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端詳了一下白骨,又尋視了一下其他地方,目光落到了白骨下方的四方石臺上,隨後,她拂去灰塵,對徐寒說道:“你來看這裡。=”
徐寒聞聲走去,只見水波千雙手指的地方,有一行模糊的字跡——蓋世英豪,西風亂。
“西風亂……”徐寒重複了一遍字跡上的人名。
水波千雙說道:“魔天教教主,名字就叫西風亂。”
徐寒眼眸微擡,凝視着那具白骨,“也就是說……這具白骨,便是魔天教教主的屍首?”
“應該是這樣沒錯。”水波千雙也看向西風亂的骸骨,“傳聞神武教教主傅清龍與魔天教教主有些淵源,兩人以單獨決戰的方式結束兩教的恩怨,西風亂死後,傅清龍感到非常惋惜,於是爲他建造了十階浮屠。現在看來,西風亂的屍首,也被他安置在了十階浮屠內。”
“他們二人有些淵源,千雙,你可知道是怎樣的淵源?”徐寒感到有些好奇。
水波千雙目光微微一沉:“略微有所耳聞。”頓了一下,她繼續說道:“傳聞神武教教主傅清龍與魔天教教主西風亂曾是摯交,後傅清龍創立了神武教,卻拒絕了西風亂加入神武教的要求,此後,二人決裂,西風亂自立魔天教,與神武教對立。”
“既然是摯交,傅清龍又爲何要拒絕西風亂?”徐寒表示不解。
水波千雙搖了搖頭,“這個答案,恐怕也只有傅清龍本人知道了。”
“嗯?”突然,徐寒似乎發現了什麼,身子蹲了下去,而後對水波千雙招了招手,“快來看。”
水波千雙也順勢俯下身子,只見四方臺的側面,有一塊凸出來的小石板,好像一個按扭。
“或許,按下它,就能知道這裡隱藏的另一個秘密。”徐寒微微一笑。
“你就不怕是某個機關,害我們喪命嗎?”水波千雙的語氣完全不像她說的話那般擔心。
“我們要是怕,就不會來這裡了,不是嗎?”若他們真是膽小之人,早就在金佛的前面就打住了,又怎麼會進入這個秘境呢?
水波千雙與徐寒眼神交匯,傳達着同一種意思。
接着,徐寒伸出手,毫不猶豫地將那個小石板摁了下去。隨即,四方石臺發出悶響的轟隆隆之聲。
徐寒和水波千雙直起身子,看到西風亂骸骨下方慢慢地打開一個缺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下方託着骸骨,將骸骨慢慢地沉下。
然後,整個四方石臺都分裂開來,一口精緻古老的石棺便呈現在了他們眼前。
徐寒和水波千雙相視一眼,目光中帶着一抹驚訝。
“徐寒,石棺上放着一封信。”
聞言,徐寒一步上前,拾起放在石棺口上的那封泛黃的信封,厚厚的灰塵立即撣落下來。
信封近乎腐朽,拆開後,裡面是一張泛黃的信紙,字體已然模糊不清,但是仔細辨認,還能勉強了解其中的內容。
徐寒小心翼翼地捏着信紙,目光從上至下掃了一遍,而後念出了信中的內容:“魔天教主西風亂,與吾約戰於武城之內,大戰三日終惜敗,吾應其求,藏劍魄之冢,待有緣人承之,以了亂之心願。見此信者,必定爲劍魄傳承之人,望閣下將亂之屍首移離神武教,葬至風水寶地,安使亂以瞑目,吾代其謝之——傅清龍留筆。”
“果真和傳聞中的一樣,傅清龍與西風亂並非真正死敵。”水波千雙說道。
徐寒收攏信件,點頭道:“想必,西風亂當初也只爲爭一口氣,卻造就神武教與魔天教的水火不容。”
“西風亂應該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纔會約定與傅清龍一戰,以這樣的方式來了結恩怨。”
徐寒的瞳孔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他可以想象得出,當初,西風亂自己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想要收手已經沒那麼容易了,所以,他只能選擇這種方式,避免事態繼續惡化下去。”
按照信中所寫,魔天教主西風亂死前有一個遺願,就是讓他的劍魄能夠傳承下去。從這裡可以看出,西風亂是一個暗之劍魄繼承者。
於是,作爲曾經的摯友,傅清龍答應了西風亂的請求,在西風亂的葬身之處建造起了十階浮屠,將劍魄冢藏在其中,同時也把西風亂的屍首放置在此,讓他可以親眼看到繼承者出現。
如今,暗之劍魄已經有了傳承之人,西風亂的心願已了,但傅清龍卻沒能活到這個時候。因此,傅清龍纔會在留下這一封信,希望劍魄的繼承者能夠安葬西風亂,讓他瞑目。
“現在怎麼辦?”水波千雙的目光轉向徐寒。
徐寒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眼眸落下來,注視着那口石棺,“這劍魄冢,是西風亂前輩留下的,我既然是繼承者,安葬他也是應該的。”說着,他一手擡起石棺,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走吧,千雙。”徐寒對水波千雙說道。
“嗯。”
二人就這樣,扛着一口石棺走出了內庭,外庭的慘烈景象映入眼簾,蕭瑟的風帶着涼意。
當他們踏出外庭的時候,徐寒回過頭看着直入雲宵的十階浮屠,低語道:“如今劍魄冢已經崩塌,西風亂前輩也即將安葬別處,作惡多端的神武教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話音落下,只見徐寒雙指對天,無數把光明劍魄向天際彙集,而他就這樣保持着姿勢回過身,扛着石棺繼續前行。
水波千雙有些好奇地回過頭,只見天際的無數把光明劍魄逐漸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光之巨劍,如同審判者手中的強大兵器。
徐寒的瞳孔無比深邃,充滿着決然之意,隨後,他雙指猛然落下,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殘影。
這時,懸在天際的巨大光劍陡然墜落,璀璨的銀輝無盡綻放。
與此同時,在武城的各個地方,無數高手驚愕地昂起頭顱,膽顫地看着這可怕的一幕——一把巨大的光劍,筆直地墜落下來,劍指之處,便是神武教!
轟!!!!!
一道響徹天地的爆炸聲驚動整個武城,同時,武城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地震,天地晃顫!
巨大的衝擊波以神武教爲中心,迅速地波散開來,如同一陣狂亂的風,呼嘯着朝四面八方席捲。
徐寒和水波千雙的長髮在狂風中襲亂,衣衫獵獵作響,但他們的步伐堅定而穩健,一步一步,遠離那片名爲神武教的廢墟,從這一刻起,神武教,已經成爲了過去。
徐寒把石棺扛到了元靈山,把西風亂與楓無涯等人埋在了一起,併爲他豎起了一座石碑。
祭拜之後,徐寒和水波千雙佇立在西風亂的石碑前,微風拂動他們的長髮。
“千雙,你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關於西風亂和傅清龍的傳說,有一個很大的疑點,甚至可以說是漏洞。”
沉默了一下,水波千雙微微點頭,“嗯。”
徐寒露出一抹深邃的笑容,“劍魄冢究竟是怎麼傳承下來的,秘境又是怎麼開闢出來的,這些,都是一個謎。”
劍魄冢如果有傳承的方法,那麼淬劍臺又是怎麼回事呢?徐寒覺得,淬劍臺實在太過神奇,竟然可以強化人的靈魂,真的是一個真無境高手能夠創造出來的嗎?
還有秘境,又豈是真無境的高手能夠開闢?
這一切的疑團,都永遠成爲了謎。時隔數百年的時光,當年的事情,後人已無從知曉,留給他們的,只有傳說,一遍又一遍地流傳下來。
他們離開了元靈山,與蝶影在天海森林匯合,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動。
他們的計劃進行到這一步,可以算得上很順利,一次性同時令血魂和血夜府各折損兩名真無境九重高手,使他們元氣大傷。
但是,現在還不能太過樂觀,畢竟夜王的實力纔是恐怖的難關。連同樣劍魄覺醒的真無境九重巔峰劍使都被輕易擊敗,現在的徐寒對上夜王,只怕是凶多吉少。
而且,血魂的實力如何還是一個未知數,血夜府還有劍天王這個可怕的高手存在,就憑他和水波千雙兩人,實在難以面對。
現在,殺戮天王和嗜血天王都已經被殺,神武教化成了一片廢墟,血魂也損失兩員大將。這個消息,必將同時驚動血魂和血夜府,夜王下一步的行動,纔是一場可怕的暴風雨。
就在他們一愁莫展之際,一位不速之客突兀地出現了。
來者一襲藍袍,冰藍色的瞳孔清澈乾淨,俊逸冰冷的面龐帶着幾分柔和,卻又隱隱含着幾分煞氣。
徐寒等三人眼眸轉了過去,目光頓時眯了起來。
“冰河……”徐寒沉聲喊出了來者的名字。
“徐寒。”冰河平靜地注視着他,臉上的柔和在這一刻完全消失。
然而,水波千雙卻沒有徐寒這般友善,她的目光中帶着一抹寒意,寒毒劍意隱隱瀰漫出來,帶着一絲凜冽的殺機,刺骨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