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小的臉上,帶着一絲冷笑,道:“老酒鬼,後日便是十五,我想我該動身了。”
老酒鬼驚道:“你不能去。”
孫小小道:“我爲何不能去?”
老酒鬼無奈地長嘆一聲,道:“你答應過我,陪我過中秋的。所以你不能去。”
孫小小搖頭笑道:“可是我也答應了夜姑娘,赴天狼刀會的。”
老酒鬼道:“紅顏,果然是禍水。你見過的女人何止千百,爲何單單就看上她呢?”說着,雙眼之中竟流下熱淚。
孫小小不說話,將那刀插在腰上,站起來朝着門外走去。
老酒鬼急道:“等等我,帶我一起去。”
孫小小輕笑道:“你不能去。”
老酒鬼道:“爲什麼不能去?”
孫小小頭也不回地道:“你若想光着屁股跟我去,我並不反對。”
老酒鬼剛站起,突然用手抓住褲子。氣得滿臉通紅,怒罵道:“孫猴子,你果然不是東西。”
他當然不是東西,是一個人。
一個精明到極點的人。
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孫小小才能做到。
讓一個人動彈不得,只要拿下他的腰帶。
這就像極了一個真理。
你若想控制一個人,便拿下他的腰帶。
男人如此,女人依然如此。
凌晨,深濃的秋寒在草葉上留下一層白露。
窗上的紙已發黃,就像一個落魄的少女,滿是歲月留下的憂傷的痕跡。
木燕兒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丁殘雪正好起身坐到牀頭。
似乎一夜未睡,雙眼中帶着血紅。
“你的救命恩人呢?你爲何不去找她?”她皺起眉頭,臉上帶着不屑的冷笑。
木燕兒目光一寒,嘴角抽動,露出一絲冷笑,道:“丁殘雪,你到底想如何?”
丁殘雪猛地站起來身子,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喜歡她,是麼?”
木燕兒低下頭,脖間一抹紅暈浮出。他不說話,就低着頭。他不是不敢面對丁殘雪,因爲他根本無需對她有任何的交代。因爲他與丁殘雪之間,只是朋友,普通的朋友。
似乎,很多人都會認爲,日久必會生情。可是這世上的很多人,縱然是形影不離的一輩子,也永遠都不會生出情愫。
愛情,確實是一種微妙的東西。有的人,只要見過一面,便終生深陷。那一幅容顏,或一笑一靨,便能讓人無法忘懷,終日相思。
愛情,真的是一味毒藥。
妖鮮的毒藥。
比攝魂情花妖嬈,比曼佗羅怨毒。
可是,總會有人心甘情願地中毒,然後帶着微笑死去。
丁殘雪冷冷一笑,道:“我們算是朋友,是吧?”
木燕兒點了點頭,道:“是。”
丁殘雪冷笑一聲,道:“青梅竹馬的朋友是吧?”
木燕兒點了點頭,道:“是。”
她突然湊到他的耳邊,冷聲道:“你敢問問自己的內心,你敢說你不喜歡我麼?
”
木燕兒慢慢地擡起頭,臉上帶着高傲的冷笑,道:“我只能告訴你,我並不討厭你。”
丁殘雪目光一寒,右手已經擡起。
可是依然沒有勇氣打下去,那張臉,似乎帶着一股震懾人心的威嚴,讓她情不自禁地放下右手,冷聲道:“你個騙子,大混蛋,大騙子。”
木燕兒眉頭一皺,道:“我是騙子?我騙你什麼了?”
丁殘雪慘然一笑,道:“一開始,你裝成瞎子,而且你一直都沒有告訴我你是小王爺。到了現在,你竟然連自己的內心都在欺騙。”
木燕兒的身子,發出輕微的顫抖。臉上的笑容慢慢散去,變得蒼白無血,冷聲道:“那麼,我現在告訴你,我是楊錚,不是什麼木燕兒。我如何騙你?我又如何騙自己的心?”
丁殘雪點了點頭,冷笑道:“對,你是楊錚,是晉王朝的王爺。”她伸手指着他的胸口,慘聲道:“你問問你的心,真的不在乎我麼?若是不在乎,你爲何要來找我?你不如讓我死了的好。”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堅強到有些霸道。
楊錚的雙目中寒光四射,冷聲道:“我找你,並不是因爲在乎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就憑你的武功,若是碰上了真正的高手,你會死得很難看。”
丁殘雪眉頭仰,道:“我當然知道,與你楊家爲敵之人,何止千萬。可是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只要能與你在一起,縱然是死我也不怕啊。”
楊錚輕輕地搖頭,道:“我說過了,我不希望你死。”
丁殘雪的雙眼中,閃動着淚花,笑道:“你不希望我死?也就是說,你希望我離你遠遠的,那樣你的仇人並不會來殺我了,是麼?”
楊錚定定地看着她,點頭道:“是的,你若與我楊家無關,自然不會有人尋你麻煩。”
“你?”丁殘雪咬牙擡手指着楊錚,道:“你可知道,我父親爲何而死?”
楊錚吃驚地看着丁殘雪,道:“你父親的死,難道與我有關麼?”
丁殘雪冷冷一笑,道:“你以爲,在廖城的人都是普通之人麼?我告訴你,那些人全都是楊王爺安排在你身邊保護你的。我父親也是,而且我教你的盲劍,也是你父王的意思。”
楊錚的臉上,露出一層殺氣,哈哈狂笑一聲,道:“沒想到,全天下的人都騙了我,就連你也是。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小王爺,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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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殘雪搖頭道:“不是,我父親臨死前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直到後來我才明白,你真的是小王爺。”
楊錚慢慢地擡手指着門口,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他的身子,開始發抖。
雙目中瀰漫着一股殺氣,冰涼的殺氣。只有面對着一個自己恨之入骨的人,纔會有如此的殺氣。
情不自禁的一個顫抖,丁殘雪無奈地長嘆一聲,道:“你就讓我陪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好麼?”
楊錚冷冷地看着丁殘雪,冷笑道:“你的好意,心領了。我不需要人照顧,更不需要你的照顧。”
冷冷地轉過身子,朝着門外走去。
丁殘雪發出絕望的哭聲:“錚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冰涼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門口。
丁殘雪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仇恨的血紅佈滿了她的雙眼。
“夜水雲,我恨你。”銀牙緊咬,發出咯吱的聲響,她惡聲道:“就是因爲你,才弄得我無家無靠。我丁殘雪對天發誓,今生與你勢不兩立。”
擡起傷手,臉上帶着淒涼的冷笑,道:“絕情公子,今生定將你兄妹碎屍萬段。”那殘缺的手指,就像她的心臟一般,被狠狠的削去一塊。那種痛,讓人痛不欲生。
她猛地一跺腳,朝着門外走去。
一陣寒風吹了進來,帶着刺骨的冰涼。
丁殘雪吃驚地後退數步,門口,赫然站着一個人。
黑色的長袍,幾乎垂到地上。
滿頭的白髮,在寒風中如同一根根帶着劇毒的銀針,散發出睽異的氣息。
長劍,已經到了手上。
那股奇寒讓她情不自禁地發出顫抖,沉聲道:“你,你是誰?”
臉上的黑紗摘下,露出一張絕美的臉。如流水一般輕快的聲音:“我是夜羅,江湖人口中的夜羅剎。”
丁殘雪只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驚恐地道:“你,你是夜羅剎,你想怎麼樣?”
夜羅的臉上,閃過一絲輕笑,道:“放心,你我不是敵人,我是來幫你的。”
丁殘雪吃驚地看着夜羅,道:“你,你如何幫我?”
夜羅慢慢地走到桌邊,坐到椅子上,指着對面的椅子,輕聲道:“坐。”
她的聲音似乎帶着一股不容易抗拒的威嚴,丁殘雪緊張地嚥下一口口水,走過去坐到椅子上。緊張地看着夜羅,輕聲道:“你說的是來幫我的,那你如何幫我?”
夜羅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笑道:“我看見小王爺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天下少見的少年英豪啊。”
丁殘雪道:“你,你認識楊錚麼?”
夜羅點頭輕笑,道:“自然是認識,我與楊王爺是至交,怎會不認識他兒子?”她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壺,慢慢地倒了杯水,輕聲道:“像小王爺那樣的男子,恐怕是女人都會喜歡的。”那絕色的少年,帶着冷漠的妖嬈。天下芳心,如何不動?
丁殘雪疑惑地看着夜羅,道:“你的意思是?”
夜羅哈哈一笑,道:“你喜歡他,難道不是麼?”
丁殘雪面色一紅,低頭道:“可是,楊錚不喜歡我。他,他有喜歡的人了。”
夜羅搖了搖頭,低聲道:“你說的可是夜水雲?”
丁殘雪吃驚地看着夜羅,道:“你,你認識夜水雲麼?”
夜羅點了點頭,端過杯輕輕地喝了一口水,笑道:“不只是認識,她還是我師妹。”
丁殘雪眉頭一皺,道:“那你準備如何幫我?”
夜羅哈哈一笑,道:“你放心,她雖是我師妹,可是我並不喜歡她。不僅如此,我還希望她早一點死。”夜羅的臉上,帶着輕蔑不屑的冷笑。那深沉而神秘的冷笑,讓人永遠無法琢磨她的內心。她就像是一隻狐狸,一隻成精了的狐狸。那種城府,那種妖嬈,世間絕無僅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