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進到院中,太后已經和雲升大師聊完出來。大師在側殿爲他們準備了齋飯,那些御林軍則在院中席地而坐,等着寺裡的和尚爲他們準備飯食。
只不過,太后的小菜要更爲精緻些,甚至還有專門爲她做的素點心。而御林軍和太監宮女們,能有齋飯填飽肚子就不錯了。他們還帶來了水果,不過那是祭祀用的,須得等祭祀完畢後,主子吃剩下才有他們的份。
飯畢,太后小憩了一刻鐘,便讓雲升大師安排祭祀。因不是什麼節日大典,祭祀的程序很簡單,只在大殿上燒香,敬獻祭品,再跪拜祈願就完了。
之後,太后與雲升大師在後堂談論佛法,其他人只能在寺院周圍走動,不得遠離。明月覺得無聊,加上剛纔的素菜吃得她難過,便開始打起主意來。
他們帶來的肉是煮過的,用冰蓋住放了一晚,此時並沒有壞,只是太冷,怕吃了拉肚子。不行,得找個地方弄熟吃。
本來明月還想像上次那樣,在寺外找個地方烤肉吃的。可今天人多,怕被人發現,只好作罷。
最後,明月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她帶着路程連等三人,提着盒子在寺外轉了一圈,逢人就說是看風景。然後,走到距離寺院較遠的地方,打開盒子,把肉放在上面曬。
此時正是午後,陽光暴曬,他們坐在旁邊等了一會兒,都有些耐不住了。
於是,明月就叫路程連把鐵盒子和肉搬到樹林邊。這樣,鐵盒子擺在陽光下曬肉,他們則躺在樹蔭下乘涼。
曬了約莫一刻鐘,玉荷突然叫起來:“哎呀,好香!是不是烤熟了?”
明月一骨碌爬起來撲過去一看,被太陽暴曬的肉片早已化凍,因本來就是煮熟的,此時被太陽烤過,又香又軟。她用手捏起一片來放進嘴裡大嚼,頓時美得滿臉媚笑。
“唔——嘖嘖嘖,簡直是人間極品,超級美味呀!”明月邊吃邊讚歎道,眼睛還微閉着,慢慢地把頭搖來搖去,像在欣賞一幅需要閉眼才能看到的畫。
明月這樣子將三人吸引住了,他們團團圍起來,吞着口水看她吃,連汗水順着臉頰落下都沒發現。尤其是翠珠,張嘴傻笑着,口水不停地冒出來,就差沒滴到地上了。
明月吃完一塊,又捏起一塊來吃,點點頭說:“哇,太棒了!我真聰明,哈哈哈!”
路程連終於忍不住問道:“月主子,可否賞幾塊給小的們嚐嚐?”
“嘿嘿,吃吧吃吧,別客氣。”明月大方地拍着盒子說,“你們買了這麼多,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啊?來來來,自己拿!”
一聽這話,三人立刻學着明月的樣子伸手抓肉吃。果然,這躲在寺院背後偷着吃肉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一邊還要偷眼瞄着會不會有人過來發現,一邊還要看着鐵盒子裡的肉片還有多少。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提防被人發現。因爲這不但犯了佛家的忌諱,還會給明月惹來禍端。
吃了一會,明月忽然一拍大腿道:“哎呀!糟了。”
三人忙問怎麼了,她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帶了作料嗎?我怎麼給忘了?”
路程連撇着嘴說:“月主子,你怎麼不早點說?你看,我們都吃了幾塊沒味的了。”
翠珠笑道:“哈,這叫素肉。”
玉荷也笑了,將作料從鐵盒底層拿出來,用竹籤子戳着肉蘸作料吃。
其他人也紛紛學她的樣子,這樣果然好吃多了。他們吃得開心,早忘了是來寺院上香祈福的,只當是出來秋遊。
正吃得高興,忽然聽見一聲怒吼:“好哇,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吃東西!”
衆人扭頭一看,哎喲,竟然是倩玻爾那個討厭鬼!
路程連一看是她,頓時沒了興致,抱怨道:“怎麼哪都有她呀?真是冤魂不散!”
明月斥道:“人家好歹是個公主,別那麼沒禮貌。走,打招呼去。”
路程連極不情願地站起來,拍拍屁股朝倩玻爾走去。玉荷和翠珠也趕快站起來跟着過去,心裡卻都在埋怨,擔心她會告密。
只有明月毫不在乎,大咧地走過去,笑着說:“喲,倩玻爾公主,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倩玻爾走到面前,路程連他們懶洋洋地給她行禮,她也懶得答話,而是徑直走到明月面前,問她怎麼不在寺裡。
明月反問道:“你不也沒在嗎?”
倩玻爾翻了翻白眼說:“哼,我是來找你的。太后正和大師談佛法,你怎麼能不去聽呢?哎呀,果真是南疆野丫頭,一點都不好學上進!”
明月聽得火冒,正想整整她,她忽然伸長鼻子嗅了嗅,自言自語道:“咦,什麼味道?”
“啊,沒什麼。”明月輕描淡寫地說,“在這荒山野嶺,除了我們幾個,還能有什麼呀?難道說,是你在放屁?哎呀,真臭!”
說完,她還故意伸手在鼻子前扇風,好像真的很臭似的。
路程連憋不住笑出聲來,玉荷和翠珠想笑卻忍住了,走到明月身邊,遮住倩玻爾的視線。
“喂,你們兩個死丫頭,給我滾開!”倩玻爾怒道,伸手把她們倆撥開,大步朝樹蔭下走去。
路程連一看急了,大步跑過去,攔住她說:“公主,你要幹什麼?”
倩玻爾喝道:“怎麼,你一個小小的太監,也敢管本公主的閒事?”
路程連被她這麼一說,頓時沒了脾氣,只得站在一邊。
明月正色道:“哼,你一個藩國的小小公主,在本宮面前逞什麼威風!我的人自然有我管,要你多事!哎,你的腰好了?”
倩玻爾的腰其實還在疼,只是沒有剛纔那麼厲害了。被明月這麼一提醒,她頓時覺得陣陣疼痛襲來,忍不住雙手叉腰,心裡暗罵。
“哼,明月,我知道是你在搞鬼。”她不服氣地說,“老實交代,你剛纔用的什麼招數,爲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我一下,我的腰就疼了這麼半天?”
明月抱起胳膊說:“倩玻爾公主,請叫我最尊貴,最美麗,最可愛,最聰明,最仁慈的瑜妃娘娘!”
“噗!”路程連和翠珠被明月逗笑了。
玉荷也想笑,但卻使勁憋着。她很高興看到倩玻爾被主子戲耍,心想一會肯定還有好戲,只管看着就是。
倩玻爾被氣得滿臉通紅,再加上被太陽曬出毛毛汗,看上去有幾分狼狽。而且,她爲了感覺舒服點,雙腿站開,雙手叉腰。若非那身公主裝十分華麗,簡直就像是菜場上的潑婦一般。
好在她胳膊上的麻穴過了時辰已自動解開,否則,她此時的樣子真是太尷尬了。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倩玻爾也不是傻子,能覺察到他們對她的敵意。如果明月不是皇妃,哪裡敢對她這麼不客氣!哼,等着吧,總有一天她會當上皇后,到時候就可以好好欺負明月了。
現在他們人多,不如先吃虧一下。反正明月也確實是皇妃,說幾句好聽的,她也不會瘦幾斤,以後都想辦法讓明月還回來就是。
於是,倩玻爾咬着牙說:“好,最尊貴,最美麗,最可愛,最聰明,最仁慈的瑜妃娘娘!現在,最最美麗,最最尊貴,最最可愛,最最聰明和最最仁慈的倩玻爾公主問你,你們幾個偷偷躲在這裡,到底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聽她只是在明月的話里加了一個“最”字,路程連不禁冷笑,這個公主,腦子也不過如此罷了!
明月卻不在意,而是神秘地笑着說:“喂,你想不想加入我們?”
嗡的一下,衆人都愣住了。
路程連沒想到明月這麼大方,深恐她被這個公主陷害。而玉荷和翠珠則在擔心,他們帶來的肉夠不夠吃。
倩玻爾突然警覺起來,以爲明月有什麼陰謀。她緊張地看着他們,想要從他們臉上看出點什麼秘密。可是,明月依舊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臉上的笑容看上去也很真誠,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再看看這三個下人,路程連見她看朝自己,假意咳嗽一聲,轉朝一邊。倩玻爾心裡很不滿,又去看玉荷和翠珠。這兩個小宮女倒是有禮貌得多,見倩玻爾看她們,立即低下頭輕施一禮。
倩玻爾滿腹狐疑,不安地問明月:“哎,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明月笑着問她:“倩玻爾公主啊,你覺得寺裡的齋飯好吃嗎?”
“好吃什麼呀?”倩玻爾抱怨道,“沒油水就不說了,全是土豆,白菜,南瓜和茄子!哦,對了,還有涼拌辣椒。天哪,這樣的飯食,怎麼會是人吃的呢!”
明月立即豎起食指警告道:“好啊,公主,太后也吃了,你是在說……哼哼!”
倩玻爾嚇了一跳,連忙說:“我什麼也沒說!喂,你們誰也不許亂說啊,否則,我打爛你們的嘴!”
明月無所謂地說:“隨便你啊,那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倩玻爾忽然有些害怕,小心地問道:“加入你們,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