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羅哈哈一笑,道:“二當家的說殺不得,便一定殺不得的。”她冷冷地看着獨孤秀,道:“那麼,我便讓你多活幾日。”
獨孤秀冷冷地看着慕容燕,笑道:“看來,你纔是真正厲害的那個人。你說殺不得,她便不敢殺我了。”
慕容燕冷冷地搖了搖頭,道:“非也,恐怕你還不知道,在風林堂十里之外的地方,至少有三百名丐幫的高手準備闖進來。若是夜羅今天殺了你,她會後悔的。”她慢慢轉過身子,看着夜羅,微微笑着道:“所以,真正要感謝我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獨孤秀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咬牙道:“我說過不讓人插手我的事情,可是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有那麼多人就是死也要替別人出頭呢?”
慕容燕微微一笑,道:“因爲,奴才天生就是替主子活着的。主子有了危險,奴才們怎會坐得住?”
獨孤秀眉頭一皺,怒道:“什麼主子奴才?”
慕容燕輕輕地揮了揮手,笑道:“我說的奴才,也包括我。像我這樣的人,就是天生的奴才命。活着,就是爲主子賣命的。”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獨孤秀,道:“金創藥,對你的傷口有好處。”
獨孤秀冷冷一笑,道:“多謝了,我不需要。”
慕容燕無奈地苦笑着搖了搖頭,走到獨孤秀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揭開她傷口上的衣服,將金創藥散在上面。
夜羅冷冷地看着慕容燕,道:“慕容妹妹,恐怕我受了傷,你也不會那麼心疼吧?”
慕容燕回頭看了夜羅一眼,道:“若是丐幫的幾個香主知道了獨孤幫主在我風林堂收傷,恐怕楊堂主永遠都無法睡個安穩的覺了。我現在是在替你們收拾爛攤子。你,明白麼?”
夜羅冷笑一聲,道:“如此說來,我倒要感謝你了?”
慕容燕冷笑道:“你可知道,天下什麼人最難纏?”
夜羅指了指獨孤秀,道:“她這樣的人。”
慕容燕苦笑一聲,道:“乞丐,纔是最難纏的人。”
獨孤秀點了點頭,笑道:“她說得不錯,我本來就是乞丐的頭。”
慕容燕點了點頭,小心地從懷中掏出手絹,將獨孤秀的傷口包好,笑道:“獨孤幫主,你若再不回去。外面的人,就要殺進來了。”
慕容燕的話剛剛說完,一個武士飛身落到門口,急聲道:“慕容堂主,外面有數百個乞丐已經殺進來了。”
慕容燕看着獨孤秀,道:“獨孤幫主,不送了。”
獨孤秀長嘆一聲,將翠竹杖插到腰上,縱身朝着外面竄去。
夜羅冷冷地看着遠去的獨孤秀,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像她這樣的人,怎會做上丐幫的幫主?若是孫小小或者夜水雲,倒還說得過去。她這樣的人,遲早會毀了丐幫的。”
慕容燕咯咯一笑,道:“她和楊錚一樣,同樣都做了讓人無法想象的頭領。當你想不通的時候,最好的辦法便是不想。”
夜羅點了點頭,笑道:“對,這個世界上想不通的
事情太多了。想不通的事,那就是說明根本沒有想通的必要。”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沉聲道:“我要離開風林堂了,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所以,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和楊錚了。”
慕容燕輕輕地搖了搖頭,笑道:“不是我們,是楊錚。我說過,以後不會管風林堂的任何事情。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出面替風林堂說話。”
夜羅冷冷一笑,轉身朝着外面走去,冷笑道:“你會管的,縱然是天下人都不管風林堂的事,慕容妹妹也不會不管的。這也是我爲什麼放心將風林堂交到楊錚的手中。”
慕容燕突然道:“等一下,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夜羅身子一震,低聲道:“什麼事?”
慕容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想你親口告訴我,你與宇文王爺,有仇麼?”
夜羅慢慢地轉過身子,吃驚地看着慕容燕,道:“慕容燕啊,慕容燕,我若與宇文王爺有仇,會在他的身邊替他打理四五年的事務?”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認爲,憑我的能力,要殺宇文都,是件困難的事情麼?”
慕容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你休要見怪,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夜羅冷冷一笑,身子一動,便消失在門口。
慕容燕慢慢地走到虎皮椅上坐下,慢慢地閉上眼睛。
淚水,順着她的臉慢慢地流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活着是爲了什麼。
一種從未有過的虛無感,讓她感覺到生命中那種令人害怕的空虛。
當心被抽空的時候,不管你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中,都是一種煎熬。
世間,最大的恐懼不是死亡。而是無聊,無聊到幾乎不能呼吸。
每一個夜晚,麻木地爬上牀頭。在清晨醒來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能幹什麼。
沒有了期待,沒有了抱負。
活着,確實是一種痛苦。
她真希望,用自己那兩個蒼白的手指,捏斷自己的喉嚨。 wWW¸ tt kan¸ c o
也許,死亡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可是,心中依然有一絲的不捨。
那一張帶着壞笑的臉,成爲了她今生最大的痛。
可是,也因爲那張臉,讓她在陰霾的空氣中,揚起一絲呼吸的希望。
一個女子,若是把絕望當成了唯一的希望。活着,真真是一種痛苦。
恰恰,就是這一絲的痛苦。才讓她有着活下去的勇氣。
所以,她還活着。
痛苦的活着。
孫小小躺在牀上,紅得發紫的臉上,依然帶着微笑。
可是,那微笑有些勉強。
笑的人勉強,看的人更加的心酸。
看着那笑容,夜水雲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到他的胸口上。
“我不會死,我怎麼會死?”孫小小吃力地看着夜水雲,道:“我不要你哭,你哭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我喜歡你笑。”
門縫中的冷風,吹起了林一笑雪白的頭髮。蒼老的臉上,沾
滿了淚水。
“怎麼會這樣?我也喝了那冰火酒,可是我怎麼沒事?”夜水雲摸着孫小小滾燙的臉,搖頭道:“一定會有辦法的,我不會讓你死。”
孫小小點了點頭,慢慢地閉上眼睛,笑道:“我是孫猴子,我怎會死。我沒有父母,我山中的野石吸取了天地的靈氣變化而成的猴子,我當然不會死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老酒鬼一直就這樣騙我的,而且,我還真相信的。”
他突然睜開眼睛,道:“你相信嗎?”
夜水雲拼命地點了點頭,道:“我信,我當然相信。你是石猴齊天大聖,與天地同壽,你不會死的。”能翻江倒海的一個人,怎麼會就這樣的死去?
孫小小呵呵一笑,道:“可是,這樣的神話,連三歲的小孩都不相信,你竟然信了。”他伸手拉着夜水雲的手,道:“我要告訴你,我這輩子就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
淚水,更多的淚水落到他的身上。夜水雲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可是你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更好的照顧我啊。”
孫小小長嘆一聲,道:“可是,我知道。在你的心裡面。最在乎的人,是楊錚。你一直都在騙自己,你恨他,不喜歡他。可是,你並不知道,只有太在乎一個人,纔會有那樣的恨。當你們兩個人面對面的時候,再多的恨,都不會在了。”
夜水雲猛地搖了搖頭,道:“我不許你提他,在我的心中,你纔是最好最好的那個人。”
孫小小點了點頭,道:“你不希望我提他,便是心中依然在乎着他。”吃力地拍了拍夜水雲的手,道:“等我死了,你便去找他。人的一生,會有很多很多的遺憾。可是,所有的遺憾加起來,都比過一次錯誤的分離。我相信,只有在楊錚的身邊,你纔會感覺到真正的幸福。”
夜水雲搖頭道:“我恨他,就是沒有你,我也不會去愛他。不會去愛一個只會傷害我的人。”
“傻瓜。”孫小小拍了拍夜水雲的手,笑道:“難道你沒發現,能傷害你的那個人,纔是你真正在乎的人。你不要騙自己了,相信我的話,去找他。”
孫小小吃力地看了看周圍,朝着林一笑,道:“老叫花子,獨孤秀那死丫頭呢?”
林一笑無奈地長嘆一聲,道:“她,她一個人去風林堂殺丁殘雪去了。”
夜水雲猛然一驚,道:“你,你怎麼會讓她一個人去風林堂?”
孫小小的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道:“水雲,你快去風林堂找秀兒。恐怕,她沒有那個本事闖進去再闖出來的。”風林探,高手如雲,縱然是站着讓她殺。累也能將她累死。
林一笑急道:“孫猴子,你當日是怎麼活着出來的?”
孫小小苦笑着道:“當日是夜羅不想要我的命,所以我才能活着出來。如果是夜羅想殺獨孤秀,恐怕她此時已經不在世上了。”
說着,推了推夜水雲,道:“你快去,如果你開口求楊錚,他一定會放了秀兒的。”
夜水雲沉思,道:“可是,我走了,你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