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慘痛的離別,船長正在經歷生死大戰,其他的身上都掛了彩,阿卡狄亞號也破破爛爛,能不能逃出去還是個未知數……離別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知道相聚之日,每個人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黃小龍心中苦不堪言,他忽然發現,澤法的攻擊越來越強,打到身上痛入骨髓,讓他簡直有一種身體要裂開的感覺。好在看着阿卡狄亞號遠去,他可以毫無顧忌的逃跑,以他火焰的能力,使用火箭的話,就算澤法實力再強大,想要逃跑還是沒問題的,所以心裡到也有些輕鬆下來。
然而,澤法接下來的動作,破滅了他一切的想法。
“年輕人,你以爲他們能跑掉麼,我讓你看看海軍六式的真正威力,指槍奧義,炮!”說着朝着阿卡狄亞號猛然指出,一道肉眼可辨的白光急速遠去,追上了阿卡狄亞號,轟然一聲,阿卡狄亞號炸開,破裂的碎片迅速沉入海中。
一指之威,竟至於此。
黃小龍眼前閃過一張張面孔,那些或笑或怒,青春煥發的面孔,就像一盞盞明亮的燈火,在一瞬間,這些明燈熄滅了,消失了,整個世界都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不……”黃小龍狂吼出聲。
世界在崩塌……
黃小龍的頭髮無風自動,根根站立起來,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毀滅的氣息,這些可愛的夥伴,給了他許多溫馨的回憶,一路走來,彼此的生命早已融入在一起,隨着他們的死亡,他感覺自己的生命瞬間流失了大半。
“你爲什麼要殺他們?”黃小龍茫然的看着澤法,在任何時候,他都有着極大的自信,認爲自己可以保護自己的夥伴,直到現在,他依然無法接受夥伴都已死去的事實。
“我想,從你們成爲海盜的那一刻,就註定了這個結果,不消滅你們這些不安定的因素,這個世界就無法獲得真正的和平。”澤法淡淡的說,彷彿剛纔消滅的不是幾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幾個小魚蝦米一般。
“每個人都有權利成爲自己想成爲的人,你有你的使命,按照你們的規矩行事,我們也有我們的使命,不可能成爲你這樣的人,說這些都是沒用的了,我只知道,他們都是些無辜的人,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整個海軍,和你們那些狗屁的正義爲他們陪葬。”黃小龍的語調似乎沒有變化,但是話語中的冷意,簡直可以冰封一切,即便島上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
“你們這夥人,讓我想起了九年前那幾個人,如果放你們安然離開,保不齊就會發生歷史重演的事情,讓這個世界進入難以阻止的動盪中,我澤法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接下來就輪到你了,給我就這樣默默無聞的消失吧!”澤法握緊了拳頭,皺着眉頭說道。
拉夫德魯上有着能夠毀滅這個世界的力量,當初哥爾·D·羅傑進入拉夫德魯的時候,整個世界嚴陣以待,人人惶惶不可終日,那簡直就是一場末日的災難,要是羅傑海賊團運用了那樣的力量,所有的人都將失去自由,成爲奴隸。
第一眼看到黃小龍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澤法忽然就想起了羅傑,那種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無法無天的氣質,簡直讓他都感覺到一種恐懼,這才讓他不顧一切都要毀滅這個小小的海賊團。只要再殺掉黃小龍,一切就都結束了。
黃小龍忽然笑了,“我做事喜歡風風光光,豈能就這樣慘淡的死在你手中,真是可笑。我小的時候,最喜歡看煙花,每逢過年的時候,我就爬到山頂,看着那些絢麗的火花,一簇一簇的綻放在夜空中,那時候我就想,如果可以選擇,我一定不當流星,而是要成爲煙花,流星只是悄無聲息的劃過,而煙花卻可以精彩的綻放。”
澤法一頭霧水,“你說這個做什麼?”
黃小龍笑得更開心了,“你馬上就會知道了。”據說人在臨死的時候,總會想起小時候的許多細枝末節,澤法相信黃小龍此時就是在緬懷自己的童年,他相信,給眼前這個少年一些時間的話,他肯定能成爲威震世界的強者,這輪初升的朝陽,就要被自己逼死了麼,他忽然有些感同身受,一種英雄末路的感覺悄然襲上心頭,讓他說不出話來。
黃小龍擡頭看了看天,此時心裡閃過的念頭卻是,“這天到底有多高?”然後他就化作了一枚火箭,朝着天空飛去。
澤法忽然意識到黃小龍想要做什麼,伸手想要阻止,張了張嘴,又頹然放下了自己的手,有什麼理由去阻止這個少年實現自己兒時的夢想呢,他真的把自己變成了煙花,正在用盡全力綻放所有的光芒。雖然知道這個世界很大,一朵煙花很小,但是在這一刻,澤法還是莫名其妙的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
有些人的死亡註定要轟轟烈烈,此時的黃小龍就是這種人,他要把自己引爆,成爲一朵真正的煙花。
天有多高黃小龍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向上飛了漫長的時間,原來被放上天空的煙花是這樣的感覺,那看似短暫的一瞬間,簡直比永恆還要漫長。奇怪的是,黃小龍的心中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他正在用心體會成爲煙花的感覺。
向上向上,把整個世界拋在身後。向上向上,觸及未知的天空。瞬間的永恆,黃小龍的身體猛然炸裂,漫天的火光彷彿把天上的雲彩引燃。這是一副奇景,太陽的光輝都被掩蓋,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睹了一場生命極盡綻放的絢麗,整個天空都是火光,難以想象,如此渺小的身軀裡,如何能夠藏下如此巨大的能量。
以我的身軀,照亮整個天空,黃小龍變成了煙花,被風吹散在空中,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澤法久久的天空,沉默不語,然後轉身飛到了軍艦上。傑斯裡上前敬禮,“大將,你覺得黃小龍死了沒有?”
澤法搖了搖頭,“死不死都不重要了,出發吧,我們得加速趕回去,本部已經數次催逼了,我們的確被耽擱了很久。”
傑斯裡恨恨的看了一眼天空,“將軍,島上還有許多海盜,以我們現在的兵力,完全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澤法看了傑斯裡
一眼,整理整理身上的軍服,“今天的戰果已經夠了,這些人就不用管了,交給海軍分部處理吧,起航!”傑斯裡頷首推到一旁。
軍艦調轉風帆,朝着大海駛去。麥地島上,那些各式各樣的人久久的看着天空,回味着剛纔那絢爛的綻放,連那艘巨大的軍艦已經走了都沒發現,今天發生的事情,註定會留存在他們的記憶之中,傳授於千萬的耳中。那個少年真的把自己當做煙花放了麼?
黃小龍已經忘記煙花了,事情總是這樣的,人們總是羨慕某些東西,但真正身處其中的時候纔會發現,原來一切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比如黃小龍一直想把自己變成煙花放了,真正變成了煙花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看到自己的煙火表演,這就讓這種樂趣大打折扣。當他釋放所有的火焰點亮天空以後,一陣風來,殘存的火焰就隨着風飄走。此時的他又變成了一朵雲,他用殘存的幽默感想到,真想修改一下兒時的夢想,此時的我只想下一場驚世駭俗的火雨。
然後他的靈魂就進入了無邊的黑暗,並且莫名其妙的做起夢來。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夢到自己被風捲着飛來飛去,走遍了整個世界,他瞪大了雙眼,看着下面那個藍色的星球,就像在地球上的電視裡看到的宇航員遙望地球一樣……奇怪的感覺,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夢見自己飄到了天國,越過高大的石柱,進入一片森林,隨後落在溼潤的泥土上。
夢戛然而止,黃小龍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黃小龍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長空如洗,漫天的繁星亮的炫目。黃小龍忽然有些感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定下心來,凝望那神秘的長空,細數天上的星星。知道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心不知何時已經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塞滿,忙忙碌碌的好像根本沒有閒暇,再次仰望星空的時候,那些久違的記憶如洪水涌來,從小時候跟隨老頭子學武功,到後來獨身闖蕩世界,那時的他心中總有一塊地方保持空靈,縱然玩世不恭,卻保持着一份出世的姿態,和整個世界都保持着距離。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簡直就像在紅塵中打了個滾,讓他漸漸有些忘記了自己的立場,忘記了自己是個地球人,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一切。在這個夜晚,他再次數起了星星,到不是爲了洗滌心靈,而是現在的他根本連一個小指頭都沒法挪動,只好讓自己顯得文藝一些,數數星星看看月亮,安慰一些自己那顆有些悲傷,而且千瘡百孔的心靈。
然而他依然不可遏制的想起了自己的夥伴,憤恨和悲傷猶如涌動的大潮,朝着他撲了過來,要把他淹沒,他就像躺在一個無人的荒島上,面對這大海無窮無盡的風暴,巨大的悲痛會使人麻木,他表面上至少顯得很平靜。
在不知道數了多少星星以後,他終於長出一口氣,“我黃小龍發誓,在這人跡罕至的森林中閉關,提高實力,然後打上海軍本部,解散整個海軍,讓澤法給夥伴們償命。唐尼,蘭汀,亞當,戈夫,凱勒,米迦,你們在天國可好?”想着想着,他又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