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美女發出一聲冷笑,道:“楊廣乃是當今皇帝,你既是他叔,那便是王爺了。本姑乃外界清修之人,道名夜羅。”清甜聲音中帶着震人心魄的顫音,如同那九天之上飄然而下的仙女,發出溫柔而霸道的話語。
楊立眉頭一皺,暗道:“夜羅?難道她也是夜氏之人?怪不得夜氏的秘訣會藏在此地,想來夜氏還有高人在此。”
夜水雲一聽,心頭一喜,她想這夜羅既然姓夜,想必與她和夜麟有着親密的關係。既然楊立如此怕她,求她救救自己,楊立那小老兒多半是不敢說半個不字。
不等楊立開口,夜水雲朝着夜羅跪了下去,輕聲道:“小女夜水雲被惡人追殺至此,請仙姑救救我。”
楊立目光一寒,準備發作。
誰知,那巨石上的巨狼猛然一縱,朝着夜水雲撲去。
夜水雲驚恐地閉上眼睛,只聽到一聲巨響,就連大地都開始晃動。那巨狼竟落身在夜水雲的面前,整個身子趴在地上。
狼背上的女子身子一彈飛身落到巨石之上,吃驚地看着夜水雲,道:“夜水雲?你叫夜水雲?”語言之間,竟帶着顫音。
夜水雲見那巨狼俯在自己前面不動,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是,我叫夜水雲,天下夜氏本一家。你姓夜,我也姓夜,想來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她緊張地看着白衣女子,只希望她能突然縱身飛下,帶着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以對方的身手,縱然楊立人手衆多,在這夜色只下,恐怕也奈何她不得。
那女子淡然一笑,道:“我本一介凡人,怎麼敢與仙子自居啊。我不姓夜,夜羅只是師傅賜給我的道名。夜姑娘,你趕快起來吧。你如此一跪,就連天狼都承受不起,更何況我等普通修行之人。”
楊立猛然醒悟過來,那巨狼朝着夜水雲撲去,不是想攻擊她。而是見夜水雲下跪,整個身子都貼在地上,溫順得如同一隻善解人意的小貓。
夜水雲吃驚地看着地上的巨狼,只見它整個身子貼着地面,就連頭也不敢擡。想來剛纔它不是害怕而逃跑,是去搬救兵啊。
她疑惑地站起來,看着白衣女子道:“這,這什麼意思?”
夜羅轉過身子,夜風之下,那長長的裙帶隨風飄揚,猶如準備奔月的仙子一般,她朝着楊立道:“天下之仇,無不因欲而生。楊王爺追殺夜姑娘至此,難道只是爲了報仇麼?”
楊立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道:“不錯。”那夜夫人對他愛子痛下殺手,此仇已經不共戴天了。
夜羅輕笑,道:“一個十歲的孩子,能與你有多大的仇?”嘴角邊揚起一絲冷笑,目光如電,冷冷地看着楊立。
楊立面色一動,雙目光中放出冷冷的光,他強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沉聲道:“她是夜藍蕭的女兒,她的的母親,用最爲陰毒的手法傷了我兒子。我若不殺她,怎麼向我兒交代?”
楊立從夜羅的口中得知,夜羅還有師傅。
就連弟子都能乘
狼騎虎,她的師傅必然是世外的高人。所以他只有強忍住心中的怒火,不敢發作。
那夜羅輕嘆一聲,道:“敢問王爺,小王爺此時身在何處?傷勢如何?”
楊立臉色一動,吃驚道:“難道,你有法救我兒?”
突然,山下傳來一陣馬嘶之聲,數十條人影朝着山腰飛奔而來。
楊立身子一抖,蒼白的臉上露出絕望之色,後退數步幾乎摔倒在地。
只見一個青杉白麪的漢子飛身落到楊立的面去,跪地道:“王爺,小王爺已經開始抽搐,夫人命屬下前來尋找王爺,不知王爺可否找到那解救之法了?”
楊立仰天長嘆一聲,慘笑道:“如此看來,我兒命該到此了。”他猛然轉身,朝着夜水雲道:“若是錚兒有絲毫的差池,本王定將你碎屍萬段。”
夜水雲驚聲道:“他,有沒有差池與我何干?”這個老烏龜,竟然把所有的罪都算到自己頭上,這什麼世道啊?
楊立從懷中抽出秘訣,冷聲道:“秘訣已經找到,只是在短時間內,如何能打通錚兒的心脈啊?”
青杉漢子道:“屬下從夜麟的口中得知,想打通心脈,不能靠內力,必須施以草藥。”
夜水雲一聽,不由得倒吸冷氣,指着楊立的鼻子怒道:“你個老王八,真的不是人,你不是說我帶你找秘籍就放了我哥哥麼?沒有想到你一個堂堂王爺,竟然如此卑鄙,就連小孩都騙。”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夜麟還是落到了楊立的手中。早知道就應該多帶他轉幾個地方,把這老東西給累死。
淚水,順着嬌小的臉頰上流下。
怎麼會如此的心疼?
她想到了那張俊美的臉,那股對自己關心的疼愛。世間,也只有真正的骨肉之情,纔會那樣的純粹,那樣的真誠。在那要緊的關頭,他情願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可是,上天竟是如此的不公平。爲什麼要讓惡人當道?爲什麼要讓楊立這樣的卑鄙小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擡手擦了擦眼淚,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她大步突然朝着楊立走去,怒喝道:“殺吧,你殺我,今天你若不殺了我,便是狗孃養的。”
無名的怒火,幾乎燒燬了她的心志:“你個老烏龜,今日若是不放了我哥哥,我就是用嘴也要咬死你。”衆人一片愕然,想那夜藍蕭爲一方諸侯。他的女兒必然是大家閨秀。怎會如此口出粗言?
那巨狼一見夜水雲發怒,猛嘶一聲,朝着楊立裂開巨大的嘴,露出雪白尖銳的牙齒。似乎,只要楊立敢動,它便縱身過去,將他撕個粉碎。
青杉漢子冷冷地往前一步,沉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你真的想死了麼?”
那個麼字剛出口,夜水雲已經朝着他竄了過去。
矯小的身體突然自地上彈起,朝着青杉漢子撞去。
天下,不怕死的人或許很多。可是,絕對沒有想死的人。
可是,夜水雲似乎就是想死的人。也只有想死的人,纔會有那樣瘋狂的舉動。
她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瘦小的身子如同流星一般朝着青杉漢子撞了過去。
那矯小的身子,撞向那高大威猛的漢子,無疑是以卵擊石。
一聲悶響,伴隨着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夜羅的臉上,一串熱淚悄然而落。
如此脆弱的一個孩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勇氣?看那青杉漢子的樣子,兩邊太陽穴高高鼓起,便知是內力深厚之人。如此脆弱的腦袋撞了上去,怕是連腦漿都出來了。
夜水雲的身子,就像一塊脆弱的饅頭一般,重重地落到上。
楊立的臉,瞬間變得蒼白。若干年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那種害怕,從心底開始,滿慢地擴散到全身,讓他的整個身子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骨頭碎裂的聲音,似乎還響在耳邊。
可是,地上的夜水雲竟然慢慢地站了起來。
青杉漢子吃驚地看着夜水雲,慢慢地低頭朝着自己胸口看去。
在那寬厚的胸口之上,一個圓球一般的洞,深深地陷了進去。
就在他心臟的位置,被夜水雲的頭整個撞了進去。
就那猛然的一撞擊,皮肉未破,可是他的整個心脈已經被撞個粉碎。
夜水雲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青杉漢子的身子都未曾移動過半分,她的頭已經撞進了他的胸腔之中。
她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慢慢地擡起細嫩的小手,顫聲道:“楊立,你放是不放我哥哥?”稚嫩的面孔上已經粘滿了淚水,通紅的雙眼中竟透出一股殺氣。天下,只有一種人是真正的可怕,那便是想死的人。單憑夜水雲身上的那一股狠勁,已經讓在場的所有人感到害怕。他們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殺人工具,可是,他們震撼了,心底的那一股恐懼讓他們徹底的震撼。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孩,身上帶着厲鬼一般的殺氣,讓他們不寒而慄。
楊立的雙眼中,早已經瀰漫着一層血紅。隨着嘴間傳出一陣陣牙齒緊咬的咯咯聲,他發出憤怒的聲音,厲聲道:“給我殺,給我把天台山踏成平地。”
那巨石上的夜羅身子一動,只見一道白光一閃,她已經到了楊立的面前。
一隻纖細的手扣到了楊立的喉嚨上,夜羅發出冰涼的聲音,道:“楊王爺,天台山絕非凡地,你真敢踏平,就不怕遭遇天譴麼?”夜涼如水,她的聲音更是如同寒潭冒出的水一般,慢慢地流淌出來,帶着冰涼的氣勢,擴散到楊立的全身。
那隻細嫩手如同鐵鉗一般地捏住楊立的喉嚨,她湊到楊立的耳邊沉聲道:“我想要你的命,比殺一隻雞更容易。可是你身爲皇室之人,我不殺你,只要你答應那夜水雲放了她哥哥,我便放過你。”
楊立驚恐地看着夜羅,那一隻手似乎越來越緊,他掙扎着道:“我若是不放呢?”
夜羅冷哼一聲,道:“那恐怕你沒那個命看着後面的人馬是如何踏平天台山的。”隨着她臉上的冷笑漸濃,目光中殺氣瀰漫,右手慢慢地收攏。那五指緊扣,楊立的喉結被高高捏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