更何況雅姨娘她也不敢。不過誰也說不準,她會因愛成恨。可聽說劉家牆壁十分高,若是沒有拳腳功夫,是不會越過那道牆壁的。”慕容舒淡笑道。
張英點了點頭,“是,夫人說的有理。”
“不過也有些奇怪,照理說雅姨娘應該會有所動作,畢竟昨日她有今日的下場是因爲張泉找到了她往日的事情。可到現在她半點動靜都沒有,也沒聽人說在鎮子上見到雅姨娘。她不能回劉家,那麼現在她會在哪裡?好像平地消失了。”紅綾有些疑惑道。她這些年來是在深宅大院之中度過,自然能看出雅姨娘的幾分心思。
雅姨娘一看便知不是個省心的人,她能夠算計着恩人張英,那般狠毒,那麼她就絕對不會如此認輸,或者放過張英。所以她現在的沉默倒是讓人挺擔心的。
慕容舒輕輕的皺起了眉,看向張英問道:“昨日張泉是否去看着雅姨娘?”她的顧慮與紅綾同樣。
“將雅姨娘攆出後,張泉就去盯着她的動作了。她一個人在鎮子上毫無目的的走着,可能是走得累了,便去了一家客棧休息,然後張泉便回了院子看着蠶絲。今兒個一早去了客棧後,卻發現沒有雅姨娘的身影。說來奇怪,張泉在鎮子上找了一圈,問了很多人都沒有看到雅姨娘,看來她是離開尚志鎮了。”張英立即回道。
聽言,慕容舒點了點頭,放了心,可是心裡還有些疑惑。雅姨娘絕對不會是如此輕易放棄的人,她會這麼輕易的離開?若是因爲無法承受得住鎮子上的人的嘲諷,她離開,那麼她在妓院裡度過的日子就是白過的。
那是因爲什麼?
她正有所疑惑之時,有人敲門了。
“我去看看。”張英立即起身,跑了出去開了門。
不過一會子便聽見了院子中傳來了幾聲尖酸的話語。
“兒媳,你當真是如此絕情?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收下了這些銀兩,你日後與我們劉家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了。”劉太太還是不死心的說道。她是真的心疼這些銀子。兩百多萬兩這可是多少年才能賺到的啊。
劉老爺雖然昨日是答應的,可當拿着銀票要交出去的時候,他也忍不住的肉疼,也開口勸說道:“兒媳啊,如今健兒也知道錯了。還受到了懲罰,如今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雲兒也在吵着要母親呢。這些日子云兒連睡覺都是不安穩,指望着你早日回去。兒媳,現在咱們後悔還來得及。”
今兒個來見張英的只有劉老爺和劉太太,劉健今兒個受了傷也受了些刺激,精神有些不太好的在劉家躺着呢。如今他沒了那自認爲英俊的容顏,而且還成了醜男,他如何能接受?
張英皺了皺眉,到了這時候劉家二老還是打着如意算盤,當真是讓人恨極。張英皺着眉回道:“你們可能還不知道,這些蠶絲並非是我買的,我不過是爲夫人做事,應該說這些蠶絲都是夫人的。若是你們想要我回去,那麼我可以回去,只是這些蠶絲你們還是用兩百多萬兩銀子來買。”
聞言,劉家二老不可置信的看向張英,“你在說什麼?”感情他們昨天今天說的話都是白說的?張英根本做不了主?!若是如此,他們豈不是演大戲給別人看去了?
“你們還想讓我回劉家嗎?若是還想,我這就去收拾細軟。”張英眼眉之間盡顯不屑之色冷聲問道。
其實答案顯而易見,劉家二老神色大變,真是笑話,若張英無法做主,他們還求着張英回去有何用?沒準張英回去還會想着法子將張家的產業拿回去呢。他們可不會做這種愚蠢至極的事情。
“讓我們去見夫人。”劉老爺冷聲道,語氣是在命令。如今張英在他眼中就是個下人,他開口說話的語氣與剛纔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在房中的慕容舒聽見了門外的話後,不禁勾起脣角冷笑道:“看來劉家二老還是太過自以爲是了。紅綾,你去對他們說說。讓他們儘快交了銀兩離去。”
“奴婢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面的人呢。昨日已經說好了。今兒個看這架勢好像還想悔意呢。他們當着尚志鎮是他們的天下,他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這就去看看。”紅綾立即走了出去。
院門口,張英徹底失望的看着劉家二老道:“夫人怎會有時間見你們?與劉家的生意是我來負責,按照昨天的字據,今兒個你們只要給了我們銀子,那些蠶絲你們自然可以拿走。”
這話她說的夠明白了吧?
可劉家二老似乎沒有聽明白似的,仍舊執意要見慕容舒。
紅綾迎面走來,朝着二老十分不客氣的說道:“劉老爺劉太太也是活了幾十歲的人了,怎麼今兒個竟然會做出不守信用之事?不是已經立下了字據?若是二老打算毀約,那麼咱們只能在公堂上見了。咱家夫人說了,不想與你們多廢話,你們也別妄想能夠分文不出便想要蠶絲。這會子,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快要吃午飯了,二老將銀票交給我們吧,這時候張泉怕是已經讓人將蠶絲準備好了,馬上就能送到你們劉家。”
劉家二老聞言,雖然面色難堪,心裡還是有些不甘,但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銀票,而且聽紅綾的話已經沒有再商量的餘地,二人只有萬分不捨的將銀票拿出。
紅綾回頭衝着房間的方向眨了眨眼。
見此一幕,慕容舒忍不住輕笑出聲,紅綾這個鬼丫頭!
終於午飯之前,將此事解決了。劉家用了兩百四十萬兩將原本是三十萬兩的蠶絲全部買了。
這事兒在尚志鎮上產生了不少的轟動,畢竟劉家可是頭一次當了冤大頭。
平安客棧。
天字一號房。
不知簡單清雅的房間中,趙初背手立在窗前,看向窗外。
尚志鎮上果然十分熱鬧,人們也十分熱情。慕容舒喜歡這裡,可以看出,他沒有來之前,她似乎已經決定要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
可他昨晚離開之時,她似乎已經猶豫了。是的,她猶豫了。
“少爺,咱們府上何時要涉獵蠶絲生意了?”跟着趙初一直出門在外的小廝趙謙,今年他十七歲,雖然年紀小,可自小便是跟着趙初,因是家生子,便也賜了趙姓。他跟着趙初見慣了各種場面和世面,也知道趙家在蠶絲方面從不涉足,做的不過是絲綢生意,而非最開始的蠶絲生意。
聞言,趙初沉默。
趙謙皺緊了眉,他因跟着趙初時間很長,而他也是屬於心思敏銳的,自然察覺到了趙初對慕容舒不一般的感情,他便猶豫的開口道:“少爺,您與南陽王妃是不可能的,就算南陽王妃此時離開了南陽王府,可她仍舊是南陽王的王妃。”
就算南陽王妃與南陽王和離,南陽王妃嫁過人的身世也無法入趙家的門。畢竟老太太和大太太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五少爺,他應該知道的。
趙初雙手猛的緊握成拳,絕美清華的容顏上一掃平日的溫和優雅,轉而代之的是冰霜和掙扎。
其實有些時候,明知道不可爲,但仍舊管不住自己的……心。
……
又過一日,尚志鎮上出了大事情,無關於劉家與張英,無關乎忽然出現的俊男。而是,這兩日鎮子上的少女和婦女不斷的失蹤。
原本還不以爲意,失蹤一兩人,還以爲是與家中人爭吵而離家出走,可這兩日人數逐漸的增多,人們才發現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失蹤!是尚志鎮上出現柺子了!
如今,縣衙的縣令大人命衙役出門尋找這些失蹤女子。結果尋找了整整一日,都沒有找到一個失蹤的人。
其實並非尚志鎮上發生過這種事,而是在尚志鎮邊上的三河口鎮上還有其他的幾個鎮子上也發生過此事。而且還是上個月才發生的,鎮子上一共失蹤了十五名少女,十名婦女。當時這事兒還挺轟動的,也弄的人心惶惶,那柺子始終都沒有抓到。如今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尚志鎮上了!
等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後,家家戶戶的男人們便看住了自家的閨女和老婆,不準出門。都聽說那柺子很有拐人的手段,就算你是有點拳腳功夫的,他照樣讓你服服帖帖。
而張泉聽聞這事兒後,便在慕容舒她們的院子了搭了個小棚子打算日夜守在院門前,防止有人闖進來。
“既然此事鬧的如此大,好幾個鎮子上的女子都被人拐了,爲何那些當地的縣令不將此事報上朝廷?讓朝廷派兵來追捕柺子?”慕容舒沉聲問道。這事兒極爲惡劣,那些被拐子拐走的女子日後的命運定會坎坷,特別是古代女子,多半的都會賣入異鄉的妓院,少數的女子會賣入窮鄉僻壤的光棍漢做個老婆,這輩子算是毀了。
張英如今還有些害怕,面色發白的回道:“當時新帝登基,這事兒便是擱淺了下來。而且那時候已經有了一段時間沒有女子失蹤了,都以爲那柺子已經鬆手不幹這傷天害理的事兒了,可想不到這回是咱們尚志鎮上發生這事兒了。”
慕容舒面色沉凝,如今只能希望尚志鎮上的縣令能夠儘快抓到這個柺子。
“這幾日咱們還是別出門了,幸好張泉會些拳腳功夫,就讓他在院子裡看着幾日,尚志鎮上的縣令大人是個清官,定會盡快抓到那柺子的。”紅綾面色也有些沉重的說道。
慕容舒點了點頭:“如此只有麻煩張泉了。”
“剛纔我還聽人說,朝廷好像派人來了,就是咱們前兩日說過的南陽王,他今兒個便去了縣衙,好像是與縣令大人商量着如此抓那個柺子。如今南陽王也來了,看來朝廷十分重視此事,向來也必定會抓住那柺子的。”張英收了收心神,吃了口茶後,心神稍定後才說道。
聞言,紅綾猛的看向慕容舒,“南陽王來了!”
慕容舒則手一抖,他果然來了!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那日,看見的那暗紫色的一覺和熟悉的感覺並非是幻覺?!
張英因聽聞柺子一事已經是心神不定,所以並未發現慕容舒和紅綾二人之間的神色變化。還接着說着:“聽說那南陽王如今不過二十二三歲,可在朝中極爲受當今聖上重用,若是可能,還真想見見這位南陽王呢。”
紅綾緊緊的望着慕容舒。果真是王爺來了!那日五少爺來時,其實王爺就已經來了,只是他爲何不出來與王妃相見?
慕容舒卻低着頭,斂着眼眸,一陣失神。
……
正常晚飯過後,他們都會出去到街道上走一走,可以散散心。可如今因爲柺子一事,她們只能留在院子中。不過幸而這個院子被慕容舒買下時精心改建,也算有些小景色可以觀看。
因爲有張泉在院子中,幾人都是安了心。
所以,他們都在亭子裡吃些茶,打算再過半個時辰就回屋休息。
不過,張英感覺到今日氣氛有些不對,夫人似乎心中有事,一直不怎麼開口講話。紅綾也是一樣。
這時,院門又被敲響了。緊接着就是個女子的聲音,“求求好心人賞些飯菜,小女子一家遭受旱災,如今一家四分五裂,小女子千里尋親,還望好心人可憐可憐。”
聽聞是個女子的聲音,院子中的幾人便鬆了心。
張泉便去開了門,而紅綾則是回屋去拿些晚上吃剩下的包子和饅頭。
門外的女子見張泉開了門,便不停的道謝,不過,在女子身邊還有一個瘦弱的男子,那男子身着破爛,面黃肌瘦,乍看之下,的確是受過饑荒的。
紅綾拿着東西走了過去,將東西交給那女子:“這些是吃剩下的包子和饅頭,你們拿着吧。希望你們在早一日找到親人。”
那女子連連感謝,拿着包子和饅頭後便擡起頭來看向紅綾,這一看不打緊,這個女子突然叫了一聲,“你是紅綾?!”
而紅綾十分疑惑,這個瘦弱的女人認識他?便仔細的看向這個形同乞丐的女子,紅綾則圓目頓睜,也驚訝的叫了一聲:“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