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雞鳴,天色大亮。
幾個巡山的嘍囉來到明月住的小院前,看到李春抱着胳膊睡在地上,上前踢了踢他。
李春正在做夢,忽然被人踢醒,嚇了一跳。他睜眼一看,見是巡山的兄弟,便打個呵欠,伸伸懶腰,問他們有什麼事。
一個兄弟問道:“哎,李春,你怎麼睡在這裡啊?大小姐呢?”
李春迷迷糊糊地看看周圍,才發現自己是睡在院子外面,靠在門框上。他一骨碌爬起來,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嚇出一身冷汗。
“糟了!”李春一摸後腦勺,急急忙忙朝院子裡跑去。
他擔心明月從地宮裡盜走財物後偷偷溜走,而他則是被打暈以後扔在這裡的,所以纔會莫名其妙地抱着門框睡覺。
“大小姐,大小姐!”李春來到門前,使勁拍了幾下喊道。
明月還在酣睡,聽見這突如其來的拍門聲,以爲發生了什麼事。
她眼珠一轉,不好,難道是恆昊和洛亦楓身份暴露,被抓住了?
於是,她跳將起來,忽地衝過去打開門問:“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春等人一見她,心立刻放下半截。只是,明月此時雖穿着衣褲,卻是髮髻鬆散,也沒繫腰帶,樣子十分狼狽。
“呵,大小姐,原來你在屋裡睡覺呢。”李春放心地說着,又賊溜溜地朝屋裡張望。
明月“啪!”地打了他的臉一巴掌道:“臭男人,姑娘家的閨房,豈是你能隨便看的!”
李春被打,一時間懵了,捂着臉支支吾吾地說:“小的,小的只是想看看……”
嘍囉們見大小姐發火,也都不敢出聲。
明月白了李春一眼說:“看什麼看!老孃屋裡沒男人,連只老鼠都沒有。”
那幾個小嘍囉一聽這話,都忍不住噗嗤笑了。
李春覺得很尷尬,也很委屈,忙解釋道:“小的不是懷疑大小姐屋裡有男人,只是,……”
他沒敢把實話說出來,因爲怕這幾個弟兄去告訴老大,到時候他吃不了兜着走。
明月一瞪眼道:“只是什麼,想佔本小姐的便宜?哼,看我不打死你!”說着作勢要打。
李春急忙伸手護住頭,又把那幾個小嘍囉哄走,這才低聲問明月,他昨晚怎麼會睡在院子外面。
明月忽然換上一副媚笑,把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說:“哎喲,春哥哥,你都忘了?”
她這樣子,把李春嚇得夠嗆。萬一他是迷戀明月的美色,對她有所企圖才被丟在外面的,那可就慘了!要是明月跟老大一說,只怕他的命都保不住呢。
李春怕得說話都有些顫抖:“大,大小姐,我李春本性不壞。昨晚是喝多了點,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過不去。”
明月一皺眉道:“怎麼,怕了?”
李春連連點頭說怕。
她又問:“還記得昨晚發生過什麼事嗎?”
李春隱約記得去了地宮,可因爲喝了太多酒,他不確定到底去沒去。金順成曾經囑咐過,地宮的秘密不許告訴任何人。因他是心腹,才讓他知道並看管。
如今,明月剛進石虎城就知道了這個秘密,李春真的很擔心,怕她會盜走財物。而如果她連人帶財寶都不見了,金順成必定勃然大怒,李春的命還在不在都是問題。
他驚嚇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小姐,昨晚,小的有沒有帶你去過一個,嗯,很暗的地方?就是一個大房間,裡面堆着很多箱子。”
明月一聽就明白了,李春這是怕她偷東西,以及泄密!
她裝作迷惑的樣子說:“你在說什麼呀?我昨晚喝多了,寨主送我回來,我就睡覺了。還是你這個笨蛋把我吵醒的呢!”
李春眨眨眼,真是這樣嗎?可他明明記得,他好像帶他們去過地宮了!
他還想問個究竟,明月忽然指着他身後說:“你看,誰來了?”
李春驚恐地回頭看去,金順成正面帶怒色,揹着手站在那看着他。
“啊,寨主!”李春一看是金順成,嚇得急忙轉身出去施禮。
金順成瞪他一眼道:“哼,大清早的,你在這裡做什麼?”
李春吞吞吐吐,不知道怎麼回答。
明月卻快步走過去,拉着金順成的手說:“呀,大哥,這麼早你就來看我了?有沒有什麼好吃的,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她的聲音本就柔美,再加上才睡醒的那副迷濛樣,不施粉黛的臉上白皙而又清雅,實在叫人心動。
金順成剛纔還對李春厲聲質問,明月這一撒嬌,他立刻就溫柔了。
他對明月輕輕一笑道:“好,你想吃什麼?”
明月想了想說:“嗯,拉麪,餛飩,包子,什麼都可以!”
“行,你洗臉了沒?”金順成爽快地答應道,“先梳洗一下,我帶你去吃。”
明月說好,然後就叫李春去打水。
李春心裡嘀咕,懷疑自己昨晚喝多以後泄露了地宮的秘密。可是看明月這個樣子,似乎並沒有那回事。不行,爲了證實真沒事,他必須親自去查看一番。
打好水,明月洗漱完畢,梳好頭,跟着金順成走了。李春趁機關好門,再次進入地宮。
奇怪,地宮裡什麼都好好的,財寶也沒有少,箱子也沒有被動過。這麼說,他們沒來過?
因李春負責看守地宮,每天必來打掃清點一次,對這裡已是熟得不能再熟。看到這裡的東西原封未動,他才放下心來,心想不過是他多疑。
“大概是我太緊張了,做了個夢而已。”李春這麼安慰自己說,出去關好入口的門。
而此時,明月正與金順成在一起,享受着石虎城的早餐。
別看這石虎城在山上,吃的東西可不比城裡差。今天明月嚐到的,就是別具特色的野物早餐。
所謂野物早餐,就是用獵到的山雞,野豬,野兔等動物的肉,弄成早餐的主要食材;再配以山上特有的香料,做出來的早餐簡直是香味撲鼻,饞得死人。
明月與金順成出了小院,朝一個小山包走去。還沒上到山頂,就已聞到誘人的肉香。
“哎呀,真香啊!”明月吸着鼻子,陶醉地微閉雙目,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
金順成笑道:“呵呵,這是野兔肉煮的拉麪。裡面放了很多作料,很好吃。”
一聽是野兔肉,明月的口水幾乎流了下來。她再也顧不上金順成,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朝山頂跑去。金順成怕她不小心摔倒,急忙跟着跑。
來到一個院落,香味更濃,許多兄弟正圍坐在桌子旁吃東西。也有的站在外面,或是蹲着,吸溜得很響,不時還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明月噌噌幾下,跳到屋裡大喊道:“給我來個大碗!”
裡面正在掌勺的夥計嚇了一跳,一擡頭見是明月,立即對她笑道:“喲,大小姐,你起了?嘿嘿,大碗很多呢,你吃得完嗎?”
明月拍拍胸口答道:“當然!我都餓一晚上了,誰說我吃不完?”
金順成進來,對那夥計說:“你就給她大碗吧,她吃不完的,我來吃。”
夥計應了一聲,給明月盛了一大碗,還特地多放了幾片肉。
明月接過碗,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把桌上的麻椒粉,辣椒麪,香菜,蔥花,薄荷葉等作料一股腦兒倒進碗裡。
看着那翡翠般綠油油的菜葉,以及紅彤彤的辣椒油,明月還沒吃就直吞口水了。她攪拌了一下,稀里嘩啦地大口吃起來。
金順成也要了一大碗,坐在她旁邊。同桌另兩個兄弟見狀,忙端起碗換到其他桌去了。
“怎麼樣,好吃吧?”金順成一邊放作料,一邊問明月。
明月嘴裡含着拉麪,不住地點頭說:“嗯,太好吃了!”
金順成見她吃得這麼開心,心情十分舒暢。他也大口大口地吃,發出很響的吸溜聲。
明月擡頭看看他,忽然嬌媚地笑了。
自從進宮,她就沒有這麼開心而自在地吃過東西了。出門在外的時候,也有恆昊在場,她不得不做出副淑女樣,斯斯文文地吃,溫文爾雅地走路。
可現在在山上,身邊全是土匪,都是些豪邁爽快的主兒。他們吃東西纔不講究什麼禮節什麼吃相,怎麼好吃,怎麼舒服就怎麼吃。
明月喜歡的就是這樣,因而頓覺渾身暢快淋漓,彷彿這碗兔肉拉麪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
吃完一半,明月忽然想起恆昊來。對呀,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能不讓他來分享?
“哎,大哥,派個人,去把楚大人和洛大人叫來一起吃吧。”明月邊吃邊說,“我敢打賭,他們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面。”
金順成答應着,叫一個小嘍囉去叫。小嘍囉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了出去。
明月見金順成對她這麼順從,心裡很受用。
她夾起一塊兔肉,對金順成說:“大哥,你對我真好。來,這是獎賞你的!張嘴,啊——”
金順成吃了一驚,還沒有女人對他這麼親密過呢!
他遲疑片刻,張開了嘴,心裡甜得像灌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