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因已近十五,看着倒有七八分圓了。
這晚的石虎城,夜風特別大,偶有烏雲飄過,不知明日會否陰天落雨。
俗語云,中秋前後幾場雨,潤澤莊稼溼人心。在中秋節前後,總會有幾場雨,預示着秋天正式來臨。
石虎城早已做好了過節的準備,只是被恆昊他們這麼一鬧,人心有些慌亂。
那天什麼都沒搜到,金順成心裡很不安。他不願相信明月是奸細,總覺得像她那麼美麗的一個小姑娘,眼睛如此水靈清澈,怎麼可能是奸細?
可是,恆昊又實在可疑。再加上李無憂也不見了,他作爲一寨之主,不得不小心謹慎。
於是,明月和洛亦楓都被隔離了。
他們只能在自己的房間和院內活動,吃飯也由專人送來。若有其他需要,必須得到金順成的同意才能做。
明月先是大發脾氣,說他這個大哥太不講情面。可入夜之後,她忽然安靜下來。李春就守在院門外,卻什麼動靜都沒聽見,也不知她在幹什麼。
纔剛過二更,就見明月屋裡熄了燈,想是睡了。
李春本來還挺擔心,生怕明月是在蒙他,想等他睡熟以後逃跑。所以,他一直瞪大眼睛守着,一刻也不敢懈怠。
可纔剛過了一會兒,李春就熬不住,裹着棉襖靠在門邊草堆裡睡去。
而此時,明月已經再次進入地宮,正在尋找她看得上眼的東西。
作爲一個有十餘年犯罪史的盜墓賊,明月當然知道什麼東西值錢。她看了許久,發現好多東西都是普通的金銀珠寶,沒一件特別的,不禁有些失望。
她現在還在石虎城,而且被監視,不管在這裡面找着什麼好寶貝都無法帶出去。所以,她必須找到一件既特別,又小巧的東西。既滿足她偷盜的嗜好,又給自己蓄財。
翻找半天后,明月在一扇門前停住了腳步。
這扇門,上次李春帶他們來時並未打開過。明月不知道里面是價值連城的寶藏,還是可置人於死地的暗道機關。
但,倘若不親自一試,又怎知是福是禍?
“哼,既有李春打不開的地宮門,那定是藏匿寶物的好所在!”明月推測道,“姑奶奶在這山寨裡吃了這許多苦頭,若是不拿點東西回去做念想,豈不白來了?”
這麼一想,她就站在那扇門前,仔細研究起來。
這門與其他不同,其他都是石門,唯有這扇是鐵門。想到當初織霧山上的王爺墓,明月心頭好一陣激動。
這裡雖不是什麼公子王孫之墓,但既然是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地宮,必有驚喜。而且,這地宮規模雖不大,設施卻很完備。
光看這裡面的建築風格,倒像是一座小型王宮。或許,這裡曾經是皇室貴胄的避難之所,沒有點拿得出手的玩意兒,怎麼說得過去!
這鐵門只有一扇,只可能是朝裡開或朝外開,要不就是朝一邊推移,藏進牆裡。可是,要怎麼才能打開,還真是傷腦筋。
明月舉着火把,耐心地從上到下將這鐵門看了個遍。鐵門上不是光滑無物,而是有許多不很深的刻痕。這些刻痕非常規律,不像是不小心刮出來的。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樣的痕跡要麼是裝飾的圖案,要麼是某種提示。或者,正是開啓某道神秘之門的鑰匙。
明月耐着性子,仔細研讀那些符號。她讀書不多,如果這上面的痕跡都是文字的話,她就頭疼了,絕對看不懂。
幸好,這些痕跡好像都有其代表的意義。就算一眼看不出來,認真想想總能明白。以她多年的盜墓經驗,這些痕跡也不全是暗示,一定有些是專門搗亂的。
看了幾遍,終於被明月看出了名堂。
這些痕跡,總體是一幅雨夜圖。那些有規律的斜痕,代表着淅淅瀝瀝的雨點。而角落裡的一個小人,舉着一支蠟燭,證明是晚上。
問題是,這圖說明了什麼呢?
明月再繼續看,這圖好像是一種記錄。記錄了某些人狩獵的生活細節,因爲上面有牛,有野豬,也有飛鳥,還有射箭和投擲長槍的人和許多數字。
她不相信這些記錄與開門無關,就絞盡腦汁地想啊想。最後,還真被她發現了秘密。
“一對七,二對四,三對五……”
明月低聲唸叨着這些暗號,漸漸有些興奮起來。沒錯,這暗號是墓葬流行的錯位標示。只要懂得其中的奧妙,秘密自然知曉!
她記下圖中所有的數字,然後再在周圍尋找。沒多久,就看到鐵門旁邊有個小棋盤,隱藏在一堆碎石塊裡。
若不是偶然瞥見,明月怎麼也不會想到,這鐵門之下竟然會有棋盤。而更讓人疑惑的是,這棋盤上的棋子不是兵馬士象,而是一些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字。
明月把覆蓋在上面的雜草和碎石拿開,看到棋盤上只有兩顆棋子,其他棋子都散落在地。她把這些棋子都整理好,總算看出了門道。
棋子上的字,原來是星宿!
這些字,明月不完全認識。但它們擺在一起,光看樣子,還是能猜出來就是那些東西。
想當年,師父曾經教過明月,什麼八卦陰陽,什麼星宿吉凶。所以,她會念這些字,也會推算,卻不會寫。有的字能背出來,但若光是看到那個字的樣子,她卻不認識。
這會兒,明月連猜帶蒙,居然還給弄對了!
“東方青龍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好,齊了。”
她把東方七宿找齊,又抱着試試看的心在附近翻找其他棋子。她不敢確定這些棋子會包含二十八宿的所有,但既然青龍能齊,其他的也會有吧。
“唔,北方玄武七宿,鬥、牛、女、虛、危、室、壁。嗯,西方白虎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好了,全齊了!”
明月拍拍手,看着這些星宿棋子又發了愁。棋子是齊了,可它們要怎麼用?
想着,想着,她又去看鐵門上的圖案。咦,那些三角形的東西是什麼?
“奇怪,剛纔怎麼沒注意?”明月說着,站起來伸手去摸。
三角形的圖案不是刻畫出來的,而是凸出來的。它們一定也有其意義,否則不會出現。
明月想了想,從地上撿起一顆灰石。就是那種比較軟,能劃出灰白色痕跡的石頭。她把灰石放在有三角形的地方,然後試着連起來。
等她連完一看,天啊,這完全就是星座圖嘛!
明月十分激動,又對照着旁邊的那些數字,終於知道怎麼開門了。
哼,原來如此,也沒多難嘛。她再蹲下去,對着門上的星座圖,又跟着上面的數字,把對應的棋子按照數字暗號來走步數。
還好她懂得這個數字暗語,否則,如果直接按數字去走,一定會中暗箭機關的。
“鬥一,就是走七,角五,就是走三,畢七就是走一,女二,就是走四……”
好,還剩最後幾步。眼看馬上就要成功,明月興奮得兩手交叉。
可是,星座圖上,那個參、鬼和張旁邊沒有數字,該怎麼走?
明月想了又想,覺得這應該是不用走的意思。所以,她就不管這幾個,又繼續走其他的。
等她把有數字的星宿棋子都走完,放下最後一顆時,看到那道鐵門開始顫動,併發出低沉的轟隆聲。太好了,這回成功了!
忽然,明月想起之前在織霧山王爺墓的經歷,心裡緊了一下。
那回她差點被暗箭所傷,這回可要小心點。所以,門纔剛往上挪,她就趕緊閃在一邊。直到整道門都收到頂,藏進牆裡,她才放心地出來。
咦,門開以後,難道不應該是藏寶室嗎?可爲什麼面前還有一堵牆?
“哼,可惡!”明月氣憤地罵道,“白費這許多工夫,卻是騙人的!”
她轉身要走,又覺得不對。
若真是騙人的,這裡只有一堵牆,那又何必弄這個一般人不懂怎麼開的鐵門?
於是,明月又回來,看着那堵牆出神。
這牆與旁邊那些卻也不同,似乎更白一些。而且,也更乾淨,上面什麼都沒有。
可正因爲什麼都沒有,明月才更好奇。
越是看着普通的,就越是有鬼。果真沒在這裡藏東西的話,只是一堵牆便罷了,何必弄個牆,再在外面裝道鐵門?
明月靠近那堵牆,把手放在上面。奇怪,這牆是什麼做的,怎麼有點軟,還有彈性?
她按了按,感覺像按在軟泥地上似的,心裡倒勾起興趣來。好,那麼現在,就把這面軟牆給打開吧。
想到這面牆之後,很可能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寶藏,明月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她挽起袖子,又合掌對着空中拜了拜,請菩薩保佑。
見事情遠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明月反而更加有幹勁。她上下摸索,尋找開牆的機關。然而,上上下下都摸遍了,居然沒找到。
怎麼辦?明月走到一邊,從一個斜角看這面牆。沒想到,藉着火把照出的陰影,這回居然被她看出了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