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掰着手指頭數數,也不過才幾個月過去。
最寒冷的天已經在人們蕭瑟的眼中成了過往雲煙,如今,已是盛夏將至。
容恩期間見過沈默,雖然她極力邀她去創新公司上班,但還是被她婉拒了,容恩想要和過去的生活好好告個別,創新已經因爲她而接二連三受挫,她還是適合呆在能安靜下來的地方。
新公司規模也不大,私人老闆,但待遇總算不是很差,2500塊的底薪加設計提成,繳納三金,每個月還有一百元電話補貼以及車貼飯貼。
最重要的是,容恩在這兒居然遇到了李卉,那個蘋果臉的女孩因爲爵式的倒臺而不得不出來另尋工作,還好家裡有關係,這公司就是她舅舅開的。
李卉很知道體貼人,關於南夜爵和容恩的事,她也從來沒有問過。
公司是租的辦公大樓,就一層,容恩的位子靠窗,每次打開窗簾,就能看到白沙市那一排排高樓大廈,有時候加班,還能看見晚霞縈繞半空,似要將那些高樓拔起的壯麗景觀。
電腦前,放着翠綠的仙人球,盛放在娃娃臉造型的陶瓷盆中。
容恩下班後走出公司,李卉挽着她的胳膊直喊要去吃海底撈,兩人才走到廣場,就看見閻冥的車停靠在路邊,李卉認得他,也就自覺地鬆開了手。
男人看上去有些清瘦,但精神還是不錯的樣子,他走到容恩面前時,高大的身影將她眼裡僅有的亮光全部給擋去,“容恩,我們去吃個晚飯。”他的身份拆穿後,就連那一聲恩恩都是奢侈。
他們就選在公司邊上的餐廳內,環境清雅,人也不是很多。
閻冥坐下來的時候,一隻手放在膝蓋上,“我爸媽都去了國外,有可能的話,我也會過去。”
容恩喝了口飲料,“是要定居嗎?”
“是吧,”閻冥俊臉上有揮之不去的陰霾,“如今我連遠涉集團都沒有保住,閻越又走了,這兒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那你什麼時候走?”容恩擡頭望着這張臉,曾幾何時,她把他當成是閻越,最後,又被這個男人傷的體無完膚。
“還有些事要處理完。”
“那,斯漫呢?”
閻冥臉色陰鬱,他喝口酒,“我走的話,肯定會帶她離開,畢竟她是爲了我纔會變成今天這樣的,”男人啜口酒,容恩眼簾微垂,看來照片的事,斯漫還是沒有說實話。但平心而論,哪個女人遇上那樣的事能開口坦白呢,有時候,謊言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接受,“你的身體,現在還好嗎?”
“我已經戒毒了。”閻冥輕描淡寫帶過,“斯漫告訴我了,那些藥是陳喬提供的,如今遠涉集團也易了主,當初的事,分明就是個圈套。”
“我也沒有想到,陳喬會變成那樣。”容恩回想當初,難道真的是接觸了社會就要連人心都變了嗎?在學校的時候,她、閻越,陳喬,經常是形影不離的,她怎麼都沒法將陳喬同那個爲了得到遠涉集團而不擇手段的人聯繫到一起。
“容恩,今後你要自己保重,好好照顧自己,”閻冥的眸子對上她眼底的空幽,“我知道哥哥的死對你觸動很大,但是你很堅強,你挺過來了。”
容恩雙手捧着冰鎮的飲料杯,“說實話,那時候要不是有對南夜爵的恨在支撐着我,我真的過不去這個坎。我到現在都還接受不了他僅僅活過來一天就離開的現實。”
“也許,”男人拉長語調,“你是因爲還來不及理清自己的心吧,在你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越就走了。”
容恩不解他話中的意思,“我的心?”
閻冥點了根菸,這個女人他曾經周旋過那麼久,閻越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她對南夜爵不可能是沒有感情的。
閻冥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欲誘那個地方,我也會盡快脫手,不想再繼續做下去了。”
物是人非呵。
如今,閻家人都要走了,那座擁有她和閻越全部記憶的老宅子,也要隨着他的離去而永久塵封起來,容恩有時候會想起閻越,但不會像之前那麼痛了。
只是,心底始終有塊連她自己都不能碰觸的地方,她強迫自己不去想,越是逼着要忘記,卻越是在腦海裡面清晰明瞭。
她做夢的時候經常會夢到南夜爵,他說,恩恩,海水好冷,地獄好冷,我在下面等着你,你怎麼還不下來?
容恩的生活,平淡如水。
爵式被拍賣,收購下來的據說是個年輕男人,報道開始四處挖着這個男人的隱私,可是沒有用,除了他的姓名之外,挖不出絲毫有用的價值。
他就像是當初的南夜爵那般,以神秘至極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爵式的名字沒有變,這個出手闊綽的男人,名叫聿尊。
公司有個設計方案是同遠涉集團合作的,老闆點名讓容恩去洽談,說能拿下來的話,接下來的旺季業績也許能竄上好幾倍。
容恩回家後,陳喬來找過她幾次,態度也都很好,很多事她沒有點破,也覺得沒有必要,畢竟那都是陳家和閻家的競爭手段。
進入遠涉集團,秘書小姐通報後,直接便讓她上去。
陳喬的辦公室設在頂層,容恩進去的時候,他正在批閱文件,見她進來顯得分外高興,“恩恩,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方案我已經做好了,就想給你事先過目下,哪邊不滿意的話,我回去可以改。”
陳喬起身來到沙發前,示意容恩坐下來,“恩恩,你不用那麼客套的同我說話,”陳喬接過她遞過來的方案,卻並沒有看,只是隨意擺放在桌面上,“我知道,我接手遠涉集團,你多多少少會對我有些意見,但是恩恩你要明白,那都是我父親的意思,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更不可能去反對他。”
“陳喬,你想多了。”秘書送上茶水,容恩道了聲謝謝,對方出去的時候將辦公室門帶上。
“既然是我想多了,恩恩,”男人握住她的手,“爲什麼你到現在還不肯接受我?難道我真的比不上閻越嗎?之前你身邊還有南夜爵,可現在,你沒有理由不接受我。”
容恩用力想要將手抽回去,可陳喬緊攥着,並不給她鬆開的機會,容恩手指被握的生疼,面有慍色,“陳喬,都幾年了?我要是喜歡你的話,早就喜歡了,之前我只當你是朋友,你別這樣,不然我們連朋友都很難做。”
“恩恩,他們都死了,你還想着死人做什麼?”陳喬起身,挪坐到容恩邊上,他手臂伸過去攬住容恩的肩,“我現在是遠涉集團的總裁,我也不用再忌諱任何人,恩恩,你答應我吧,我們交往試試好嗎?”
“陳喬,”容恩手肘抗拒地抵在他胸前,“我說過那是不可能的,別這樣,你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他們貼得很近,夏天本來就穿着單薄,容恩能感覺到男人噴灼在她耳邊的鼻息,“你對閻冥的所作所爲,我都知道,陳喬,你真的以爲我能接受你嗎?”
男人逼迫的動作頓住,“你都知道?”
“對,閻冥吸毒的事,是你一手策劃的吧?”容恩凝着面前這張臉,他還是昔日那個陳喬嗎?“你爲了得到遠涉集團,居然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陳喬你放開。”
男人聞言,非但沒有鬆手,反而越發緊擁着她,“既然你都知道了,恩恩,那我就更不會放手,我之前就是因爲沒有勇氣,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你,南夜爵憑什麼能擁有你,不就是憑着逼迫的手段嗎?”
“陳喬!”容恩氣的雙肩直顫,“你居然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他可以,我爲什麼不可以……”陳喬雙手扳過容恩的肩膀,“恩恩,我是真的愛你,我會照顧好你和容媽媽的。”
“是嗎?”容恩始終不肯放開自己,“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應該即將和姜盛集團的千金訂婚了吧,陳喬,你憑什麼說你愛我?”
兩人之前隔着的那層紙完全被捅破,陳喬怔了下,卻也沒有表現出更多的吃驚,“那是我家裡給我安排的,恩恩,我不愛她,我只愛你……”
“陳喬,”她目光冷下去,“你現在讓我回去的話,我還能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如果你真的要繼續下去,我會看不起你。”
“恩恩,我會和南夜爵一樣,我給你更好的生活,我寵着你養着你,我們可以當做那個女人不存在……”
容恩掙開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陳喬半邊臉慘白,另外半邊臉開始泛出紅腫,他目瞪口呆,容恩趁機推開他,剛要起身,就被身後的力道猛然攥回去,她腳踝扭了下,栽回沙發內。
男人惱羞成怒,“我不信別人可以,我就不可以……”
在容恩的眼裡,他真的變成了一頭野獸,從前那個陽光快樂的陳喬,已經在這個男人身上找不到半點影子了。
辦公室門突然叩響,“總裁。”
是秘書的聲音,陳喬想要不管不顧,可對方語氣很急,“總裁,您約了爵式聿總,現在他馬上就要上樓了。”
陳喬陡然想起,還有這個財神爺要伺候。他懊惱地扒了扒頭髮,不甘願地起身後,又語露愧疚,“恩恩,我……”
容恩衣服被弄得褶皺不堪,她推開陳喬趕忙起身,從桌上拿回設計方案,“我想陳總也沒有興趣看了,告辭。”她哆嗦着脣,腳踝扭到了,疼的走路都不穩當,陳喬整理了下,容恩剛走出去幾步,辦公室的大門就毫無預警地被人推開。
率先走進來的男子正是這幾個月被外界傳的沸沸揚揚的聿尊,他穿着純黑色的高檔西服,這個男人同南夜爵差不多身高,他嘴角微微翹着,卻帶有一種張弛有度的疏離感。黑眸如寒潭般落到陳喬的臉上,“陳總,你好像很忙?”
“不,不——”陳喬忙上前迎接,“方纔有些公事耽擱了,沒有親自下去,還望聿總能擔待。”
容恩聽聞這般語氣,心中越發生厭,她一瘸一拐經過聿尊的身邊。
男人只是側首望了眼,他眸底閃爍,待別過頭去重新睨着容恩側臉的時候,才知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站住。”
容恩蹙眉,她並不認識這個人。
“你叫什麼名字?”聿尊不會看錯,容恩就是南夜爵皮夾裡面的那個女人。他眯起眸子,眼含審視,她雖然將凌亂的衣物都整理好了,但束在腦後的馬尾因爲擠壓而幾乎散落下來,脖頸間,大片白皙的肌膚也因方纔的激動而呈現出潮紅,男人的視線隨之落在她抱着的方案上,他勾勒起薄脣,眼睛裡面有嘲諷在滋生出來。
南夜爵看上的女人,怎麼會是這種貨色!
容恩很清楚地看透了他的想法,以爲她是爲了拉單子而出賣自己麼?她擡起腿,拋下句話來,“別把我想的和你們這些人一樣,那麼齷齪。”
陳喬臉色瞬間鐵青,佈滿尷尬,男人目光掃向他,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容恩走出遠涉集團,心裡像是積了塊很重的石頭,怎麼都喘不上氣來。短短的幾個月,遠涉集團和爵式原先的主人都不在了。她沿着長街漫無目的走着,那兩個男人,都曾經深刻印入過她心中,不管是以愛還是恨的名義,總之,均是那般刻骨。
回到公司,當容恩說方案搞砸了的時候,老闆臉色很不好,將她的設計稿重重丟在桌面上後扭頭離開了。李卉摟着她的肩膀不住安慰,容恩倒覺得沒有什麼,現實就是這樣,你想要去適應它,總要有個艱難的過程。
以前,她的身後有南夜爵,這個掌控整個白沙市經濟命脈的男人,他說句話,誰敢不點頭哈腰的?容恩眼睛忽然有些酸,她將窗子關上,肯定是風大了,吹得灰塵都跑到眼睛裡面去了。
她努力平復下自己的情緒,之前她拼命想要逃開南夜爵的掌控,將他對她所有的好統統棄之如敝,她喜歡靠自己的雙手,喜歡平淡,可是今兒,怎麼又突然想起被他庇佑的日子了?
女人,總是喜歡多愁善感,特別是親眼看到了陳喬的變化,她整顆心都開始麻木了。
但,容恩的遭遇,真正驗證了因禍得福這句話。
誰能想到爵式這樣的公司居然會找到這麼一家小小的,甚至嚴格意義上還稱不上規模的公司來合作呢?
老闆在洽談了幾天後,滿面神采歸來,還一個勁誇獎容恩,讓她好好幹,並承諾公司不會虧待她的,發工資的時候,還漲了500塊錢。
李卉連連搖頭,“嘖嘖,我老舅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主,這前後變化夠大的啊,前幾天還橫眉冷對的。”
日子繼續過着,像白開水。
又是幾個月過去了,白沙市最大規模的欲誘也被人收購,於此同時,好幾家會所都被吞併。這些事,容恩都是偶爾從電視新聞上看來的,欲誘被翻整重新裝潢,還改了名字,叫女色。
容恩的生活,每天都是兩點一線,再沒有別的點綴。
小區內的大媽們見南夜爵死後都大半年了,可容恩始終沒有談朋友,一個個都火急火燎的,爭相給她介紹對象。
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兒子都扯出來了,容媽媽先前只是笑,後來也被說動了,便催着容恩去相親。她自然是不肯去的,可那些大媽們實在太過熱情,容恩只得表面應付,淡淡推脫過去。
數着天數過日子,有時候,真的很快。
公司和爵式的合作,第一個單子就效益不錯,容恩這天上班的時候抱着夜夜,小傢伙也一歲多了,穿着粉紅色的連衣裙,可愛極了。
“呦呦,是夜夜啊,”李卉喜歡的不得了,“來姐姐抱抱,今天怎麼把她帶公司來了?”
“我媽小區裡面組織什麼活動,劉大媽她們帶她出去,沒人照顧夜夜。”容恩將狗糧放到桌子上。
“嗨,這小傢伙夠奢侈的啊,”李卉摸到她脖子裡的項鍊,“鉑金的吧,現在狗狗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那條項鍊是南夜爵送給她的,容恩也想過將它摘下來,但她總覺得取下的話好像真的會缺少些什麼,“你這麼喜歡,等以後夜夜生了寶貝,送你一個。”
“好啊,那可說好了哦。”
原本容恩打算下了班就回去的,可老闆親自宣佈,說爵式爲了犒勞她們這段日子來的努力合作,要請全公司的人去女色。她剛要拒絕,老闆就一個眼色掃過來,“誰都不準缺席,千載難逢的機會,別不識相。”
容恩喉嚨口的話轉了幾圈,“老闆,可我今天帶着狗呢。”
“那還不簡單,把狗抱着一起去,沒人規定不能帶狗進去。”
容恩同李卉對望一眼,誰都看得出老闆今天心情大好,那張黑幽的臉上,五官都因笑而擠到一起去,“快收拾收拾,等下打車過去。”沒人敢掃他的興,要不然今後日子肯定難過。
容恩不得已,還真就只能抱着夜夜一同前去,所幸小狗路上都很乖,趴在她懷裡也不鬧騰。
的士車在女色門口停下,相較欲誘,這後起之秀顯得越發豪奢同精緻,地方也比先前的要大了一倍。閃耀的霓虹燈籠罩下,‘女色’二個大字足夠將綿延出去的整條馬路都照亮,站在這墮落的入口處,人影被縮放的如光點般渺小。
進進出出的人,每張臉的神色都不同。同事們爭相進去,只有容恩還抱着夜夜站在門口,她雙腿猶如灌了鉛般,怎麼都擡不起來。容恩兩眼穿過女色的前廳望進去,那敞開的大門就像是血盆大口般張着,她怔忡不安,感覺自己走出的這一步,就像是在天堂口和地獄門前徘徊。
“恩恩,還愣着做什麼呢?”先一步跨進去的李卉折回來,挽起容恩的手就將她攥進去。小狗睜開黑亮的眸子,前爪不安的在容恩胸前抓了幾下。
女色裡面的佈局幾乎都變了,應該是請了專人設計的,裡面寬敞的就像是走入了迷宮,上到二樓,腳底下不是地板地磚,而是特殊材質的玻璃,能看到人頭攢動。容恩和李卉跟着老闆來到轉角處,那兒是一號會所,整個女色最高檔的包廂。
進去的時候,除了本公司的人,居然就只有聿尊一人。
老闆殷勤地敬酒,這兒的服務員還是維持了欲誘原先的規矩,調酒的時候都會雙腿跪在地毯上。
容恩環顧四側,一號會所內,倒是沒有太大的改變,她目光落到那張茶几上,不由便想起了司芹。
“你好像對這兒很熟悉?”
容恩只顧出神,完全沒有聽到他們的說話聲,直到李卉撞了下她的胳膊,她才反應過來,“什麼?”
“我說,”聿尊接過小姐手裡的酒,半透明的酒杯壓在他薄脣間,男人輕啜口,富有光澤的脣瓣染上酒漬,“你以前來過這?”
“對,以前我們就是爵式的員工,我們老闆經常會組織些活動……”李卉見她精神不佳,便脫口道。
男人點下頭,“原來你們之前是爵式的員工,那爲什麼走了呢?”
“因爲,”李卉音調弱下去,“我們老闆去世了。”
“誰說他死了?”男人挑起一邊眉頭,嘴角勾着,有種玩世不恭的樣子。
“啊?”李卉吃驚,就連容恩都跟着心跳劇烈加速起來,“他沒死嗎?”
聿尊眸中含有深意,墨色瞳仁直勾勾落到容恩臉上,一號會所內因爲男人方纔的話而充滿靜謐與詭異,容恩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握起來,圓亮的潭底,似乎溢出了某種希翼。男人扯動下嘴角,將酒杯重重放回桌上,“不是沒有找到屍首麼?俗話說,死要見屍。”
“對對,聿總說的對。”老闆附和連連,趕忙敬酒。
“你是叫……容恩對吧?”
三三兩兩的同事開始將好奇的目光投注到容恩身上,這個財神爺,似乎總有意無意提到她。
“對,她是叫容恩,她可是我們公司的骨幹啊……”老闆樂呵呵道。
“容小姐,你相信人死後有鬼魂這個說法嗎?”男人眼眸子捉狹地亮起來。
容恩神色無異,平靜地對視着他,面容清冷,“聿總居然還相信這些話?有空的話,您是要多拜拜神。”
“容恩,怎麼說話的?”老闆急忙喝止。
“老闆,現在哪家公司不供着財神爺啊,我這是保佑聿總生意興隆呢。”
“對對,這y頭說話,聿總您別見笑。”老闆生怕得罪了聿尊,說話字字斟酌,都要看人臉色。
男人淺笑,眼角拉開,“牙尖嘴利。”
容恩揚眉凝望着身前的男人,好熟悉的四個字,依稀記得,南夜爵也說過這樣的話,還笑着說她會咬人,要將她的小尖牙一顆顆拔下來。容恩清冷的目光逐漸放柔,視線雖然是落在聿尊的臉上,但卻分明望的很遠……
“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男人堅毅的下巴對上容恩。
“好,聿總說怎麼玩?”代表開口的,還是老闆。
聿尊將桌上的空酒瓶放倒,轉個圈,“瓶口對準誰,誰就喝酒,不然的話,脫衣服也行。”
這是圈內最普遍的玩法,老闆出去應酬的時候也見的多了,“好,我們公司的女將個個酒量驚人,聿總您可要當心。”
“是麼?”男人淺笑,嘴角勾勒出的弧度給人的感覺,不近一分,也不遠一毫。
容恩冷笑下,“我不會喝酒,你們玩吧。”
老闆臉色又拉了下來,“容恩……”
這就是現今社會的悲哀,要拉攏關係,都要靠着手底下的人討好上頭,怪不得面試的時候,儀容也會佔那麼大的比例。
“不會喝酒不要緊,你又不是沒有穿衣服,你就那麼自信今晚會被脫光嗎?”男人的眼睛像透視鏡般掃向容恩。
她抿嘴剛要起身,就被李卉用力拉回去,“好,玩就玩,到時候恩恩不行的話,我替她喝。”
聿尊望了眼二人,沒有爲難,倒是點了頭。
男人將酒瓶推到容恩面前,“你們先開始。”
“不不,這開局的事當然要聿總來。”老闆將酒瓶拿回去,畢恭畢敬放到男人面前。
聿尊以眼示意容恩,她望了眼老闆的臉色,“你先吧。”
男人修長的手指握住酒瓶,輕輕轉動,那透明的玻璃瓶來來回回兜轉,落定的時候,瓶口赫然朝着容恩。
李卉也沒有想到她運氣會那麼背,她知道容恩不會喝酒,“我來吧。”
李卉毫不猶豫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老闆的臉色已經拉下來,畢竟那是自己的親外甥女。
連續幾次,就算酒量再好也會撐不住。
就在聿尊即將轉動時,容恩伸手將酒瓶拿過來,“不勞聿總大駕。”
男人聳下肩膀,神色無謂,攤開了雙手。
容恩今天也真是倒黴,雖然聿尊偶爾會喝上一杯,但還是她喝的最多。
這酒不是很烈,但後勁還是有的,就在她又一次喝完酒後,原先乖乖坐在身邊的小狗竟快速躥了出去,容恩忙放下酒杯去追,“夜夜。”
男人聽到這個名字時,嘴角明顯肆意揚起。
容恩記得小狗是朝右拐彎出去的,可當她來到走廊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它的身影。
夜夜撒開腳y子窮追不捨,短小的尾巴不停搖動,在電梯口的時候,身穿黑衣的保鏢用腳擋住她的去路,“老闆,有條狗。”
男人已經跨入電梯,他穿着銀白色的西服,修長的雙腿包裹在筆直的西裝褲內,他斜靠在牆壁上,雙手環胸,一雙狹長的鳳目滿含陰戾,最重要的是,他有着頭葡萄紫的短髮,這種陰鬱的色彩挑染在黑色的發間,更加凸顯出整個人的魅惑氣息。
聽到保鏢的叫喚,他起身來到電梯口。
夜夜見到對方,兩條腿便站立起來,前爪舞動,她唔唔地叫着,衝到電梯內咬住男人的褲腳不放。
“唔唔——”
那樣子,親熱極了。
守在門外的保鏢可嚇壞了,“老闆,這……”
“不礙事。”男人絲毫沒有動怒,他彎腰,扣住小傢伙的項圈將她拎起來,夜夜頭靠在他手臂上,開心的腦袋一個勁在他胸前蹭着。
容恩聽到動靜,趕到這邊來的時候就看見電梯門被闔上,關起的隙縫間,還看見夜夜被一個人抱在懷裡。
“喂,那是我的狗——”
電梯已經啓動,容恩跑過去的時候就見它停在—1層。她急忙按了電梯,跟着來到—1層,當門打開時,她以爲會是停車庫或是什麼,卻沒想到……
這兒,顯然是別人的私人住宅。
容恩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她順着小路來到花園中央,偌大的地方,卻連個人都看不見。
這兒的佈局和御景苑很像,歐式的建築風格,容恩心想,肯定是電梯的顯示出了問題,……但她是一路跟着過來的,應該不會有錯。
“夜夜——”容恩小聲輕喚,以往只要她招呼,小傢伙就會撒腿跑過來。
她不敢到屋子裡面去,只能在外徘徊。容恩喊了幾聲,頓時就覺得不對勁,後背總有種泛涼的感覺,像是被人盯着。
她轉過身去,這麼大的園子,卻依舊看不到個人影。
她順着路,來到一個泳池前。
她站在池沿,能看見裡面盛滿的水正泛出隱隱水圈,波光粼粼,天藍色的水面彷彿也沒有看到的那般平靜,容恩擡頭望向四側。
屋內,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腳邊的夜夜正玩的起勁,時而咬住他的褲腿,時而抱住他的腿。
站在這樣詭異的園子內,容恩心裡不由發怵,她雙手張在嘴邊,將嗓音壓得很輕,“夜夜,夜夜——”
背後,忽然接近而來的陰風吹得她脖子內涼嗖嗖的,容恩下意識,剛要扭頭,後背卻被一股強勁的力道猛的向前退去。她驚叫一聲,猝不及防地栽入泳池內。
水花四濺,窒息的寒冷迫不及待地包圍住她,容恩頭部沒入涼水中,就只有暈開的黑色髮絲漂浮在水面上,如海藻般美麗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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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歸來本想換火紅的頭髮,但先前有親被雷到了,我查查百度,自己雷的外焦裡嫩,所以這葡萄紫挑染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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