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華還等着謝思瑤的迴應, 可是等了好一會,只聽見輕輕的呼吸聲,他好奇的側頭看過去, 只見謝思瑤已經裹了薄被睡着了, 看來她真是累極了, 不然也不會倒頭就睡沉了。
鬱華既心疼又高興, 寵溺的看着睡成一隻小貓的謝思瑤, 她粉嫩的小臉沉靜的好像一塊美玉,那樣無暇,那樣纖塵不染。那沉靜裡是長久的睏倦之後得以休息的滿足和享受。
他靜悄悄的看着她, 好似在欣賞一副絕美的畫卷。他一點一滴的看着她如瀑布般傾瀉的青絲,連同頭上還來不及拔下的茉莉小簪, 都是那樣牽動他的心。
他覺得這一刻幸福的有點不真實, 他情不自禁的傻笑起來, 心裡溢滿了說不清的甜。他貪婪的側頭看她。發現她不由自主的蜷着身子,好似是有些冷的。他皺了眉頭, 目光往上移去。
她躺在靠着南窗的榻上,南窗雖然關着,卻沒有關緊,風帶着冷氣從縫隙裡鼓進來,正好對着矮榻。怪不得她會縮着身子, 在那樣的風口裡睡覺能不冷麼?窗外的小雨還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 倘若風把雨絲帶進來, 那必然更冷了。
鬱華皺眉看了看那扇窗, 聽着滴滴答答的雨聲。他試着動了動身子, 覺得傷口沒有那麼疼了。於是他強撐着緩緩翻了個身,用左手肘撐着自己身上的重量, 慢慢的起身。這一番動作帶動了他左胸上的傷口,他疼得整個人都要僵硬了。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他終於還是憑藉着強大的毅力恢復了清醒。他來不及低頭看看已經開始滲出血絲的傷口,扶着牀圍慢慢的起身,好在只有胸口那裡劇痛,他的下身沒有什麼傷,只要保持上身穩定,傷口也便沒那麼疼了。
他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是足夠健朗的。
於是他一手護着胸口,慢慢的往南窗挪,每走一步,每呼吸一下,胸口都是一陣劇痛,那樣深的傷口,幾乎讓他頭皮發麻了。
他咬緊牙關,忍住因爲疼痛而導致的下意識的顫抖。顫顫巍巍的往前挪步。原本那樣短的距離,他這一次卻花了那樣長的時間。
他苦笑着想,以後這扇窗再也不要打開了罷。不然也枉費了自己花這麼大功夫把它關上。
他終於拖着身子走到了牀邊,這下他也得以清楚的看清謝思瑤。她睡着的樣子真可愛,本來是那樣要強的一個人,睡着了卻是這樣軟糯糯的模樣,好像一隻小白貓,又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凍。
怎麼又是吃的?鬱華苦惱的想了想,難不成自己真的就是個吃貨麼?
說到吃,他看着謝思瑤,真的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眼前的這塊水晶凍應該極美味可口罷。他一邊自娛自樂的動着歪心思,一邊又艱難的伸手去拉窗子的木栓。他夠了幾次纔夠到,又怕動靜太大吵到謝思瑤,全程只得躡手躡腳的。
等到他悄無聲息的把窗戶關緊,已經疼出了一頭的汗,他疼得眼前發黑,不由得腳下也站不穩了。可是這個時候不能倒下,不然這‘默默無聞的好事’他就做雜了。
他背靠着牆壁歇了好一會,才慢慢睜開眼睛去看謝思瑤,她的睫毛顫動了兩下,顫的鬱華的心頭起了漣漪。她是在做什麼美夢麼?
他好奇的想,然後抑制不住的想要湊近了去一親芳澤。他爲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感到震驚,可震驚歸震驚,他竟還是不假思索的一點點的往榻邊挪。
終於在一系列的努力之下,鬱華坐在了榻邊,謝思瑤紅撲撲的秀面近在眼前,一張櫻桃般粉嫩的小口也映入眼簾。
鬱華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心中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緊張,他摁着普通亂跳的心,覺得一陣陣刺痛也變成了無邊無盡蔓延的激動。
怎麼會這麼沒出息?連上陣殺敵這樣的事情都做過的他,怎麼會緊張成這樣?他沒頭沒腦的摸了摸腦袋,覺得這才覺得整個臉都熱的發燙了。
他窘迫不已,好在這個時候她看不見自己的窘態,不然肯定一百個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吧。
鬱華想要強自鎮定,卻覺得自己怎麼都鎮定不起來,沒辦法,爲了對得起自己小霸王的名聲,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做縮頭烏龜。
既是下了這樣的決心,鬱華也就大膽了些,於是他輕輕按着矮榻的一角,有些生澀的彎腰慢慢湊近了謝思瑤的臉。
她睡的真的很熟,一點都沒有覺察到他的一舉一動,她的臉上是一片祥和寧靜,一張玲瓏剔透的臉彷彿入口即化一般。
鬱華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臉,她輕輕的鼻息正好打在他臉上,是一陣癢癢的快感。他覺得前所未有的愛憐,幾乎想要把她揉進自己心裡的愛憐。他的眼睛叮着謝思瑤的紅脣看了好一會,終究是猶豫了。
片刻,他的目光才從她的嘴脣上挪開,然後一個吻輕輕的落在了她的額頭。他輕快的啄了一下然後又輕快的離開。她熟睡着,一點回應都沒有,反倒是他整張臉紅了個透。
他窘迫至極也甜蜜至極。就差那麼一點,他就可以吻上她的嘴脣,可是他還是不敢,怕她生氣的要離開。可他捨不得作罷,只好在她額頭留下了象徵性的印記。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鬱華自鳴得意的想着,心裡是難以言表的滿足。
目的達成了,再要起身回道牀上去看起來是不可能了,鬱華摁着不停往下滲血的傷口,臉色煞白的忍着一陣又一陣的劇痛。然後慢慢的把身子半靠在矮榻上,擇了一個看清楚謝思瑤的姿勢穩穩呆着,既然站不起來,那就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看看她吧。
於是就這樣,鬱華坐在榻邊看了謝思瑤兩個時辰。所以當花朝一推門看見兩個人位置正好掉了個個的時候,吃驚程度真是難以用語言表達。
她的目光在謝思瑤和鬱華之間逡巡了好幾回,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她剛要表達自己的情緒,卻被鬱華一個噤聲的手勢制止了,她才意識到謝思瑤正在睡覺。於是她哭笑不得的壓低了聲音道:“殿下,你們這是輪流守牀呢?”
可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們殿下可是重傷之身,怎麼就這樣大剌剌的坐在光溜溜的地上呢,而且她還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了。要是她沒有過來報信的話,還不知道要再繼續坐多久。
她既驚又怕,連忙跑出門喊人,畢竟以她之力,是不可能把鬱華弄回原位了。
凌若拙聞言趕了過來,他一邊怒其不爭一邊把鬱華架回了牀上躺着。帶着怒意瞪了鬱華好幾眼以示懲戒。
鬱華卻毫不在意的報以微笑,凌若拙拿他沒辦法,只好坐在一邊生悶氣,花朝也有些無奈了嘆了嘆氣。
奇的是他們這麼一番折騰竟然也沒有吵醒謝思瑤,三個人見她睡的香甜,也都不忍再鬧動靜打擾她。
花朝正是有事來找謝思瑤,這會看到她睡着,一時也犯了難。只好無聲衝着鬱華比劃了兩下,鬱華也是精明,看着她指了指謝思瑤又指了指門外,便知道是有人要來找她了。
他自然是不會現在叫醒她的,於是自作主張的讓花朝先去打發了來人。花朝卻擺了擺手,可是他這下也沒了好主意,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凌若拙。
凌若拙無奈,只好取過筆墨,大手一揮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個便箋出來,然後揚手一揮遞給了鬱華。
鬱華接過一看,便籤上乃是:天香樓有急事找謝姑娘,劉阿九前來報信。
他笑了笑,做了一個你請的姿勢,凌若拙沒好氣的看了看鬱華,然後一甩袖子出了門。鬱華始終含着笑意看他出門,花朝這邊還是一頭霧水的看着兩個莫名其妙的人。
鬱華對她點頭一笑便也不再說話了。花朝自覺多餘,便也悄無聲息的又退了出去,這下又是兩個人相對的時刻了。
剛纔傷口被扯得厲害,鬱華這下也不敢亂動了,只敢伸着脖子偷偷看一眼謝思瑤。眼下‘時光靜好’,鬱華不着痕跡的笑了:倘若兩個人不是躺的這麼遠的話,應該會更加靜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