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晴連着在縣城裡呆了兩天,她手機一直沒有開過機。
白天像抹遊魂在街上行走,亦或是去阿笙哥的墓地。
晚上躺在簡陋的旅館裡,拿着火腿長或者麪包怔怔的對着被踩了無數黑腳印的牆壁發呆。
已經過了兩天了,慕煜塵還沒有找到這裡。
也許,他不是阿笙哥吧!
在她內心深處,既希望阿笙哥還好好活着,又不希望他就是慕煜塵。
她不希望曾經如暖陽般溫暖過她心扉的大男孩變成了慕煜塵那樣的人。
夏晚晴閉了閉眼,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腦袋,也在抽抽地發疼。
吃完麪包,夏晚晴聽到隔壁響起男女完全不加以壓抑的申吟聲,她皺了皺秀眉。
這種小旅館的隔音效果真的太差了!
幾乎每天晚上,她都會聽到同樣的聲音。
她躺在牀上,用枕頭壓在腦袋上,但沒有任何效果,連牆壁都好似在震動。
她索性戴上耳機聽歌。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再次醒過來,天已經矇矇亮了。
洗漱吃了早餐後,她進到了深山裡。
她坐到一處懸崖上,手裡拿着一束山裡採過來的野花,自言自語的道,“阿笙哥,你究竟在哪裡,要是你還活着的話,出來見見我好嗎?”
“你看,我採了野花,你覺得漂亮嗎?”
“晚晴。”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
夏晚晴身子一怔,她猛地回頭,看到離她四五米遠的清俊男人,她張了張嘴巴,幾乎忘了呼吸。
她閉了閉眼,一度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是再睜開,他依然還站在原地。
這裡是阿笙哥摔下去的懸崖,一般人不知道這裡,就連她,也是別人帶過來,她才知道的。
而慕煜塵,他居然找到了這裡。
這說明了什麼?
夏晚晴的心,一陣緊縮與顫抖。
慕煜塵看着幾米開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他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收緊。
這幾天她似乎沒有休息好,眼瞼下帶着淡淡的陰影,臉色有些虛弱的蒼白。
“你的表情怎麼像是看到了鬼一樣?”他嘴角嘲諷的勾了勾,鳳眸裡沒有什麼溫度,“看到我,這麼意外?”
夏晚晴的喉嚨好像被只無形的黑手掐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太多太多的巧合組合在一起,是不是就代表,並不是巧合了?
深吸了幾口氣,她從草地上起來,邁着沉重的步伐,朝他走去。
站到他跟前,她擡起小臉看着他乾淨而精緻的臉龐,強行剋制着內心翻江倒海般的情緒,“不要告訴我,你知道這裡也只是巧合!”
慕煜塵緊抿着薄脣沒有說話。
夏晚晴眼眶裡蒙上了一層水霧,她雙脣發顫的低吼,“你說話啊!你到底是誰?爲什麼不敢說!我見過安夢了,她什麼都跟我說了!”
慕煜塵眸光深沉的看着情緒激動的夏晚晴,修長的大掌按住她的肩膀,“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重新開始不好嗎?”
夏晚晴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是不是顧子笙,親口承認一下有那麼難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何必在我面前賣關子?”
“以前的顧子笙早就死了。”
以前的顧子笙早就死了,那麼現在,他就只是慕煜塵對嗎?夏晚晴秀眉緊蹙,“爲什麼?不管你經歷過什麼,你爲什麼要那樣對我?”
慕煜塵上前一步,拉住夏晚晴的小手,“走吧,先回去!”
夏晚晴甩開他的大手,“不需要你牽,我自己可以走。”
兩人一前一後,朝山下走去。
夏晚晴的心情,異常的沉重、複雜。
她不懂,爲什麼阿笙哥會變得慕煜塵?也不懂以往只會研究草藥看病救人的窮小子,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高高在上了慕家大少?
更不懂爲什麼這些年,他從來不主動找她,兩人一見面,他還要肆意的羞辱她。
好,就算他那晚被人下了藥,再加上有狂燥症,可第二天呢,爲什麼不跟她解釋?
還有,他明明是阿笙哥,爲什麼每次她提到阿笙哥,他會憤怒和在意?
天空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沒一會兒,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
慕煜塵脫掉外套,擋到了他和夏晚晴的頭頂。
夏晚晴看到他這樣的舉動,腦海裡自然而然的浮現了當初阿笙哥接她放學,兩人途中遇到大雨,他也是用這種方式爲她擋雨的。
鼻頭,一陣不受控制的發酸,眼眶裡,也蒙上了一層瑩亮的水霧。
“愣着做什麼,趕緊走了!”耳邊傳來男人清冷的嗓音,夏晚晴擡頭,朝他看了一眼,“就算你是阿笙哥,我也不會再喜歡你了!”說完,她先一步衝了出去。
她一口氣,跑到了小旅館裡。
不知道慕煜塵跟過來沒有,她溼潞潞的趴在牀上,泣不成聲的哭了起來。
沒哭一會兒,她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音。
她一擡頭,便看到了拿着鑰匙站在門口的旅店老闆娘。
“哎喲小姑娘,你怎麼溼潞潞的就躺牀上了?趕緊起來,有人在等你。”
夏晚晴用腳趾頭都想得到是誰在等她。
“我不見。”他什麼都不肯說,見了有什麼意義。
“你不見不行,反正,我這個小地方是容不下你了,趕緊起來!”
夏晚晴眨了眨紅紅的眼睛,“老闆娘,我已經付了今天的錢。”
老闆娘從錢包裡掏出四十塊錢遞給夏晚晴,“退你了。”說着,直接將夏晚晴的行李拖了出去。
“老闆娘,你怎麼能這樣——”夏晚晴追了出去,站在走廊裡,看到了不遠處的慕煜塵。
他跟她一樣,全身被雨水淋得溼透。眼鏡的鏡片上,也蒙着一層水霧。
老闆娘將夏晚晴的行李交給慕煜塵,“這位先生,你要找的就是她吧!只有她跟你一樣被雨淋溼了。”
慕煜塵點了下頭,從錢包裡掏出幾百塊遞給老闆娘。
夏晚晴見此,她大步衝了過來,一把奪過慕煜塵手中的錢,“她都將我趕走了,憑啥還給她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