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娃娃也就半條小臂那麼長,做得十分精緻。頭髮,面容,手腳,衣服,都栩栩如生。可見,施邪術的人對這件事情是極其用心的。
大家一看那布娃娃,無一例外地想起了明月。因爲他們都曾見過明月的樣子,而這個娃娃的裝束和髮型,臉蛋和身形,都與明月十分相像。
娃娃的臉和手腳是用臘做的,只有身子和衣服飾品是用布料和其他東西所制,完全可以放在屋裡當擺設。可是,這娃娃身上佈滿的符咒,卻讓人不寒而慄。
明明是一個漂亮無比的娃娃,卻讓人望而生畏,屋裡的氣氛也莫名的變得詭異起來。
特別是娃娃的眼睛,用的是紅瑪瑙。雖然漂亮,卻充滿邪氣,叫人總覺得那眼裡會射出利劍,能將人殺死。
一般的邪術,所做的布娃娃不過是個象徵,基本像人也就罷了。就連國師,也從沒見過做得如此精緻的娃娃,目的卻僅僅只是爲了謀害明月。
以國師平生所學,用這種邪術害人的,多半來自西域。南疆有蠱術,與這不沾邊。中原民間也有打小人的風俗,卻是用來驅邪避兇的。
自前朝始,中原也有人家用布娃娃來代替想要謀害之人,在其身上扎針貼符咒。再用邪術控制,使受害人被困,繼而喪命。
這種方法,據說是從西域傳入,因其後果嚴重而陰毒,被中原道士所不恥。沒想到,現在卻在宮裡見到,而且還是在地位尊貴的淑妃娘娘這兒。
國師也不想相信這是淑妃本人所爲,她是大家閨秀,名門之女,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旁門左道?
所以,這後面一定還有個更大的陰謀者,做這個布娃娃,只是其中一步!
淑妃此時不再大聲嚷嚷,心裡卻已恨得想要殺人。她將娃娃奪過去,想起明月那嬌媚動人的臉蛋,搖曳生姿的身段,心裡自是嫉恨無比。
可是,恨歸恨,她卻從未想過要將明月害死。
真不知是哪個惡毒的混蛋,居然把這個娃娃放到她這裡來,這是想要一箭雙鵰麼?
路程連看得冷汗淋漓,大着膽子問國師,是不是找到這個娃娃就可以解除明月身上的邪術了。
國師搖搖頭說:“不,沒這麼簡單。你看,這些符咒上面,都用硃砂畫着紅圈。這說明,施術之人想要將瑜妃娘娘置於死地。”
淑妃也被嚇住了,戰戰兢兢地說:“這不是我乾的,真的不是我乾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國師,你可不能誣陷好人!”
侍衛們也都紛紛跪地求道:“國師大人,請你高擡貴手,放過我家主子吧!”
路程連見淑妃又慌又怕,又滿臉困惑和驚奇,也相信不是她做的。可是,這是什麼人弄的呢?
他剛想說出自己的觀點,就聽國師說:“微臣相信,這不是淑妃娘娘所爲。能做出這麼精妙的娃娃,又能用這麼高深的邪術,至少是個修行了幾十年的人物。”
一聽國師說自己不可能是施邪術的人,淑妃的心一下子放軟下來。
她擦了擦額上的虛汗說:“不知國師想怎麼查,本宮一定儘量配合。”
國師答道:“你們先不要聲張,只說我是來向你討一味藥的。唔,不知娘娘這裡,可有紅參?”
淑妃點點頭說:“有是有,不知國師何用?”
“瞞天過海。”國師淡淡地一笑,答道,“這個娃娃,本座就帶走了。此事,千萬要保密,不得泄露分毫。”
淑妃立即吩咐衆人:“都聽見了嗎?國師來此,不過是借紅參一用!誰要是敢亂說,我剪了他的舌頭!”
大家連忙答應,路程連也趕緊賭咒發誓,說絕不透露半句。就是對明月和皇上,也不會亂說。
國師這才放心,叫路程連跟他走,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淑妃命人拿出幾根紅參,用軟布小心地包好,遞給國師。
國師讓路程連拿着,並叮囑他,叫他出去以後一定要把來此借紅參的事嚷得路人皆知。
路程連不解地問:“爲何要如此做?”
國師不耐煩地說:“讓你說你就說,何必問這麼多!要想救你的主子,就得聽我的。”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路程連一腦子霧水,也只得匆匆向淑妃道別,跟着跑了出去。
等他們走遠,淑妃跌坐在椅子上,害怕得哭了出來。下人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得好言好語相哄。
走出璃茉宮,路程連手裡捧着那紅參,一臉疑惑地說:“國師大人,這紅參,真能治瑜妃娘娘的病麼?”
國師答道:“不錯,再配以*瓣,冬青樹葉,還有蜂蜜少許,用薏米、薑片、山藥糊糊熬製,每日三次,定能藥到病除。”
路程連從未聽過這麼奇怪的藥方,奇怪地問:“這,這是治什麼病的呀?再說,我們瓊華閣,好像也沒有*。”
國師想了想說:“這個嘛,派人出去買些便是,不必發愁。”
他們一路走,一路說,國師始終把來璃茉宮借紅參的事情掛在嘴上。而路程連,也一直配合着他,還故意把紅參露出,誇這參如何如何好。
走到沒人之處,路程連才問國師:“國師大人,那個娃娃,不知你要怎麼處置?”
國師皺眉道:“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就閉嘴。你不怕被別人聽去,我還怕呢!”
路程連只得閉嘴,卻十分不甘心。
他覺得自己爲主子的安危着想,何錯之有?皇上讓他跟來,肯定也是這個意思。他要是什麼都打聽不清楚,回去怎麼跟主子交代?
回到瓊華閣,國師又將先前與路程連說的“藥方”說了一遍。秀桐一聽,忙說她那裡有*瓣,不過是乾的,不知能不能用。
一問,才知道她那是曬乾用來泡茶喝的,國師說不行,必須要新鮮的。路程連就發動衆人,要他們一起去找。宮裡要是沒有,就出去買點。
打發走下人們,國師這才偷偷把那個邪術娃娃拿出來,讓恆昊和太后看。
此時明月已經醒來,聽國師說在淑妃宮裡找到一個邪術娃娃,頗感意外。她真沒想到,秀桐所說居然是真的。可是,對她施邪術的人會是誰呢?
看到那個娃娃,明月十分驚訝。她不懂邪術,只是驚歎那個娃娃做得如此精緻,若不是用來施邪術,她還真的會一眼就愛上。
太后也對這個娃娃的做工驚歎不已,說算得上是件珍品。
只是,看着那上面的符咒,感覺邪氣逼人,讓人很不舒服。恆昊則追問這是什麼人所做,在哪裡發現的。
國師想說在淑妃宮裡,又怕他們都想當然地以爲就是淑妃所爲。於是,他便說宮裡應該沒人有這個功力,能做出這樣的娃娃。
“那,什麼樣的人才做得出呢?”恆昊奇怪地問,“不知國師可有線索,需要什麼,請只管說。”
國師說:“據我所知,這個娃娃應來自西域。只是,是宮裡什麼人放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要想查出真相,我們就要先保守秘密。”
恆昊和太后都不說話了,他們對邪術一無所知,現在也只能聽國師的。而明月,也只知道有人用邪術害她,卻不知道會是什麼人。
她掙扎着想起來去看,卻起不來。她叫了一聲恆昊,讓恆昊把娃娃拿給她看。
國師卻極力阻止道:“不可!娘娘,此邪術娃娃就是爲了害你之命而做。你若近身,實在不吉利。”
太后也說:“是啊,明月,你就不要看了。好好養身子吧,本宮會加派人手,嚴防有人對你不利。”
“多謝太后。”明月感激地說,“如果找到那個對我施術之人,請一定要讓我知道。”
太后答應了,見明月依舊虛弱,又問國師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國師答道:“太后,微臣已經爲瑜妃娘娘招魂。現在,需要一處靜室,來解這邪術娃娃身上的符咒。”
“可是,這樣的符咒,難道不應該是施術者來解嗎?”恆昊困惑地問,“莫非國師也懂這解咒之法,可以確保明月安全無虞?”
國師深思熟慮一番後說:“皇上,微臣自認在中原,乃玄術第一人。這邪術並非無法開解,只是需要些時候。若要等找出施術者再解,臣恐怕……”
說到這裡,他擔憂地看了一眼明月。
明月也看着他們,靜靜地聽着他們說話。聽到國師這麼說,她心裡有幾分感動,便說那就讓國師先解吧。即使解不出來,她也不會怪他。
恆昊也很信任國師,就同意了。
看着國師懷揣邪術娃娃出去,恆昊心裡卻有些忐忑,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妥。他對母親說了自己的感覺,太后也覺得事情不會到此爲止。
恆昊決定一邊調查施術之人,一邊嚴防再有人偷偷對明月做壞事。可他又不能時刻守在明月身邊,一時有些煩躁。
太后突然想起洛亦楓,就說可以讓他每日守護。恆昊也同意,便叫人去把洛亦楓叫來。
聽到洛亦楓的名字,明月心裡忽然一暖。如果是他來照顧和保護她,她是絕對放心的。她忽然有了想哭的感覺,卻又不願讓恆昊和太后看到她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