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焚目光呆滯了,對於徐寒的質問,他卻啞口無言。是啊,你開口求人,人家就一定得答應你嗎?
“我有什麼義務答應你,你又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徐寒不依不饒,一字一句如鋒利的匕首,往柳焚的心窩裡鑽。“你以爲你低三下四開口求人是一件多偉大的事情?你放不下面子,放不下自尊,關我什麼事?在我眼裡,你開口求我,就像一條狗管我要食,給不給,得看我心情。”字字誅心,狠毒無比,連長老們都嚇呆了,一個被萬人追捧的天才,沒有受過任何侮辱和委屈,哪能受得住這麼狠毒的語言?
柳焚感覺渾身冰涼無比,沒有一絲溫度,腦海中不斷地迴響徐寒說過的話,“你以爲你低三下四開口求人是一件多偉大的事情?在我眼裡,你開口求我,就像一條狗管我要食,給不給,得看我心情。”
“就像一條狗。”
“就像一條狗。”
每回響一聲,柳焚的心臟就會猛地跳動一下,伴隨着冰冷的疼痛。突兀地,他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我算什麼東西?連條狗都不是。”自以爲很強,結果不堪一擊,自以爲求人之語重千金,結果在別人眼裡,與餓狗求食無異。柳焚的心境,在此刻完全崩潰。
這時,一道身影攔在了徐寒的面前。
“徐寒,都是同門弟子,你就放過他吧。”穆天蒼勸說道。
“放過他?憑什麼?”徐寒瞥了穆天蒼一眼。
“你馬上就是要做宗主的人了,他是核心弟子第一人,雲天宗的天才,你要殺了他,是雲天宗的一大損失,作爲宗主,你要掂量好。”穆天蒼的語氣,顯然有些不悅。
“可笑!”徐寒不禁冷笑,“如果你要阻止,爲什麼不在我們下生死決鬥之前來阻止?我是宗主?是不是等他殺了我,我就不是宗主了?現在,我打敗了他,你倒好,跑出來阻止我,說我是宗主,之前幹什麼去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宗主!”
一句話,說得穆天蒼啞口無言。衆弟子也議論不休。
“是啊,閣老爲什麼不在之前阻止他們呢?”
“難道,在閣老眼裡一個核心弟子第一人比宗主還重要?”
穆天蒼臉色鐵青,他沒有想到,徐寒會用宗主的身份壓他。
徐寒凌厲的目光掃視着衆位長老,一字一頓,冰冷無比:“既然我是宗主,那麼在雲天宗,我說了算!我現在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宗主的決定,誰敢違抗?殺無赦!”
殺無赦,三個重如千鈞的字眼重重地落在衆人的心頭,餘音迴響。衆人心頭狂顫不休,這個宗主,太有魄力了,比龍煌浩天還狠。
“如果你們之中有誰不服我這個宗主,大可站出來與我一戰,我若敗了,宗主之位讓你便是!”
如果徐寒在之前說這話,或許會有一票核心弟子站出來說不服。但是,現在徐寒說這話絕對有份量,靈境五級的柳焚在他面前如同砧板上的一塊肉,在雲天宗,就算是閣老,也是靈境五級的劍修,以前的副宗主凌雲也一樣。所以,整個雲天宗,無人敢挑戰他的威嚴。
此刻,柳焚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沒人可以救得了他。徐寒的實力,是他萬萬沒想到的,徐寒的魄力,他依然始料未及。之前還想着做宗主的夢,現在想想,自己是多麼可笑,愚蠢。
隨即,徐寒深邃的眼眸轉過,冰冷的目光落在柳焚的身上,令柳焚不禁打了個冷顫。“想要我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徐寒的嘴角突然輕輕揚起。
柳焚一怔,眼眸中再次燃起希望之火。
“除非你給我跪下,喊我一聲宗主,我就不殺你。”柳焚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徐寒繼任宗主的,那一票反對之聲也都是和他串通起來的,只要柳焚臣服,喊他宗主,反對之聲便不會再有,無人敢不服。
彷彿一道晴空霹靂,狠狠地轟擊在柳焚的心頭,腦海一陣炸響,柳焚面如死灰,嘴角微微抽搐。下跪?他這輩子,除了國王,給誰下過跪?若是跪了,他還有什麼臉面在雲天宗活下去?但若不跪,他就得死。徐寒眼眸中閃爍着殺機,他絲毫不懷疑,只要他給了一句否定的回答,就會立刻暴斃當場。
“我只數三個數。”徐寒伸出三根手指,語氣淡漠。
柳焚的指甲嵌入掌心肉裡,脣角被咬得滲出血絲。
“三。”
柳焚的雙肩開始不斷顫抖。
“二。”
雙腿發軟,有些站不穩。
“一。”這時,徐寒的眼中寒光乍現,冷入骨髓的殺氣侵入柳焚的身體,令他渾身冰寒無比。
徐寒的長劍微微顫動,突兀地,柳焚的雙膝緩慢地屈了下來。衆人瞳孔一凝,驚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這個過程,顯得極爲漫長,柳焚竟微微笑了起來,悲涼至極。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憶着曾經的榮光,十四歲,加入雲天宗,十六歲,踏入內門,晉升氣境,二十歲,成爲核心弟子,二十三歲,成爲宗門核心弟子第一人,二十四歲帝都會武第一,二十八歲,以地獄臺四年不敗戰績返回家宗,同樣二十八歲,他,爲了求生,給人跪下了。
砰。
雙膝砸在地面,揚起塵埃,柳焚彷彿聽到一聲碎裂之聲,那是他內心高傲的自尊。
“宗主,請原諒我的冒犯。”柳焚脫口而出,沒有半點障礙。
衆人不禁大吸一口涼氣,這,還是柳焚嗎?完全變了一個人。
徐寒目光微微眯起,收斂劍魂,淡漠轉身,冷冷地道了一聲:“如有下次,殺無赦。”話落,徐寒朝祠堂內走去,路經穆天蒼的時候說了一句:“就任儀式繼續。”便步入祠堂中。
蝶影倚在門邊,慵懶的美眸中帶着一絲讚賞之意,“這小鬼,說不定還挺適合當宗主的。”蝶影心中暗道。
宗主之位,高高在上,豈容人有半點質疑?
整個儀式過程中,柳焚顯得極爲沉寂,眼眸空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讓人一陣惋惜,甚至覺得他很可憐,可是想起他之前在儀式上的囂張與放肆,不禁嘆一聲:“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儀式結束,徐寒當衆宣佈,蝶影爲雲天宗副宗主。並問衆人可否有異議,臺下一片鴉雀無聲。蝶影並非雲天宗之人,按道理沒有任副宗主的資格,但徐寒剛纔的強大霸道震懾住了所有人,現在,徐寒的話如同聖旨,無人違背,也無人敢有異議。
這時,一名守門弟子匆匆忙忙地闖入祠堂,口中大呼:“長老,不好了!!!”
穆天蒼眉頭一皺,冷喝一聲:“放肆!”
守門弟子頓時怔住了,擡眼看着高臺之上一襲宗主長袍的徐寒,一臉疑惑不解。這不是那個徐寒嗎?他身爲守門弟子,宗門大部分人他都見過,自然也認得出徐寒,於是不禁驚語一聲:“你怎麼穿着宗主的……”繼任儀式並未通知守門弟子,故守門弟子不知道徐寒現在已經是宗主的事實。
“放肆!”劍十三也冷喝打斷他的話,“這是雲天宗新任宗主,豈容你這般無禮?!”
守門弟子嚇得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臉色慘白:“宗門饒命,我來是要稟告宗主,莫絕天和馬將軍帶人闖進來了!”
“馬將軍?”徐寒微微一怔,隨即冷笑:“馬天忌也來了?呵,有意思。蝶影,我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