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麻子見洛亦楓要走,只得作罷,親自送他到大門外,千恩萬謝地作揖。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這才返回屋內。
“唉,可惜啊可惜,真沒想到,那個妞兒居然是皇上的愛妃!”馮麻子心有不甘,暗暗說道。
洛亦楓想再去王府看看明月是否還在,但又怕被她發現,便先行回宮。他本是奉太后之命跟蹤他們,回去要向太后彙報行蹤的。沒想到卻被馮麻子找到,要他幫忙打探一下明月的身份和家住何處。
馮麻子只說他看上一個姑娘,但不知姓甚名誰,誰家女兒,要洛亦楓幫忙查探。沒想到,他看上的這個女子竟然是明月!
到得宮門前,洛亦楓猶豫片刻,上前問守衛皇上是否回宮。守衛答說此門不見,不知。洛亦楓心裡突然沒來由的一陣慌亂,竟然情不自禁地又朝恆祝的王府趕去。
纔到王府門前,忽見大門洞開,洛亦楓忙藏在門邊的石獅子後。只見恆祝親自送客,恆昊、恆正和明月告辭出來,上了一輛馬車,在一隊士兵的保護下朝皇宮而去。
不用猜也知道,那馬車定是恆祝安排的。皇上親臨,他沒理由不安排專人護送回宮。洛亦楓不便再出現,就只是悄悄尾隨,等馬車到皇城大門的時候才混進衛隊裡。
因是夜晚,又是王府衛隊親送,且守門的士兵都認識恆昊和恆正,對中間多了個黑衣人並不在意。洛亦楓不過是摘了面巾,就這麼進去了。
守門衛兵並非全都認識洛亦楓,他若單獨出入,也須出示金牌。現在既進了皇宮,他也不必再暗中護衛,應直接去寧德宮回覆。但他不知怎的,心裡總是放不下,一直跟着明月回到瓊華閣才悄然離去。
回到住處,洛亦楓腦海裡全是明月的身影。她那嬌媚的臉蛋,窈窕婀娜的身姿,無一不令他着迷。
此時,他耳邊依然迴響着明月的話。她說三年前在無底崖,被一個蒙面俠客所救,而不知爲什麼,她認爲那個人是他。
不錯,進宮做侍衛之前,洛亦楓確實是個江湖俠客,也經常蒙面救助弱小。可是,她說的那件事,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倘若真是他救的,不過三年而已,他怎會忘得一乾二淨?即便想不起明月的模樣,或是她這三年改變了許多,也不至於忘記那件事。
而且,明月進宮不過兩年餘,三年前怎麼會在無底崖遇險?明月並沒有說她爲何遇險,只說她在無底崖遇到壞人追殺,墜入懸崖摔傷。之後,便被那俠客所救。難道說,三年前,明月就已從南疆來京了麼?
奇怪,她一個南疆的公主,怎麼會突然在離京城不到五百里的無底崖出現?難道她除了南疆公主,還有別的身份?
左思右想,洛亦楓都想不明白。這些事情如果明月不說,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若要回南疆調查,也不太合適。沒有皇命,他是不能擅自離京的。此去南疆非一日之遙,若有其他公務趁便還好,否則,就只能有大假才能去了。
“明月啊明月,你究竟是怎樣的人,爲何有這麼多秘密?”
看着窗外夜空中的那輪明月,洛亦楓不禁嘆道。
換好衣服後,洛亦楓纔去寧德宮覆命。太后本已躺下,聽說是洛亦楓求見,便起來見他。
“洛亦楓,皇上今天出宮,做什麼去了?”太后的話懶洋洋的,卻仍不失威嚴。
洛亦楓答道:“回太后,皇上和九王爺,還有瑜妃娘娘出宮後逛街,買了些吃的玩的。後來,又管了五王爺家的一樁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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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五家的閒事?”太后一聽,心裡緊了一下,坐正身子說,“老五家怎麼了?你且說來聽聽。”
洛亦楓應了一聲“是”,清了清嗓子接着說:“五王爺家的一個打手,名字叫劉德才的,慣在街上欺負百姓。今天他吃飯不給錢,還偷了酒樓的銀子,剛好被瑜妃娘娘逮到。後來不小心放跑,這小子便直奔賭坊。誰知皇上非要管這事,就追到賭坊去大打出手,將劉德才抓回五王爺的府上。”
太后皺眉道:“這種小事,也要皇上親自動手?衙門是幹什麼吃的?”
洛亦楓說:“皇上在酒樓吃飯,正好遇見,又聽說是五王爺的人,趁便去看望。”
他這麼說,太后心裡才稍微順了一些。歇了一會,她又問怎麼處置的。
洛亦楓將五王爺處罰劉德才的經過說了,只是隱去明月會功夫,並親自打劉德才,以及自己與她私談的那兩段。太后點點頭,問皇上回宮沒有。洛亦楓說回了,她便讓他回去歇息。
從寧德宮出來,洛亦楓的心情仍不能平復。他的腦子裡全是明月的影子,總想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歇下。或許,能從她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些端倪。回到住處,他又換回夜行衣,悄悄朝瓊華閣而去。
此時的瓊華閣,比洛亦楓想象中還要熱鬧得多。他本以爲回來了這麼久,明月應該已經睡下,沒想到,她竟然在屋裡走來走去,大聲說話,一點也不像個皇妃的樣子。
洛亦楓藏在屋檐下,偷偷朝下面探去。明月還未更衣,正在那裡發脾氣。
“你們怎麼這麼笨呀!”明月氣呼呼地責罵道,“一點見識都沒有,就這麼讓人欺負!哼,她在哪裡,我要去找她算賬!”
“娘娘息怒!都是奴婢不好,還請娘娘恕罪!”
兩個宮女跪在地上哭着求饒,旁邊站着幾個太監宮女,全都低着頭不敢說話。
“她怎麼了?”洛亦楓擔心地想道,“又有誰招惹她了?難不成因爲她出宮被太后知道,被罰了?”
他很後悔剛纔對太后說明月也出宮去了,要是她真的因爲這個被罰,那他真是無法心安!
在明月的怒斥下,大家都戰戰兢兢,誰也不敢說話。他們都怕一不小心說錯,又要惹得她生氣。
明月看着玉荷和翠珠,兩人的臉上和脖子上都是紅點點,不時還忍不住去抓,心裡就來火。
“你們怎麼這麼蠢啊?”明月急得跺腳道,“不是我小氣,捨不得給你們用我的東西。可是,主子的東西,是你們不用稟告就可以隨便拿用的麼?”
玉荷和翠珠連連拜道:“月主子,我們知錯了!求主子寬恕,奴婢再也不敢了!”
明月恨恨地說:“我是恨你們笨啊!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那不是什麼香粉,而是癢癢粉!癢癢粉,懂不懂?”
什麼,癢癢粉?
洛亦楓不由一驚,那癢癢粉是民間用來惡作劇的玩意兒,怎麼會在宮裡出現?這種東西,只有江湖上那些下三濫的人才會用,正道俠士是不屑於此的。難道說,宮裡混進了江湖宵小?如果是,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玉荷和翠珠一聽,驚訝地問:“癢癢粉?那是什麼東西?”
太監裡有人知道的,想說又不敢,嘴剛張開又閉上了。
明月瞪着她們說:“就是一種沾上了,就可以讓你癢得生不如死的東西!你們不是嚐到什麼滋味了嗎,還來問我!”
玉荷和翠珠有苦說不出,哭喪着臉請求明月幫她們解癢。
明月見她們的臉和脖子都有些腫了,那副渾身癢得直哆嗦的樣子實在可憐,心裡也着實有些不忍。她問她們那粉是從哪裡來的,兩人不敢隱瞞,說是德妃送的。
之前明月剛回來時,見她們二人這般模樣,不禁嚇了一跳。問她們怎麼回事,她們只說是偷偷擦了明月的香粉,卻不說是怎麼來的。明月知道自己的香粉絕對不是癢癢粉,心裡生氣,就衝她們發起火來。
現在問出是德妃所送,明月心裡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估計是德妃見她被皇上疼愛,又被太后封妃,心裡嫉妒吧。這癢癢粉,也不知那德妃從何而來,但肯定是想給明月用的。
如果明月的臉蛋真成了玉荷和翠珠這個樣子,皇上肯定不會喜歡她了。因爲即使治好,也會留下印痕,明月的美貌便會大打折扣。而誰都知道,宮裡的后妃憑的就是一張臉。臉蛋若毀了,這輩子就完了!
真要不留印痕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在宮裡肯定做不到。因爲這癢癢粉與常見的不同,想是那人按照自己配方做的,必有解藥,在一定時限內沒有得到解藥的話,這張臉就真毀了。若是用別的藥,癢是可解,印痕卻無法消除。
宮裡的御醫肯定是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藥粉的,只有江湖上的小混混纔會用。那德妃又是怎麼得來的呢?
明月心裡滿是疑問,這些下人也不可能知道,只能靠她自己去查了。
洛亦楓聽了,立刻想到德妃的詭計,心裡暗暗罵道:“這個狠毒的女人,居然用這樣的手段!哼,我得讓她吃點苦頭!”
他又看了明月一眼後,悄悄離開。
出了瓊華閣,洛亦楓辨別了一下方向,徑直朝如意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