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潔的彎月似乎不願被烏雲遮掩光輝,又再次冒出了頭來,一片片銀光灑下。
蘇揚此時已經出現在了開陽城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座熟悉的城池正籠罩在月光之中,散發着別樣的魅力。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蘇揚平靜地說道,臉色異常的祥和,但語氣之中卻充斥着不容置疑之意。
眼看就要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了,一霎那,蘇揚腦海中跳出了許多人:清冷的寧晚清、貼心的梨兒、熱情的寧立、沉默寡言的寧天……甚至還有那些只說過幾句話的家將。每一個人的形象都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讓他感到壓抑。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蘇揚再次說了一句,這一次的語氣比剛纔更加堅定。
不過想到自己就這麼一走了之,又不免爲寧家擔憂了起來。
“以白天的情況來看,陸家不敢真滅了寧家,甚至連殺死爺爺都不敢。又有其他四大家族從旁周旋,短時間內寧家應該不會有什麼事。而且我已經把《冰鳳霜寒》交給了爺爺,他應該也能很快突破瓶頸,擠入八段武者之列。”
想到剛纔把《冰鳳霜寒》交給寧遠山時他的表情,蘇揚就忍不住搖了搖頭,估計現在寧遠山還處於夢遊的狀態之中。
如果不是時間緊迫,需要急着逃離,估計寧遠山會拉着蘇揚問個究竟。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冰鳳霜寒》就是《冰鳥霜寒》的升級版本,能夠讓人一直修煉到八段武者境界!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從今以後,他們寧家也有了晉升一流世家的機會。
對於這部功法的來歷,他肯定充滿了好奇。
他甚至猜想,自己找點得到這部功法,是不是就可以化解此次的危機?不過,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就算自己真的晉升到了八段,估計也打不過早已成名的陸戰年,蘇揚照樣得跑路。
時下已是深秋,一股冷風襲來,使得原本寂靜的黑夜更顯冰涼。
蘇揚此時正處於開陽城外的樹林之中,認真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後就準備動用追星步。
離開寧家後他本來還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去哪,可隨即,腦海中卻是想起了一個人來。那是一個邋遢的中年男子,而且還是一個酒鬼。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揚在這個世界上的父親。
通過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蘇揚對這個所謂的父親印象很深,可以這麼說,原主人之所以會這麼窩囊,完全是他父親一手造成的。
每次這個父親喝醉了酒,就會無緣無故對他打罵,而且都是下狠手,以至於原主人從小就在畏懼中長大。再加上練武資質不好,在書院常被人欺負,以至於越來越膽小懦弱。
“仔細回憶一下,那個父親應該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回憶,蘇揚發現了許多神秘之處。
這個所謂的父親似乎從頭到尾頭都透露着神秘,沒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他以前是做什麼的,只知道他是一個酒鬼,僅此而已。
“不管了,先去找他吧。陸家的人知道我逃跑以後,肯定也會派人去抓他,若是讓他因我而死,終究問心有愧。”
說到這,再不遲疑,就欲向着原主人以前居住的小鎮趕去。可這時,忽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把他嚇了一大跳,當即將冷月刀抽了出來。
不過在看清來人之後,又不禁鬆了一口氣。此人身材婀娜,被一襲青衣裹得緊緊,秀麗的臉上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憂傷。不是別人,正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寧晚清。
“你怎麼在這?”蘇揚有些訝異地問道。
“追來的。”寧晚清靜靜地看着他,神色哀傷,“你真的要走嗎?”
“似乎現在也只有這一種選擇。”蘇揚無奈地說道。
“那……你至少也該與我道個別。”寧晚清咬了咬嘴脣。
蘇揚聳了聳肩,“我這人不喜歡離別時的傷感,也不喜歡看別人哭鼻子。”
“什麼哭鼻子,我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纔不會那樣。倒是你,害怕與我見面吧?”
蘇揚愣了愣,隨即強笑道:“害怕嗎?確實有一點。不過,以後你要小心謹慎一些了,不要再傻傻的被別人擄了去,離開了這裡,我也就不能像上次那樣及時救你了。”
“上次只是一個意外。我可是一名三段武者,而你卻還停留在二段氣泉境界,不要說的好像我需要你保護一樣。”幾句話下來,寧晚清臉上的憂愁似乎被沖淡了不少。
“聽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時候不早了,再會吧。”說完,蘇揚不再停留,突然轉身,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寧晚清一呆,不想說着說着他竟然就走了……
看着四周濃郁到化不開的漆黑夜色,不知爲何,寧晚清心中空蕩蕩的,悲傷的情緒混雜着一股怒意涌上心頭。
“這樣你就放心了?你怎麼不去死!”似乎是想起了蘇揚最後那句話,寧晚清心中的怒意一下達到了頂點,突然對着遠處罵道。
可惜,夜色之中除了陣陣孤寂的迴音之外,再沒有任何迴應。想來蘇揚應該已經走遠。
“混蛋,你個耍流氓的混蛋!”寧晚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如同決堤的江水,源源不斷地涌出。淚水從臉頰上滑落,一滴滴如同晶瑩的琉璃。
很難想象,向來清冷高傲寧晚清竟然也會這般失態。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這些年來的遭遇,罵着罵着,她又嚶嚶哭了起來。
她有些討厭蘇揚了,爲何這個傢伙要闖入自己的世界?甚至讓她以爲,自己的少女夢要實現了,遇上了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可是,現實卻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寧晚清癱軟在地上,一時間卻是哭個沒完沒了,嚶嚶的哭聲在寂靜的樹林之中顯得格外清晰,偶爾還會伴隨幾句“混蛋”。
十數丈外,一顆粗壯的大樹後面,蘇揚背靠在樹幹上,靜靜地坐着。他的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只認真地聽着遠處的哭泣聲。
寧晚清沒有先離開,他又怎放心先離開?只是該離別的時候,他不喜歡拖泥帶水,這樣會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摸了摸口袋,習慣性地想要找根菸出來,可摸索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這個世界並沒有那種東西。
無奈之下,他只好隨便扯了一把草塞入嘴巴之中,然後有一下沒一下地嚼着。頓時,一股辛苦之味刺激舌苔,直衝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