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紙投在房間的地上。明月聽到恆昊在叫她的名字,卻覺得全身慵懶,不想起來。
“明月,醒了沒有?”恆昊的聲音很柔和,彷彿來自遙遠的空間,卻又在她耳邊呼氣。
明月輕輕搖搖手,嘟嘴道:“嗯,我困死了,再睡一會兒。”
話才說完,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咦,她不是自己住在瓊華閣嗎?那爲什麼她身邊會有男人的聲音,而且聽起來那麼熟悉?
忽地一下,明月像做了噩夢般猛地坐起來,眼睛瞪得驚恐地,看着身邊的恆昊。
恆昊本來只是側身躺着,見她突然坐起,神情如此驚恐,以爲她被什麼嚇着了,也跟着坐起。
“怎麼了?”恆昊擔心地問道,“明月,你做噩夢了嗎?”
明月眨眨眼睛,看着沒穿衣服的恆昊,又低頭看看自己。發現她也沒穿衣服,全身光溜之後,嚇得大叫一聲,又嗖地鑽回被子。
恆昊見她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就用被子把自己蒙得嚴嚴實實,心裡十分奇怪。她到底是看見了什麼,爲何如此驚恐?
他轉身朝屋裡看了看,什麼都沒發現。陽光很溫暖,空氣中漂浮着細碎的塵埃,一切都很正常。
恆昊不解地伸手去拉被子,輕聲問道:“明月,明月,你怎麼了?”
明月在被子裡喊道:“別,別碰我!”
“啊?”恆昊驚訝地說着,縮回了手。
過了一會兒,明月似乎反應過來,悄悄把被子拉下一點,露出眼睛偷看。只見恆昊趴在那裡,俯身看着她,滿臉疑惑。
見她終於露出頭,恆昊再次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讓小二給你請個大夫來?”
明月連連搖頭說:“不,不用。我很好,只是,剛剛醒的時候以爲還在宮裡。然後,忘了你在……”
“呵呵,明月,你膽子真小。”恆昊不禁笑道,“把我嚇着了,還以爲你見到鬼了呢!沒事就好,快起來吧。你不是要去找金龍魚嗎?要是一直這麼睡着,怎麼找?”
明月這纔想起來,再次坐起說:“是呀,我得去找金龍魚呢!要不然,我就不能吃肉了!”
可是,她又想到自己還光着身子,又趕緊躺下,叫恆昊給她拿衣服。
恆昊笑着俯身,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說:“好,等我一下。”
說完,他掀開被子,正要去找衣服,明月卻突然拉住他。
“嗯,怎麼?”恆昊回過頭來問。
明月羞紅了臉,什麼也沒說,只是抱着被子朝他那裡看去。一看到,她就迅速抓起被子矇住頭,“呀”的一聲,倒下裝睡。
恆昊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也低頭看了看自己。沒什麼,很正常呀。那她怎麼跟見到怪物似的,看一眼就躲起來了?她以前又不是沒見過,爲什麼今天卻像是小孩見到鬼一樣?
他想了想,伸手拍拍被子下的明月說:“哎,明月,你幹什麼呢?”
明月甕聲甕氣地說:“公子威風,讓明月害怕……”
“呵呵,明月,你今天是怎麼了?”恆昊說着去掀被子,明月卻死死拽住不放。
恆昊也不想動武,就說:“嗯,好吧,我去找衣服。”
聽得他下去的聲音,明月又偷偷把頭伸出來。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暗暗讚歎,這個男人身材真好!肌肉緊實,沒有贅肉,身高比例都那麼完美。特別是被窗外的陽光一照,簡直美呆了!
她正欣賞着,恆昊抓起衣服一甩,遮住了那叫人心動的背影。
恆昊穿好衣服,又把明月的拿過來放到枕邊,在她耳邊說:“要不要我幫你?”
明月頓時紅了臉,忙說不要。恆昊笑了笑,也不強求,就這麼坐在那裡看着。明月實在無法當着他的面拉開被子,然後一件一件穿上衣服,就叫他轉過身去。
恆昊十分詫異,問她爲什麼。
“我,我害羞。”明月支支吾吾地說。
恆昊伸手摸摸她的臉頰說:“喲,臉這麼燙。你沒事吧,難道又想?”
明月急忙說:“不是的!我,我不習慣當着別人的面穿衣服。”
其實她想說,她不習慣當着男人的面穿衣服,但又怕恆昊生氣就沒說。
可恆昊還是不高興了:“你是我的女人,我們之間又不是第一次這樣,怕什麼?”
明月一聽,心不由得嘣嘣直跳。這麼說,以前的明月也經常和恆昊如此親近?
但她卻不知道,皇上是不可能每天都跟同一個嬪妃在一起的。宮裡規矩衆多,爲避免獨愛專情,規定皇上不能連續三天以上在同一個嬪妃那裡過夜。
而恆昊這個皇上也不是閒職,每天要處理很多事情,有時候半夜還在批閱奏摺。經常累了就在御書房休息,第二天起來洗漱完畢,吃點東西就去上朝,哪裡有那麼多閒情逸致,天天晚上跟嬪妃在一起?
看着他那火辣辣的眼神,明月竟突感心虛。畢竟她不是正主,總擔心被識破,眼前的這一切便會化作過眼煙雲。
於是,她只得說:“我,我是怕被別人看見……”
恆昊想想也對,這裡不是宮中,萬一明月起身,被誰從窗縫門縫看見,確實不好。於是,他將幔帳拉嚴,自己站在一旁等待。
見他這麼體貼,明月心裡十分感激,連忙一把抓過衣服,躲在被子裡穿好。
恆昊等了一會,沒轉身地問:“好了沒有?”
“啊,沒呢,沒呢!”明月急忙答道,然後悄悄穿鞋,躡手躡腳地朝他走去。
又過了一會,明月剛剛走到恆昊身後,他又問了:“明月,好了嗎?”
明月沒有回答,而是突然一下子跳到他的背上,咬着他的耳朵說:“我餓,餓死了!”
恆昊一驚,反手摟住她,轉過身來,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那就趕快洗漱,我讓小二送些吃食來。你想吃什麼?”
明月想了想說:“水晶包吧。”
恆昊點點頭說好,出去朝樓下大喊,讓小二送水上來,順便送三屜水晶包。
等明月梳洗完畢,恆昊已經吃了兩個,連連咂嘴說味道真不錯,惹得她直流口水。她急急跑過去,還沒坐下就伸手去抓,接着一整個塞進嘴裡。
她這吃相把恆昊嚇了一跳,手拿包子看着她,竟忘了吃。
明月吃完嘴裡那個,見恆昊不吃,順手把他手裡的包子拿過來忽地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了聲“謝謝”。
恆昊愣住了,明月這是有多餓啊,居然這麼粗魯!他從來沒見過明月這麼吃東西,即使上次他們和恆正一起在酒樓吃飯,她也不曾這樣過。今天這是怎麼了,被餓鬼附身?
明月很快就消滅了從恆昊手裡搶來的那個包子,見他愣愣地坐着不動,奇怪地問他怎麼不吃。
恆昊說:“你,你以前吃東西,不是這樣的。”
明月一驚,差點噎住,急忙捶胸,連咳幾聲。恆昊見了,趕忙給她倒水。明月一口氣喝下半杯,這才緩過勁來。
“啊,我以前不太餓的時候,當然吃得斯文了。”明月辯解道,“今天實在太餓,所以才,嘿嘿,不好意思啊。”
恆昊笑道:“你是被餓鬼附身了吧?瞧你那樣兒!”
明月做了個鬼臉,沒有再說,稍稍收斂了些。她開始細嚼慢嚥,心裡卻怎麼也等不及,總覺得這包子就這麼一點,一口就完了,爲什麼還要一次一小點地咬,浪費時間?
恆昊見她這樣,心裡覺得可笑,便說:“好了,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吧。這又不是在宮裡,沒人說你。”
明月不滿地嘟囔:“剛纔可不就是你說我嗎?現在又裝得沒事人一樣!”
“好,我不說了。”恆昊說完,將剩下的包子全部推到明月面前,“全給你,夠了吧?不夠的話,我再叫兩屜來。”
明月忙說:“夠,夠了!”
等明月吃飽,包子只有三個了,靜靜地躺在籠屜裡。
她朝下抹着胸口,打了個飽嗝說:“嗝,啊,總算是飽了。這三個,賞你了!”
恆昊無語,輕輕搖搖頭,把那三個包子吃掉,又喝了點水。之後,他便催明月上路,說再不走就到中午了。
明月立刻回道:“那我們中午吃什麼呀?”
恆昊伸手颳了她的鼻子一下說:“吃你個頭!”
“喂,怎麼能這麼說?”明月叫道,“我的頭怎麼能吃嘛,真是的。”
恆昊笑道:“行了,趕快收拾東西走吧。我們要不要帶點乾糧?”
明月馬上跳起來說:“當然要啊!我去,我去。”
說完,她蹦蹦跳跳地跑下樓,找小二叫他準備乾糧。
等恆昊收拾好東西下來,明月手裡已經提了一個大包袱。打開一看,裡面有饅頭,還有煮熟的肉片和魚乾,以及一包鹹菜。另外,還裝了兩大壺水。
恆昊滿意地點點頭,說那就出發吧。但他不知道該去哪裡,就讓明月決定。明月只知道金龍魚會在山裡,而離這裡最近的山,似乎也只有無底崖。
“我們去無底崖吧,那裡大概會有。”她說,“而且,那是離京城最近的山,如果找到就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